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第一章

      清澈巨大的鱼缸,数只金鱼游来游去,交织在身下的是缠绵的水草。鱼缸外的杜索索把脸贴近玻璃,玩味的观赏。
      “叮叮叮”。指甲敲打鱼缸,鱼儿受到惊吓,“嗖”地调转了方向。
      “为什么我会和你结婚?林缵。”她收了手,盯着渐渐安定下来的鱼儿撩着卷发,百思不得其解。
      鱼缸后是客厅,沙发上的人悠哉地躺着,闻言漫不经心地回答:“这话得问你自己,是你说想结婚,相亲失败多次后找上我的。”
      她翘起二郎腿,慵懒又妩媚,“因为我想结婚,恰巧你说嫁别人不如嫁给我,我就正好考虑了。毕竟咱们比较熟。”
      “比较‘熟’?你怎么不嫁你爸?”
      “你娶你妈我就嫁我爸。”
      “我爱的是你。”
      “你爱我?”
      “是啊!”他起身定定地望着她:“我爱你。”
      “啪”,有东西掉下了床。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无声息的溜进来。在调皮的光照即将攀上床时,美人蓦地睁开明眸。
      天花板幻化成巨幅投影仪,将梦中的场景一帧帧定格。
      掉下床的是手机。捡起来后心乱如麻地拨给通话记录排列第一的某人,毫不客气地问:“你在干嘛?”
      电话中的人甚是欢愉:“聚餐。今天怎么起的早?”
      “我做了一个噩梦。”
      “需要解梦吗?最近我在研究这个…”
      “好啊!”但见她侧了侧头娇俏一笑,“梦见我们结婚,你说你爱我。”
      “要不要我切腹给你看?”他欲哭无泪。
      “实话说这比那些奇奇怪怪的梦还要可怕。”
      转瞬,语调迅速上扬:“是什么?”
      “别瞎猜!”她已经起身,勾上拖鞋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整理肩带。
      那头一本正经道:“别不好意思……”
      闻言黑眸一转又一笑:“我说没有就没有,八婆。你在干嘛?”
      “聚餐。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你……”
      “好了好了,废话真多,我知道了!一会你过来帮我带午餐。”
      索索率先挂掉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向床又随手摸到发圈将长发束起,倒了杯水坐在电脑前。
      憬悟:他回来了?
      好可怕!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电话一挂,林缵之前点的外卖送了上来。左侧浓眉大眼的男人啧啧称赞:“真贤惠。”
      林缵着手扒虾,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右边的阳光型男接道: “好男人都在眼前。”
      林缵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说:“二哥你这垂涎三尺的语气是不是说明某些观念转变了?”
      被称作二哥的人真名叫任锦,和林缵同所大学,同一社团,两人都玩cosplay。给自己起的艺名叫A色。
      A色叫嚣:“屁!我是喜欢正儿八经的女人的正儿八经的男人。”他把目光调向刚才夸赞林缵的浓眉大眼的男人,“你别助纣为虐。”
      这浓眉大眼的男人名叫陶安。与在座的两人以及杜索索是青梅竹马,他年龄最大,爱好之一是和林缵联手欺负A色。闻言挑眉,“我什么也没说。”
      “你眼神里的嘲笑还能再显露一些吗?”他哀嚎道:“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啊,不就是高中时候那事吗?不就是我伪娘了一次被吃豆腐掀了裙底吗?你们要说一辈子吗!”
      林缵和陶安异口同声:“是你自己揭老底。”
      “你们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吗?”
      林缵不置可否,十二只虾他很快扒完。洗手的空当A色悄声说:“林缵看着虾眼里满满的爱意我已经受不了了!”
      陶安摊手,“你哪知道恋爱的感觉。”

      她网聊地热火朝天,隐然听到房门钥匙的转动声,慌忙戴上耳机把音乐声放大,阻隔屋外的数落:
      “杜索索!你看你这还能是人住的地方?”
      “ 我真是高估了你!竟然把杂志撕下来擦桌子!碗已经落了一层灰了知不知道?你如实交代你这一个学期回来过吗!”
