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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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2018年9月大修）
婚约。
十岁时，一向严厉教导他心怀大义为国为民的父亲，忽然向他引见了一名女子。这个女子带着一个五岁小徒弟，父亲说，这是他以后的媳妇。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听从父亲的意思，待她好便是了。
再大一点，那个当年精雕玉琢的小姑娘长大了些，一改从前跟在师父身边唯唯诺诺的乖巧模样，越发乖张肆意，每每与他见面都会大战三百回合。
待到二人都成年了，年少时原该萌芽的情愫全在拳脚之间变成了称兄道弟的友情，奈何婚约早定，世人皆知无色庄萧挽澜的夫人是芍药坊的名医沈鸣，双方都不肯主动毁约自败名声，便又拖了这许多年。
如今这桩婚约被花洛梭勾出来，无不是在催促他，该做个了断。
此次带小酌去治病，是否该将此事一起了了？
“嚓--”刀柄没入山间的厚雪中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一抬眼，只见小酌拿着杀猪刀当拐杖使，蹦蹦跳跳地就超了山路的近道，回头朝他招了招手：“咱们快翻过去了！”
“你慢些走。”他一步一个脚印跟在她后面，第一次觉得自己跟她比起来，的确上了年纪。
小酌笑靥如花招着手，停下了动作，背对他躬着身，左手撑着自己的左肋。
萧挽澜捕捉到她的动作，立即明白过来--她的旧伤不足以支撑她做剧烈的动作，走了那么远的路，也该累了。
然而，此地却绝非休憩的好地方。
他快步走到她跟前，背对她躬下身，“来吧。”
小酌惨白着脸摇摇手，“没事，大概是走急了。”说着扭了扭腰，像是在确认什么。
“来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别勉强自己，咱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小酌感动地吸了吸鼻子，也不跟他客气，慢吞吞地爬上他的背，“小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挽澜撑起身，稳步朝前走了两步，才答道：“……临走的时候，当家的托我照顾你。”
长辈们在听了她要跟他走的恳求后，一个个感慨着女大不中留，面上很平静地随她去，就如同她的忽然出现一般，她的突然远去似乎也不会在众人心中激起多大的涟漪。
但，内心还是舍不得的吧？
--“钱不多，望君照顾好小酌。”当家递上十两银子，就像一个父亲对远嫁的女儿最后能做的事一般，情深意切。
萧挽澜摸了摸袖中那被硬塞的十两银子，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了些，连自己也不知为何要为了这微不足道的十两银子，担下这么大的责任。
“等我伤好了，一定要回去帮他们杀更多的猪……咦？”她趴在他肩头的手忽然捏了捏他的肩，疑惑问道：“小白，你到底多少岁了？”
“怎么了？”萧挽澜想起她这些日子一直将自己当做同龄人，有些心虚。
“因为，如果你的肩骨，不像是十八岁的少年呢。”
“哦？”他诧异于她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和关注点。
“让十八岁的时候，肩骨比这个狭窄很多。后来就越来越宽……不过小白你的肩更宽一些。”小酌有理有据分析道。
“小酌，”听她又一次提到这个名字，且口气十分亲密，他实在无法不在意，停下了步子，故作云淡风轻问道：“你口中的让……到底是谁？”
问完，怕自己问题不明又得到“让就是让”这样的答案，补充道--
“他，是你的什么人？”
“让是……”小酌猛地抽吸，捉紧了他，害怕地看着前方。
萧挽澜抬眸--前方四名黑衣人封住了去路。紧接着，后方淅淅索索一阵衣袂响动，四名黑衣人架着白刃封去了他们的退路！
八人瞬间形成了合围之势，一起亮刀，二话不说便朝两人杀来！
“哐--！”凌雪出鞘，白虹贯日，挡住四刀，气震雪尘，扬起一片冰渣！
