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十六夜》言楼西

10、第十章（大结局）

　　19.
　　随着头骨的破碎，睁着一双空洞得只剩下不甘与仇恨的眼的三伢子也渐渐地模糊了形状，若隐若现间皆在一阵轻风中消散了去。

　　我转头四周看看，还剩下不少伥鬼，但都是没了主意的鬼魅。
　　顾惜朝拿逆水寒随便一指，那个方向的伥鬼便惊慌失措地纷纷往后逃开——已然构不成威胁。

　　我三两步走到顾书生面前，从善如流地接过逆水寒，拉起他的一条手臂搁到自己肩膀上，正打算去环他的腰，被一掌拍开。
　　我看着被拍得通红的手背，斜眼瞧着他那已隐隐透出血色的前襟，一直瞧，专注地瞧。
　　那被猛虎抓出的伤口早在方才的打斗中再次裂开，当我是色盲么？偏给你一套素色的衣衫你当我为何？
　　“……”顾惜朝终于被瞧得服软，咬着牙让我得寸进尺。
　　我得志意满地半扶半抱着个受伤的书生，找了个出村的方向，慢慢地走。

　　沿路的伥鬼很是畏惧我随意拎在手中的染血逆水寒，离着还有好几尺，就鬼嚎着跑开。
　　“顾惜朝，似乎你的血很有辟邪之效？”我随口问道。
　　“……男子属阳，舌尖血所含阳气更是最甚，所以既然煞气不够，我就用舌尖血补一补！”
　　“早知如此，一开始我就应该用这招。”
　　顾惜朝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接着他轻笑一声道，“若是万花从中过的戚少商，恐怕有多少舌尖血都是不够的。”

　　…………咦？！
　　我忽然明白过来这顾书生是在揶揄我什么，但如若反过来想，既然我是万花丛中过，那么这人便是……
　　我憋笑，扭头。
　　“唔……”肩头被鬼魅挠伤的伤口狠狠一痛，不用看我就知道一定是顾惜朝下了狠手。

　　既然顾书生有伤在身，继续向北便不是良策，毕竟越北情势越不安稳。所以不妨先养好了伤势，再做向北打算。
　　我带着顾惜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来时进村的小路，打算原路返回到驿站。

　　快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一片夜色苍茫，天空中悬着一轮明亮的月轮，压得很低似的，就如同当时我来时一般。
　　我小心谨慎地扶着顾惜朝一步步往村庄外走去，时刻注意着周围。
　　三伢子虽然除了，伥鬼虽然不成气候了，但毕竟猛虎还在。

　　“戚少商，”安静的夜里，顾惜朝忽然开口问我，“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我停下脚步，静下心，敛神听去，隐隐约约间听到了断断续续地挖地声，那不是猛兽发出来的声音，而是人发出的，借着某种工具发出的挖地声。
　　似乎有什么像藤蔓似的从心底攀上来，渗着凉意的不安迅速地侵占了我的心房。

　　二话不说，我抓紧顾惜朝，提气施展轻功飞速朝前而去，几个起落，人已到了离着村庄有些距离的山道上。
　　“戚少商，你还记得我问你的，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么？”
　　我转身，眺望着那座隐藏在浓重夜色里的破败阴沉而又诡异得充满杀机的小村庄，没有回答。
　　“是人心……”顾惜朝仿佛早就知道我不会回答一样，自说自话道。

　　四五十口人曾经活过的小村庄，寂静地坐落在山谷深处，村里零零落落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
　　村里传来断断续续地挖土声，还有苍老的不成腔调的走板歌声。

　　“是谁把三伢子的白骨埋在槐树下……？”顾惜朝冷笑着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走吧，事已至此，便是我戚少商，也是再管不起的了。”
　　因为这不再是人世间的事了。

　　你可还记得那老泪纵横的老村长么？
　　这夜十七，月已缺损。人心不堪。

　　——————END——————

　　解释说明的PS：
　　1.棺材为什么没有统统钉上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一开始祭山神的时候是用死人祭。
　　2.老村长为什么要说没有祭山神这个风俗？因为他要保全自己，把矛头全都指向三伢子。
　　3.老村长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三伢子？因为他被抬到山林里去祭山神的时候还没有死，只是生了恶疾，他死得有怨。
　　4.为什么老虎后来到村里来大肆捕猎？因为村里已经没有死掉的人和生病的人了，谁都不愿去活祭山神。
　　5.村里还有没有活人？没有，全都死在猛虎嘴下变成了为虎作伥的伥鬼。
　　6.槐树下白骨谁埋的？老村长，为了报复全村人对他见死不救，所以便要他们永世不得超脱。
　　7.还有什么没想明白的直接留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