      “杜索索……”
      过有五分钟,感觉门外恢复了平静,朝客厅探出脑袋确保安全无误,方才大摇大摆地晃出去。
      厨房稀里哗啦的水声证明有人在打扫。茶几中间已摆好盒饭。她席地而坐利落地拆开盒盖和筷子,首先入目的是最爱的虾,又看到桌上的杂物,藕臂挥袂,扫地俱尽。
      噼里啪啦过后,厨房接着传来让她避之不及的唠叨:“一个女人把生活过的猪狗不如。”
      “是‘女孩’。管家婆。”嘀咕的同时望到了距自己有一臂之远的遥控器,看电视的渴求不得已作罢。
      酒足饭饱,“管家婆”从厨房冲过来恶狠狠地掐住她,“你这头猪!除了吃就是睡,我掐死你!好吃懒做的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就算有嫁人的机会也没命了!你放手!”伸手乱抓着他的头发,不甘示弱。
      “算了算了,我干嘛和猪去计较这些。”林缵松了手躺上沙发,不着痕迹地扫一眼茶几下的狼藉。
      他眉宇俊朗,这样不着痕迹的斜睨却露了慵懒邪魅之色。又随意指向茶几:“收拾干净。”
      她意外地令行禁止。
      扔掉垃圾捡起地上的杂物,她问:“你回来多久了?”言罢抱着杂志躺到沙发上,送上一脚。
      “三天吧。”林缵想了一想:“好像是前天回来的。”
      “猪脑子。”翻个身随口骂道。
      “比猪狗不如强。”
      “废话真多!你今天聚什么餐?”
      “大哥和二哥。”
      “啊?那你怎么不叫我呢林缵缵?我都好久没见二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蹭上这人的胸口,“林缵缵……”
      林缵拍拍她的脑袋取笑道:“因为你起不来。我们半夜爬山看日出,你行吗?”
      她嘴角勾起的弧度瞬时收回,不屑地一哼。
      “为了补偿你,带你出去玩好不?”他笑着看她。
      “我不去,这么冷的天,才不出去。”
      “爱去不去。对了……”
      “什么?”打开杂志,随手翻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我带了一个朋友回来,这两天可能找你的时间少了。”
      她合上杂志,心下产生了坏念头,隐然抗拒,却还听到他补充:
      “她叫齐兰。”
      恍然时光交错。
      同是冬天,眼前的人牵着身边的人介绍给自己:“我女朋友。”
      十六岁时他把女朋友带给她看,杜索索暗自嗤之以鼻。这份情绪同时在冰天雪地中通过物理现象反应。
      女朋友?充其量不过一个女性朋友而已。
      其实他是个花心的男人。也正因为好皮囊及好家境成全了花心的资本。那时生活在彼此眼下,对彼此一颦一笑的含义最清楚不过了。只是……因大学在异地而分别,仅靠假期联络,难免让她在熟悉的一举一动外,会害怕是否有她不得而知的涵义。
      因而毫无把握这次的“女性朋友”,是否属于实际意义上的女朋友。
      “林缵你是……认真的?你带回来的是要把她带回家然后打算结婚的那种?”她僵滞了。
      “什么?才不是。”林缵理解后敲了一下索索的额头:“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人家喜欢的是女人,我可排不上号。”
      “那你干嘛把人家带回来?”
      “她恰好在这边有事,放了假就一块回来了。”
      他敲得那一下好像把冰雕莫名其妙的敲碎了,解放了天寒地冻中活生生的却又不知名的魂魄。
      “我猜很漂亮。是不是当初被人家迷的七荤八素的套了半天近乎才发现人家喜欢的是女人,被打击的不轻吧。”似是失而复得,心情瞬间明朗。莫名其妙的想法统统见鬼!猛然扑上“慷慨”蹂躏:“其实你不用担心,依我个人所见,任何女人都是有英雄主义情结的。谁见哪个女人死去活来的爱着一个偷鸡摸狗一毛不拔叶公好龙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吹毛求疵的男人?女人爱的呢,说到底都是骨子里能盛下自己的男人,哪怕是枭雄。相信我准没错!你准有戏。”
      奋力推开摊在自己身上难缠的人,他挣扎道:“相信你才是最不靠谱的事。”开始挠她的痒,她一个不当心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同时发挥“有福同享”的精神,硬是将他一齐扯了下去。
      索索无辜眨眼,直面林缵,巧笑嫣然。林缵撑起胳膊,盯着她。
      直到她失去勇气,红着脸伸手把掌心拍在他脸上:“我要起来你起开!你不起来我起不来!”
