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沙底

1、第 1 章

　　我有一个故事。”
　　黑暗中的墙壁上浮出半张大理石般素洁的脸，冰凉、空洞，可精致到无可挑剔。

　　熟睡中的杜凌墨猛然惊醒，浑身的肌肉像发条般慢慢紧绷。血液轰鸣着涌过大脑，在耳中留下心脏鼓动的沉闷响声。
　　“你醒了。”
　　“为什么不睁开双眼。”
　　“不要紧张，我有一个故事。”
　　在黑暗中缓缓浮现的声音极小，庞然的黑暗像是海底狰狞的深渊，粘稠的散发着与世隔绝的味道。没有车流缓缓过城市的声音，没有隔壁一成不变的歌声，没有风声，没有呼吸声——所以他听的很清楚。
　　背部的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杜凌墨从被惊醒的警惕和混沌中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扫视卧室。木然的脸向黑暗中沉了沉，只露出一个隐约的轮廓。
　　在完全静止的地方有点轻微的色块变化是十分明显的，所以杜凌墨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
　　“……”
　　“抱歉，我并不想吓到你。”
　　那张脸又缓缓浮出了一点，嘴角略微上挑，眼睛安静的瞌着，睫毛投下一片柔软的影。
　　杜凌墨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身上已经蒙上一层薄汗。
　　“事实上你吓到我了……半夜出现的东西说不定会变形。”
　　“像这样吗？”
　　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皮肤一片片爆裂，露出下面肌肉状的底层和血红色的鳞片——眼睛睁得极大，像是要让眼球没有阻碍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鼻翼上拉，像龙一样扯出狭长的鼻孔，尖牙已经迫不及待的撕开嘴角，露出里面蜥蜴般的分叉长舌和钉板般的上下额骨。
　　杜凌墨的心脏瞬间停跳。

　　“噗……”那个声音闷笑。
　　杜凌墨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两下，开始猛烈的收缩。回过神来才发现墙上那张脸依旧是之前看到的那张素洁而精致的石……也许是石脸，而自己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渗透。
　　“哈哈哈哈……抱歉。”
　　那张脸放肆的笑了几声，又回复到之前垂着眼睛的模样。
　　杜凌墨僵硬了半响，忍无可忍的抬手打开了床头的挂灯。柔和的橙色光线灌满了整个房间，简洁的家具，熟悉的摆设，甚至连墙角有一块涂料在光线抚慰下显现的凹凸不平也没有丝毫改变——没有改变，只不过多了一个人。
　　那张脸在暖色的光下抹去了空洞和冰凉带来的诡异，反而平添了一份俊朗，原来的那种苍白冰凉的石质只是错觉。如果脸的主人没有像倚在沙发上那样倚在他面前，杜凌墨一定会觉得更好——因为杜凌墨是平躺在床上的，而他面前明显是房顶。
　　这个人就这么面对杜凌墨漂浮在房顶上。
　　“我第一次见到被吓的差点休克脸上表情却正好相反的人，绷着脸让你的脸看上去完美无缺。你好，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杜凌墨想自己刚才肯定咬牙咬的太紧，口腔里弥漫出晦涩的铁锈味，似乎牙龈出了血。
　　“我不好。”
　　“也许是个不好的开始，可是这样可以引起你的兴趣,”这个陌生的男人缓缓漂浮着靠近，缓缓的睁开瞌着的眼帘“我有一个故事，你有兴趣么？”
　　这是现代，没有穿越，没有超能力，没有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咬，没有可以飞来飞去的人。
　　至少在一秒前，杜凌墨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