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渟泉水》子易

4、又添师弟

　　当穆茗第三次带回小孩子时，泉渟已经能够独自摆出方极阵中的八方八极阵了，草熏则早就通过泉渟的脉象发现原来泉渟不是“师兄”而是“师姐”，木欣也开始识字断句。

　　正在习武的草熏和泉渟无所谓地相互对视一眼，又“无所谓”地看向穆茗。深感压力的穆茗马上承诺：“我搭屋！”
　　然后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教这两个小家伙习武了。那眼神，真是该死的有魄力啊！唉，一定是加了内力进去了……不就是几天没回家，回家时附带了个小油瓶么，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给他脸色看？养徒不孝啊养徒不孝！

　　待穆茗走远后，泉渟和草熏看看那孩子，决定与他和平友好相处。

　　泉渟先是笑眯眯地问他：“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么早，一定还没有吃早饭，要不要我们给你去做点吃的东西？”
　　岂料那小孩儿把头一偏，不兴理她，被晒得有些黑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和任性。
　　泉渟一愣，面子有点儿挂不住，抬头尴尬地看向草熏，无声询问：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为什么他都不理我？
　　草熏也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好以眼神安抚她：没事没事，应该是他初来乍到的，多多少少有些怕生吧！
　　——真的么？
　　泉渟如是再问。
　　——应该……是真的……
　　草熏眼睛不确定地眨了一下，表示他也不敢轻下结论。

　　两人折腾了半天都没有搞清楚眼前的这小酷哥在想些什么，于是只好放弃与他交流信息，只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年龄和名字。然后继续刚才被穆茗打断的武术练习。
　　由于穆茗这些天不在山上，所以他们都是自行安排的学习和习武。今天早晨正好是他们两个人对打练习的时间。这个时间段里，木欣已经吃完早饭，在书室里抱着枕头看书习字了。从她懂事起，她就不喜欢再跑出来看被她誉为“打架”的练习。

　　但是泉渟和草熏刚过了没几招，斜地里就插进了个人来。
　　他们两人急忙收手。

　　原来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小鬼！泉渟心想。

　　“怎么了？”草熏好脾气地笑着，低头问着插在正中间的小男孩儿。
　　“风泠，五岁，要和你们打！”小男孩儿语焉不详地说着。
　　泉渟只觉头顶快要冒出一窝乌鸦来了：这孩子，到底在咕噜的些个什么跟什么啊？
　　倒是草熏既细心又有耐心，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抬头，看到泉渟苦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不禁感到好笑：“他是说，他叫风泠，今年五岁——比我们小两岁多呢！”
　　“叫风铃？哦，不对，应该是风泠，师父好像对我提起过下个徒弟要叫什么的……那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泉渟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和这种话都说不全的小孩子打交道了，都完全弄不懂这个风泠说的意思。没办法，身边的草熏比自己更不像孩子，连师父的女儿木欣都老成的紧。
　　“他是想跟着我们习武。”任是温柔如草熏者，也几乎要仰天长叹：师姐怎么变得这么不开窍了。
　　“啊？他居然主动想跟着习武？！”拜托，想当初自己是多么的不情愿，怎么就蹦出来了个想学武术的奇人啊？
　　“为什么我不能想学武？”风泠瞪着泉渟，“之前我也学过，不会比你差的！”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泉渟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幼苗”的自尊了。做“大人”习惯了，就总是喜欢用大人的口吻说话，对着穆茗、草熏或者是木欣都还没什么，可是忽然来了个真正的孩子，那可就……
　　“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愿意学武的。”草熏温柔地为她找台阶下。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练武是师父亲自说过一定要坚持的，否则其他免谈。要不然，箴之绝对不会多看一眼这个她认为浪费时间的事情。
　　“反正我就是要学了，你们不管我，我自己去找师父！”风泠这会儿的话倒能说得很全了。
　　“好啊。”弄清楚眼前的小家伙其实也应该就是个任性的普通孩子，泉渟反而觉得好办多了，“不过，你要学，就得先过我们这一关哦！毕竟你还得叫我们一声‘师兄’呢！”
　　草熏头疼地看着这个总是有奇思怪想的师姐。
　　“好啊，过就过，我不怕！还有啊，什么师兄不师兄的，你们谁又是老大了？我也没听谁喊谁师兄！”风泠流利地反驳。
　　“……”