      “我又不会怎样你干嘛那么紧张。”
      “我要起来。快滚开!”
      “着什么急。”
      “你压我头发了!”
      “好了好了,我起来,起来。又不会再吐你一脸。”
      一边嘀咕一边起身的林缵瞄到她疾首蹙额又脸色煞白,感到心满意足。起身拍拍裤子,绅士地伸出手:“喏。”望见脚边散落的几缕头发:“头发那么长,多麻烦。剪了吧。”
      “你懂什么,长发更有女人味。”忽然意识到言多必失。
      “女人味?你吗?贞子都比你销魂。你哪来的勇气自称‘女人’?”他的表情可谓触目惊心。
      “去死吧。”搭上林缵的手,起身时顺势掐一把他的腰。
      索索拍拍衣服坐回沙发上,随手抽出杂志又随手翻到其中一页;林缵把玩着手机,时不时偷瞄她。
      自是他最了解她何故异常紧张。
      固然谨记十七岁那一年,她因为失恋,醉后把自己当成了另外某人的告白和……强吻。那一吻最终没抢成,捎带他被白白吐了一脸。最变态的是他用她的衣服把呕吐物擦个干净。
      若仅仅是一个吻,也不会忆起来都谈虎变色了。
      她的惊慌失措是将青梅竹马认成了恋人还要强吻,大概是被抓住了把柄,跌了面子;而他……
      脑中总是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酒瓶、地板、眼泪、长发、飘扬的窗纱、柔软的唇……全部属于自己的温存。
      他那时候是有多么……有多么想要尝试触电。触碰向往已久的柔软的唇……
      守着一个秘密守了很久。
      与此同时矛盾的想要找契机突破。只是太了解她。这神经大条又纯真的人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会逃了。
      因这违背了她的世界观。
      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寒假转瞬而至。
      去车站送林缵时,她走在前面散漫的回忆着这个寒假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却被临进站的他打断:“我真的要走了。”
      “假惺惺的快滚!”她随意摆手。
      “还是你对我最好,我爸妈都不来。”他又泫然欲泣地吸吸鼻涕,“走了啊。”
      “你还要我用脚送你?”又不耐烦地跺了跺脚。
      林缵挥挥手,回眸再三,在她目送下进站。
      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
      这学期林缵常泡在图书馆里,且一呆就是大半天。
      手机忽然响了,照常嬉笑:“索索。”
      那头一直是沉默的,沉默良久。而他的的确确听到了,那种压抑的呼吸和压抑的沉默。
      “学长。”有人附身在他身旁,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是来报名的。”
      林缵张口欲言,但被短暂、俏皮的笑声截断,“你旁边的人可真是甜美,哟,很快活啊,那我撤了。拜拜。”
      仅喊了名字就被挂了电话。
      “学长。”
      “啊……什么?什么事?”如梦初醒的林缵连连应道,“报名是吗?我告诉你去哪里报名。”
      坏的预感接踵而至。
      他从随手撕的纸上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匆匆离去。
      林缵走的很急,直到接到陶安的电话:“喂?大哥,什么事?”
      电话挂断了,他愣住了。这才懂了,压抑的呼吸不是错觉,是她的……
      痛楚。

      连夜赶回城市里她所在的医院,隔窗最先望见的是那个人的背影。
      望见她趴在病床边,觉着她比两个月前送自己上火车的时候瘦了不少。
      忽然之间她起身,倒了杯水提着暖瓶转身走向屋门。
      索索开门之际忽而被拥入怀抱,惊讶之余发觉竟是林缵。
      “你怎么来了?!”无不惊诧。
      “你怎么不告诉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说出来……”林缵忍无可忍的将她箍紧:“要不是大哥告诉我!你……”
      “本来我就没打算告诉你。”被用力的抱着,她却幽幽开口:“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只让人白担心的话不如不说。要不是大哥来找我,我也不会说。”
      “别这样!”
      “这不是事实吗?”她这才推开温暖的怀抱,扬扬暖瓶:“陪我去打水。”
      通往开水房的是条幽黑的路。林缵毛骨悚然,艰难地开口:“你不怕吗?”
