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双剑（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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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面色虽变，但周围人却仍是欢声笑语不断，一派喜气盈盈的景象，仿佛谁也不觉得这对新人在喜堂上的亲昵有什么不妥之处。
陆小凤只皱眉道：“他们以前也这么叫过对方，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叫还是第一次。”
西门吹雪的眼底仿佛凝着明灭不定的光影。
阳光寂寂地洒在他的面上，仿佛把他的面容切成了明和暗的两半。
陆小凤忽然觉得这少年平镇定得有些过分。
刘慕仙曾说过叶孤鸿对西门吹雪的崇拜已经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境界。
既然是走火入魔，那么他见到西门吹雪之后，至少也该呼吸不稳，心跳加速。
可除了方才的一点小小的神色变化，他的面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这实在不像是叶孤鸿应该有的反应。
陆小凤又忍不住说道：“虽说西门吹雪已走下神坛，但他对于剑的执着却是永远不变的。”
话音一落，刘慕仙忽然打了一颤，似乎是方才出了轿受了冷的关系，他身边的红衣人连忙温柔地拥紧他。
刘慕仙却有些无奈地说道：“阿雪你的剑鞘戳到我了。”
红衣人深深一叹，那叹息在无奈中却好似蕴含着几分宠溺。
叹息过后，他便解下腰间那把永不离身的乌鞘剑，手一挥，便有一道黑影从半空中掠过。
只听“啪嗒”一声重响，曾经被他万般珍惜的宝剑就这样直挺挺地落在西门吹雪和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面上的笑意猛然一滞，生生僵在了脸上。
西门吹雪默默地看了一眼那熟悉无比的乌鞘剑，又默默地转过头，然后静静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仿佛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看他的神情，就好像方才被乌鞘剑砸中的是他自己。
就在他们对视之时候，周围聚着的人连忙又称赞西门庄主爱护夫人。
没有一个人觉得红衣人这样做有何不妥，更没有人注意到这心思各异的两人。
但西门吹雪没有让这诡异的沉默持续太久。
他马上就问了一个问题。
“孙秀青呢？”
他问得突然，问得古怪。
而面对这突然而又古怪的问题，陆小凤则奇异道：“你问她做什么？莫非你认识她？”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平视着前方。
他和孙秀青的关系，即使说了怕是也没有人相信。
陆小凤便叹了口气道：“她早就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已经没有了笑意，话语中也仿佛有些惋惜的味道。
西门吹雪冷冷道：“死了？”
他说话时那冷冽入骨的目光，足以让人心底发颤。
陆小凤似是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但还是继续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里的孙秀青为了替师父报仇找上了西门吹雪，本来西门是不想与孙秀青计较的。但那时刘慕仙就在旁边，出言讽刺了她几句，孙秀青气不过，虽不想杀他，但也忍不住要教训他一顿。可还未等她出手，西门吹雪便一剑杀了她。
说完之后，他又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年轻女子姣好美丽的容颜，喟然一叹道：“她实在不该惹刘慕仙的。”
陆小凤又问西门吹雪为何忽然提起她，却见他听完以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弯下腰，捡起那把乌鞘剑。
不知为何，陆小凤觉得他平静得有些近乎诡异了。
这样的平静，倒很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一种预兆。
红衣人正与刘慕仙相依相偎，十分亲昵，此刻吉时已到，正该拜堂。他便放开了刘慕仙，准备拜堂，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且慢”。
红衣人猛然转身，面上不见半分温柔，只余下十分的警惕。
不料这一转身，他瞳中立时映入一张苍白如雪的面孔，和一双寒到极处的眸子。
刘慕仙掀开盖头一把扔在地上，瞪着面沉如水的西门吹雪，道：“你是谁？在这儿闹什么？”
他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西门吹雪身上。
当人们看到这个一身杀气的少年时，喜堂之内也再不复方才那般笑语连连的气氛。
西门吹雪却看都不看刘慕仙一眼。
他的眼里仿佛只有红衣人这一人。
至于喜堂里的其他人，他统统都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
红衣人正欲开口，却见他平举起自己刚刚扔掉的乌鞘长剑。
这少年眸光竟幽邃异常，似破云开雾而出的一弦冷月。
这个时候的他，竟几乎与以前的西门吹雪一模一样。
可这世上真有人能将另外一个人的气质都模仿的分毫不差吗？
陆小凤在面上苦笑，刘慕仙却满腔怒火。
他愤怒的不是对方的挑衅，而是对方的无视。
他的嘴唇微微一勾，幽兰般的面孔上闪过一丝雪亮的恨意。
红衣人默默拥紧刘慕仙，眉眼不动道：“阁下是谁？持我随身所带之剑，是何用意？”
陆小凤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对着红衣人说道：“西门，你应该记得这剑是你刚才扔……”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刘慕仙给打断了。
“陆小凤，这冰块脸是谁啊？你在他那边干什么？快快快，赶紧过来。”
刘慕仙见陆小凤磨磨蹭蹭地不肯过来，还有些不满地瞪了陆小凤一眼。
听他那熟稔的语气，仿佛已经习惯于在众人面前对陆小凤呼来喝去。
陆小凤有些无奈地笑道：“这就是你和我提过的叶孤鸿了。”
话音一落，刘慕仙面上便有一丝鄙夷之色掠过。
他撇了撇嘴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阿雪的脑残粉。正主都在这儿，你还在装什么高贵冷艳啊？”
几乎没有人能听懂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不是什么好话。
