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疯魔》琴瑟如寐

32、曲折

　　陆白尘上前一步，握住皇后手腕，冷声喝问：“人头呢？！”
　　皇后脸色变幻，最终低声呵斥：“放手！”
　　陆白尘面色冰冷，根本不为所动，只冷冰冰地看着她。
　　皇后咬紧了嘴唇，眼睛黑得幽深：“此事是我太过疏忽。人头既然丢在我手上，我必然找回来，不仅是给你们，更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说罢恶狠狠甩开陆白尘的手，登上马车，一甩车门帘布，对车夫喝道：“走。“
　　陆白尘扯住马匹缰绳：“急着走什么？“
　　皇后面色廖白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陆白尘笑一笑：“你打算让我们走回去吗？我也罢了，我老爹一大把年纪，走到一半还不得厥过去。你这女人，好歹也有点尊老爱幼的品德吧。“
　　皇后雪白的娇艳脸蛋立马气得通红，咬了咬唇，只得低声道：“上来！”
　　陆白尘转身唤道：“父亲。”
　　陆熙章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佝偻着背，走了两步，花白的头发被夜风呼啦啦地吹着，胡乱地糊在脸上。
　　当真是狼狈又凄惨。
　　陆白尘走上前两步，扶住对方，低声道：“父亲，莫急。事情一样一样办，冤仇一件一件报。”
　　陆熙章抬眼，看到对方竟是眼底含笑，深不见底。
　　陆白尘弯着眼角，是一副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模样：“父亲，来，上车吧。”
　　此时，天已破晓，最深沉的夜色已经被东边的一抹鱼白扯破。
　　但春寒料峭，冷得鞭辟肌骨。
　　陆白尘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陆熙章身上。
　　皇后板着一张脸，兀自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显得十分不悦。
　　陆白尘看她一眼，张嘴就瞎说道：“皇后这般老神在在，定是胸有乾坤，这个悬案，已经有所明目了吧。”
　　皇后抽了抽嘴角，没有接话。
　　陆白尘也不觉得尴尬，挑眉道：“想必是您那里出了内鬼。您说会是哪边的人？”
　　皇后冷声道：“本宫这里都是自家人，没有内鬼。”
　　陆白尘嗤嗤笑道：“我这里也都是自家人，没有内鬼。那就奇了怪了，您说人头莫非是自己飞了不成？”
　　皇后美目含怒：“本宫说过，自会找回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陆白尘依旧是笑道：“我就说皇后是胸有乾坤，已经有所眉目了。”
　　皇后冷着脸，没有回话。
　　陆白尘眼中含笑，兀自道：“必然是霍清让搞的鬼，您说呢。”
　　“……”
　　“人头想必已经被他陈仓暗度，偷了过去。”
　　皇后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陆白尘回视，目光炽热：“机关算尽，人头却蓦然失踪，这岂不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又为何不顺天意而为？”
　　皇后挑眉：“天意？“
　　陆白尘冷笑一声：“霍氏必死。“
　　陆熙章在一旁颤巍巍地开口：“这……”
　　陆白尘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摇了一摇：“父亲，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会十分欣慰。”
　　“好。”皇后蓦然说道，一张俏脸绷得很紧，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
　　“好。”她又重复了一句。
　　两人目光相撞，眉目之间，三分俏似。
　　陆白尘怔了怔，然后扯开嘴角，笑眯眯道：“那我随您一起入宫。“
　　皇后冷哼一声：“你信不过本宫？“
　　陆白尘摇手：“非也非也，就想看看好戏。方才宫里那般热闹，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三人乘着稀薄晨色进了城，送走了陆熙章之后，陆白尘换了一身太监服，跟着皇后一起入了宫。
　　皇宫中沉寂肃穆，巨殿如兽，在晨雾中沉睡。
　　有小太监疾步赶来，在皇后耳边低语一阵。
　　皇后点点头，冷着脸挥退对方。
　　陆白尘环视周围一阵，看着晨雾中的白玉栏杆，笑道：“明溪。“
　　皇后骤然转头，愕然中带着薄怒。
　　陆白尘又接着说：“明溪姐姐……我小时候是不是这般唤你的？“
　　皇后脸色稍霁，点头道：“很久没有人唤我的名字了……“然后微微一笑，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过去，”你最爱跟着哥哥，在他屁股后头喊着明澈哥哥，一声叠着一声……你小时候，倒是颇讨人喜欢的。“说着皱了皱眉，带着些嫌弃地神情，”哪里像现在……“
　　“我不记得了……“陆白尘说，”4年前城破之时，我生了场大病，烧得脑子都坏了。“他说着，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红尘往事忘了个七七八八，况且一大把年纪，性子哪还能像儿时般可爱。“
　　皇后叹息一声：“忘记了也好。“
　　“但是最近又隐约地想起什么，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皇后点头，顿了顿，才道：“我心里亦十分不好受。有人忘了，有人疯了，有了魔怔了。这偌大宫廷，当真是无所不有。“
　　陆白尘笑一声：“跟着这些神经病一起过日子，当真是掰着手指头在熬是不是？“
　　皇后看他一眼，亦忍不住嫣然一笑：“我与他们，又能好多少。待会儿带你去见一个女人，当真是疯癫得很，整天不肯消停，尽是与我找麻烦。“
　　陆白尘沉吟片刻，有些犹疑：“你说的是……虞汐？“
　　皇后疾步向前走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这次九成九也是她在捣鬼。”她说着，忽而掩嘴而笑，“你瞧瞧，我都冻糊涂了，有这能耐捣鬼的人，除了霍清让还能有谁？“
　　她一边笑着一边走入大殿，宫女侍者鱼贯而出，恭敬地行礼跪在两旁。
　　皇后瞧也不瞧一眼，只径直地向里走去。
　　她来到偏殿中的一个房间，示意守在大门两旁的内侍打开房间。
　　房间布置简单素雅，虞汐依旧是那副美丽纤弱的模样，抱着个匣子，缩在一旁。
　　皇后笑一声，冷冰冰的：“千防万防，倒忘记防你这个小疯子。也该看够了你的明澈哥哥了吧，把他还给我吧。“
　　虞汐含着泪摇摇头，又往后缩了缩，几乎贴在了墙角。
　　陆白尘走过去蹲下，温柔含笑：“汐妹妹，乖，把匣子给我。“
　　虞汐一看到他，瞪大了眼，不知是惊恐还是惊喜：“你……你……“
　　陆白尘懒得看她发疯，干脆一个手刀劈过去。
　　虞汐哼也没有哼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皇后低声怒斥：“你做什么？！“
　　陆白尘抱起盒子，惫懒而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心疼啦？“
　　皇后怒极，索性转过头不看他。
　　陆白尘笑道：“我也心疼她。我下手准，不会弄伤她，你无需担心。“他说着，打开匣子，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合上，叹息一声：”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