　　泉渟与草熏相顾无言：更正，他才不是普通孩子！

　　泉渟的习武天分极高、根骨极佳，这点穆茗已经说过不下一百次了。不过，他还说，如果泉渟能多多努力一些，就更完美了。
　　然而，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半路出家的泉渟还是能把据说是从小习武的风泠给打得找不到北。

　　“服输了吗？”泉渟一身清爽地看着在次被她甩在地上的风泠。
　　风泠不吱声，只是爬起来，继续不打招呼就又开战了。
　　“啧，真不是个好孩子！”泉渟惋惜似的摇摇头。然后她身形一变，灵巧地闪至风泠身后，出手如风，连点他背上几大穴位，成功地制止了他的连番进攻。
　　慢悠悠地绕到他面前，泉渟笑嘻嘻地教育道：“这习武啊，也讲究策略，你不要只一味地蛮干，得懂得智取，明白？”
　　风泠把头一别，又不理她了。
　　“呵呵，又闹别扭了。”泉渟不怎么介意地拍拍衣服上的灰，“还要记住，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过于在乎。赢了最好，输了也大可不必沮丧。来日方长，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比我还厉害呢？”
　　风泠听了此话，脸色略有好转。
　　泉渟才懒得去管他的脸色不脸色，她直接就回屋了——穆茗已经叫了她好几声，八成是想检查她这些天来的学业了，借以看看她有没有偷懒。

　　草熏叹息着走上前，拍开风泠被泉渟点中的穴道，轻声说：“她一贯如此，你习惯了就会好多了。来，先跟我回屋，我给你的伤处上点儿药。”
　　风泠瞧瞧胳膊上摔伤的地方，很平淡地说：“没事，就这点小伤，不用上药。我以前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的都没上过什么药。”
　　“以前么……”草熏沉思。
　　原来风泠并不像他一样，对拜师之前的事情都快没有什么印象了。那么，泉渟呢？为什么相识这么久了，却从未听她说过上山之前的事情？

　　风泠会选择什么方面来进行学习是不用多问的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绝绝对对会选择习武。但是其他的呢？难道就不用学其他的东西了吗？这是个问题。
　　但是，穆茗作出的决定却令泉渟与草熏大吃一惊，他要用最一般的方法来教导风泠，并且还要让木欣和风泠一起上课。

　　最后，穆茗又加了一句：“泉渟和草熏，你们两个就自己学自己的吧——我相信你们已经能够掌握好学习的尺度了。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可以相互探讨，要是还没弄清楚，就直接来找我。”
　　听过此话，泉渟似笑非笑地问道：“师父，我们选学的内容都不一样，您倒是给我们说说，我们该怎么‘相互探讨’啊？”
　　“自便。”不负责的师父居然只吐了两个字就飘走了。

　　“师父这个老狐狸……”泉渟似有不甘地嘟着嘴，倔倔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好像并不希望穆茗不再教授他们课程。
　　草熏轻笑道：“这样也好，师父不用再每天都来督促我们的学业进程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还拉着个脸呢？”
　　“我当然高兴咯！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老狐狸就要给我布置一堆难死人的任务了。”泉渟看穆茗已经进了屋，才趴在草熏耳边，小声地说道。
　　“哈，这样子啊……”草熏笑得更深了，脸颊两边居然旋出了小小的酒窝，可爱无比。
　　泉渟一转脸，眼睛抓到了草熏的笑，手马上不闲着地直接就捏住了草熏的脸，“哎呀，师弟你什么时候脸上多出了酒窝？好好玩的噢！”
　　草熏对泉渟的忽然袭击大感吃不消，一边狼狈地躲着她的“爪子”，一边说：“最近好像高了一点，也瘦了些，可能就是这么出来的了……哎，别捏了……”

　　草熏躲着，想着：早就该知道，平时不常用师门关系互相称呼的泉渟，一但喊了师弟，就是自己这个“师弟”快要完蛋的时候了！

　　很久之后，泉渟和草熏才明白，穆茗放任他们自己去学习，是为了能让他们多接触一些其他的学识。因为他们在日后的时间里，去书室的机会大大增加，研究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相应的，学到的知识也就越来越丰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