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岁十七》含雨

2、第二章

　　你以为左手劳力士，右手LV就是土豪了？那辆阿斯顿布丁岂不是可以当土豪他爹了？

　　在这样的连锁酒店上班唯一让我不满意的就是没有自由。吃饭时间到了，客人还没有吃完，那你就必须坚守在岗位上。休息时间到了，客人刚刚走，房间必须打扫出来，所以你还是要继续干活。像我这样一个新人，摸不透其中的关节，手上动作也慢，就只有饿肚子不敢休息了。
　　我刚来的那天苏幻就站在门口，烈日正当头，他一只手给一个女客人打着遮阳伞，另一只手打开车门，面上不卑不亢，连脊背弯曲的弧度都别具一格，让人赏心悦目。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记住那位尊贵的客人开着什么车，手里拿着什么牌子的包包，或者身材样貌之类。只是苏幻的身影深深印在脑子里。
　　店长人很随和，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让我直接上手了。当时苏幻正好过来跟他询问VIP卡的权限问题，我站在一边看了看他上衣口袋旁边的铭牌，那上面有他的名字和职位并悄悄记住了。
　　我的职位是服务员，苏幻跟我解释服务员的职责范围时，我脑子里刚好蹦出一副他被众女客人调戏的不良画面。不是我对服务员有偏见，而是这三个字让我有了遐想。
　　“如果，我说地是如果，万一要是客人刁难我怎么办？”
　　他的目光透出不解，在我说刁难两个字的时候眉毛稍稍提了一提。
　　“我是说，万一客人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你知道，像我这样年轻的，长相还可以，万一他们……”
　　苏幻笑了，他的牙齿没有露出来，但是清灵的眼睛像湖面荡开的波纹，一圈一圈地向四周扩散。眼角也没有像我一样一笑就皱成一团的眼角纹，脸部肌肉也不会夸张到僵硬。总之，那个笑，矜持又灿烂。
　　“林如梦，首先，我要告诉你，我们这个酒店是绿色的。还有，至于你的长相问题我想你也应该心里有数，属于较为安全级别。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客人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识过，犯不着为难一个实习生。”
　　“好吧，我承认，长相问题是我多此一举，可是，要是万一客人喝醉了……”
　　苏幻实在忍不住了抢先说道：“没事的，到时候我会把备用灯都打开……”

　　下午上班我一个新人也没有太多的活儿，就开始找人聊起天来。
　　大厅里人来人往，我去前台查预定信息的时候，又看见苏幻又领着一群年轻的客人上了二楼的包厢。
　　下来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我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放下手上的信息簿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他面无表情，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道：“你瞎晃了半天，什么事也没干，就为了在这里跟我打个招呼？”
　　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么自恋臭屁的男人，以为他自己是谁呀？我怎么就瞎晃了，明明是上面吧台的人让我下来查西厢的预定信息的。
　　我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信息簿，又指了指自己，有点百口莫辩。
　　当然，更狠的在后面。
　　他再一次阴恻恻地开了口：“跟我来。”
　　我亦步亦趋地跟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还不行？
　　他带我走到地下室又从隔壁的贮藏室拿出一套快要发霉了的工作服限我五分钟之内换上，然后领我上了三楼的休闲屋，那里是供孩子们休闲娱乐的地方，有一方小池塘，还有几个小秋千。可能是这个季节的问题，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并不是很多，所以休闲区暂时还没有开放。
　　“暑假一到，这个区域马上就要开放，我们这边缺人手一直没有打扫，今天你要负责这一块儿的卫生。”他看了看手表，继续说“九点下班，你还有整整四个小时，如果到时候没有干完，你就继续干，一直到你干完下班。”
　　我很不服气，但是我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跟帅哥吵架，不是不会吵架，是连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会。
　　他说完看我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径直要走开。
　　“那个……”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来，一脸的“你有什么疑问都不予解释”的表情。
　　我想了一下，问道：“那个，加班的话会有奖金吗？”
　　“那么，你觉得你那个是加班吗？”他反问。
　　我摇摇头，他再不理我，一会儿就消失在我眼前。
　　之前我实在是看错了这家酒店，不仅没有自由，还没有尊严。
　　三楼的休闲区是难以想象地难收拾，厕所长时间不用打开时熏得我险些呕吐。地面上的尘土呛得我连连咳嗽，还有那个小池塘，我要去一楼一趟一趟地换水，差点没把我的老腰报废了。最关键的是到了八点半员工统一吃饭的时候，我也不敢下去打饭。饿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准时打扫出来了，结果餐厅也没有吃得了。
　　我闻闻身上霉味儿和汗臭味儿混杂在一起，恶心得不行。
　　苏幻见我站在楼梯口，平静地问道：“干完了？”
　　我点点头。
　　他检查完了没有说什么，我不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他去哪我就去哪，他没放话我也不敢回宿舍。
　　最后一桌一直到十一点才走，那个主宾是个女的，手上一块金灿灿的表。他们一行人出饭店的时候我正好看见那表上的英文商标，竟然是劳力士。然而我还没惊讶完，就又看见一个经典的商标，那是LV。
　　大概是看我脸上的表情太过震惊，苏幻指着门前的那两豪车说道：“你以为左手劳力士，右手LV就是土豪了，那辆阿斯顿布丁岂不是可以当土豪她干爹了？”
　　我努力镇定了一下回他：“你确定那个土豪和那辆阿斯顿布丁的主人没有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