可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落到西门吹雪的耳朵里都是没有分别的。
他唯一的回应就是继续观察着红衣人的那张面孔。
这样的面孔本该是他从镜中看到的，可如今却在别人身上看到了。
这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没有人会觉得这笑话好笑。
西门吹雪当然也不会笑。
他只是平剑当胸，容色清冷道：“剑之精义，唯在于诚。惟有诚心真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
说完这句，他顿了一顿，眼中凝出一种比剑锋更冷，比秋色更厉的寒芒。
“你不诚。”
这句话仿佛一道九天而降的惊雷，劈到了众位宾客的头上。
可红衣人却仿佛不为所动，只将双眸眯成狭长一线。
刘慕仙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西门吹雪怒道：“这明明是阿雪对……对我说的名言金句，你是怎么剽窃来的！？”
他差点就说出了“城主”这两字，但似乎是想到他的丈夫连叶孤城都没见过，便又咽了回去。
正在场内僵持之际，堂外忽有一人急冲冲跑了进来。
来者居然是邱纯音。
他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这才慢慢抬起头，可一见到场中这情形，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邱纯音随即看着西门吹雪，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来万梅山庄会惹出事端来。”
陆小凤疑惑道：“请问你是？”
邱纯音抬手作了个揖，温润一笑道：“在下武当派邱纯音，这位叶孤鸿正是我的师弟。我等奉师命前来恭贺西门庄主大婚之喜。我和孤鸿先到此处，还有几位武当派弟子路遇大雨，落在我后头，但很快便会赶上。”
陆小凤眸光一闪，看了一眼西门吹雪之后便走到了邱纯音的身边。
他拍了拍这年轻人的肩膀，低低一笑道：“你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他们也才刚刚对上。”
邱纯音悄声问道：“陆大侠，敢问此间发生何事？叶孤鸿是否语出不敬？”
陆小凤摊手道：“你这师弟实在脾气古怪得很，我不过同他说了一些西门吹雪的事，他便拾起西门扔在……是摆在地上的剑，说西门他不诚于剑。”
邱纯音几乎被自家师弟的大胆被吓得眉心一颤。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温颜笑道：“陆大侠放心交给我便是，这里怕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叶孤鸿的脾气了。”
陆小凤微笑道：“既是如此，你我皆可放心了。”
他们俩在这厢说悄悄话，场中却已有人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
邱纯音笑着出来赔了赔礼，然后瞅了一眼西门吹雪，无奈道：“有些话你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所以这些话还是交给我来说吧。”
瞧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已把自己当成了叶孤鸿的代言人。
邱纯音看向红衣人与刘慕仙道：“我想庄主和刘公子都已知道我这师弟一向仰慕庄主。”
刘慕仙看着红衣人清俊如霜的面容，婉然一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像他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又有哪个年轻人见了不心动？
邱纯音微微一笑，然而那宁淡如水的目光陡然一转，变得如刀剑般锐利起来。
“但最近这一个月，我却觉得我这师弟身上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陆小凤淡淡道：“变了不少？”
邱纯音点头道：“他的话更少了，脾气更孤僻了，就连剑法也变了。”
红衣人听得微微皱眉，刘慕仙则沉眸道：“邱纯音，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小凤看了看身边这沉默不语的少年，托腮沉思了一会儿，暗道：“莫非……”
他一直觉得这少年见到西门吹雪的反应有些古怪，可却从未深思过这其中的原因。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他想当然地把这少年当做叶孤鸿，毕竟对方从未真正承认过自己是叶孤鸿。
可他若不是叶孤鸿，又能是谁？
邱纯音笑道：“我苦思良久，终于得出一个答案。站在这里的叶孤鸿，恐怕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叶孤鸿了。”
陆小凤暗暗皱眉。
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邱纯音的话一落地，喜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这群武林名宿们似乎已不满足只做一道喜庆的背景，而是开始对着西门吹雪指指点点起来。
刘慕仙一脸错愕地瞅着西门吹雪，仿佛瞅着一个怪物似的。
他身边的红衣人也是满面的警惕，一身的冷意。
西门吹雪却实在很好奇邱纯音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他曾经说过这个人根本不配用剑，因为他的眼力实在太差。
或许他的眼力根本不在剑道上，而在看人上。
在这江湖之中，许多人都是隐藏着锋芒的。
或许邱纯音便是其中的一员。
无论如何，能够摘掉叶孤鸿这个身份，倒也不是件坏事。
邱纯音又微微一叹，朝着红衣人深深一拜，道：“庄主，叶孤鸿对你的敬重已非语言能形容。若他是我所认识的叶孤鸿，绝不会对你口出恶言。但因为他对你心生爱慕之情，所以当听到你成婚的消息的时候，他便已因爱生恨。”
话音一落，红衣人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古怪。
陆小凤已彻底僵在原地。
看他那神情，倒像是被人当头揍了一拳似的。
僵硬了一会儿，他才默默地转过身，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将目光投向西门吹雪。
这人依旧是面如冰雪，神色泰然，实在很难不让陆小凤佩服。
但等陆小凤看向他握着乌鞘剑的手时，却发现他的手已是青筋爆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双剑（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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