      “怕,”他听着她的语气变了,变得坚定和柔和:“怕的想转身尖叫,但是我更怕我妈醒不过来。”
      借着开水房微弱的灯光打完水,他牵着她往回走。
      “阿姨怎样?”林缵试图在夜里寻她的神情。
      “不好。”
      即便看不清轮廓,却清晰的碰触了忧愁、哀伤、恐惧和她的故作镇定。
      明明痛苦却在佯装镇定;不管表现得如何镇静,却觉得绝望。这是她的坚强和脆弱。
      情不自禁的握紧她的手:“别怕了,我回来了。”
      不确定她是否入耳。她只是轻轻推门进屋,替母亲仔仔细细的整理完被子侧头悄声说:“今晚委屈你睡沙发了。”
      子时。
      沙发上的林缵以一动不动的姿势盯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目光由浅变深,狠狠的温柔深情。
      他起身的同时索索也心有灵犀的直起了身,揉揉眼睛,转身看他。
      “我……”林缵隔着夜欲语还休。
      “睡不着?”
      “恩,睡不着。”把她拉到沙发前,道:“我明天就要走。”
      “明天?”索索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了。”
      林缵说:“我会马上回来。”
      “回来干什么?”
      即便他不作答,她也了然于胸:“就说你是神经病!还有我小姨,你就别凑热闹了。”
      “我知道,我不是担心你吗。”
      “我又没什么事。”
      “都知道你没事,什么事到你身上都没事。哦!除了喝醉那一次以外。”
      “你……”摸到烟灰缸她很想顺势扔过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忍不住心疼:“你什么都不说,总是一个人承担。”
      “因为我自己都能解决。你呢,按时回去上你的课做你的优等生吧,我这里只要知道你乐意陪我,就够了。”
      林缵无言以对。
      这次上车时只是一个人,他没有留恋的回头。
      只因当晚他又出现在她面前。
      索索怨言:“怎么今天我觉得你是成千上万的。”
      “我来都来了。”
      他脸上冒出了胡茬,颓废的有型,脚边还摆着行李箱。
      索索盛着粥,“叔叔阿姨知道吗?”
      “我还没说,过两天再说吧。”捧着递来的粥林缵踌躇:“你自己熬的?”
      “怕死别喝!”索索瞪眼,“你要呆几天?”
      “谁知道,先别说这些。”他问:“医生有没有说阿姨什么时候能醒来?”
      “还要一段时间。”
      “醒来就能康复了吗?”
      索索神色黯然:“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林缵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话说回来你还想不想毕业了?”给他一拳,她嗔道:“我限你两天内回学校,废话少说。”
      放下空碗嗟叹:“来这一趟我是要做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很辛苦的。大小姐拜托你容我休息一下成吗?”
      她耸耸肩收走碗筷,“那你先去我住处睡一觉。”
      “你给我的那个我忘家里了。”
      林缵忽略了白眼,接过飞来的钥匙走了。同时也料不到醒来后在客厅见到了毕生最熟悉的面孔。
      “爸妈?”
      季绒音叹道:“回来也不说一声,你就算呆一个月也不给家里打声招呼?”
      “啊?妈你怎么来了?”不做正面回应,而是跑过去抱住母亲,“你怎么跑人家家里来了?”
      “这你别管。”季绒音推开他,正色:“学校里准你这么长的假?”见儿子嬉皮笑脸的模样心下明了,“学校是你自家开的不成?说走就走?”
      眼见母亲大人发火,他依然嬉皮笑脸。
      林般倒是语重心长,“索索那里你去了对于人家的病情也无济于事是不是?”
      “爸我知道我不是医生救不了胡姨,但是我……”他没说下去。
      林般恍然大悟又开门见山:“你担心的是索索?”
      季绒音吃惊的看向默认的儿子,张了张嘴,忽然欢呼:“不会吧?儿子你……哎呀儿子!”
      猛地被拍了一巴掌,他无奈地说:“好了好了,别瞎猜了。”
      “多少年了?”季绒音问。
      “什么多少年了?”
      季绒音希冀地看着儿子:“喜欢她多少年了?有没有和她说?”
      林缵眨眨眼:“现在说什么?也太趁人之危了。”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哎呀妈都说了别猜了,”他忽而转念:“是不是她打电话让你们过来的?”
      “这很重要吗?”季绒音无辜反问。
      “算了,我去找她。”
      季绒音含笑望着林缵出门,顺势打量屋子:“这孩子,这两天忙的屋里都乱成这样了,这哪行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