萧挽澜被震得踉跄后退了半步，转身将背后的小酌护在身后。若在全盛之时，这八人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一年前的伤导致他经脉全乱，如今真气乱窜，胸口血气涌动，难以凝神。
未等他站稳，后方四人找准了空当，劈、砍、削、捅--四刀如同演练了千百次那般杀向他的所有的可能！
“当--！”刀光闪现，锈刀在空中绽放墨光，裹着劲风替他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攻势！
萧挽澜一愣，片刻后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领神会地放下背后的少女，勉力按下血气，“左姑娘，小酌就拜托你了。”
少女左手握刀，煞气凛凛地与他背对背，冷道：“轮不到你担心。”
八人见少女出手，皆是一愣，来不及反应便见一刀一剑扑了过来！
攻守转换！
两人曾在一年前交过手，彼此熟悉对方路数，如今反而相得益彰，互补空当，互为攻守。但毕竟双双被彼此重创，拖着一身伤，几个回合下来，格挡间开始吃力。
“左姑娘若知今日联手，”萧挽澜飞扫击中一人下盘，咬牙苦笑，“当初何必自相残杀？”
少女脸上血色全无，大汗淋漓，语调依旧没有起伏：“你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黑衣人还剩四人，均已负伤，于是改变了战术，不再强攻，而是选择车轮战的方式要让他二人力竭。
萧挽澜察觉到她已然气虚，赶紧上前替她挡住了两刀，将她揽至身后，“你先歇一会儿。”
“假仁……假义。”少女以刀为拐撑住身体，气若游丝，“你骗得……得了小酌，可骗、骗……不了我。”
“被骗跟被杀比起来，”萧挽澜也早已力尽，半点真气也提不上来，全靠招式强撑，“你就当我在骗小酌罢。”
就在这时，视野边上隐约出现了一人一马。那人见到这边打杀，竟然没有转身逃走，而是坐了下来，喝起了水。
萧挽澜擦了擦汗，凝神一瞥，目光大亮，高声道：“花楼主，别喝水了，还请搭把手！”
黑衣人攻势一停，退了一大步，防止背后被偷袭。
花洛梭悠哉洋哉地攒了攒嘴角的水，塞上葫芦，悠声道：“萧大侠，在下只是一个路人，就观观战，不想出力。”这种时候一定要撇清自己不被卷入。
“风信楼不是一直在追查长青门吗？这会儿人已经在你面前了，你还不出手？”这边使劲要将他拖下水。
花洛梭摆摆手：“风信楼只买卖消息，不出手。那是镖局的活。”
“你是风信楼的楼主，”萧挽澜毫不留情戳穿他的身份，“你若不出手，长青门下一步便是灭你的口。”
“那也是之后的事，”花洛梭坐雪地里拆开扇子开始扇风，“萧大侠全力出手的盛况不能错过，长青门的路子也能看得更清。此处光景甚好，能饱览整个战局。我何必去蹚浑水呢？”
萧挽澜暗骂商人奸猾，面上皮笑肉不笑：“无色庄若向风信楼卖一个消息，可否换花楼主出手？”
“那要看是什么消息咯。”花洛梭凉凉地收起扇子，不为所动。
“你比较关心的消息。”萧挽澜讳莫如深道。
“嗯……”花洛梭犹豫了片刻，“萧庄主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既然萧庄主都这么说了，那在下……”话未完，他脚一蹬，与百米外飞身而起，以扇为器，眨眼便已出手！
萧挽澜见他出手，心定了两分，微微偏头低声道：“左姑娘，为了小酌，请别出手了。”说完便挥剑与花洛梭合围过去。
四个黑衣人本已负伤，一盏茶的功夫便纷纷倒地，一个活口也未留下。
“我以为，你会留活口逼问你想要的。”萧挽澜撑着剑蹲下，翻看黑衣人腰间留下的刺青。
“长青门任务失败，从不留活口。”花洛梭也翻着腰间的字，“即便我想留，他们自己也不会留。”
“原来如此。”萧挽澜闻言，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女，总算明白她这个“活口”为何会招来这么多轮门人的刺杀。
“她没事吧？”花洛梭拿下巴指了指少女，“想不到这小姑娘身手还可以，就是武功路子……”
“你那边是什么字？”萧挽澜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萧大侠这是要买情报？”花洛梭站起来，桃花眼盈盈一笑：“这情报倒是便宜。”
萧挽澜白了他眼，自己起身翻看。
八人，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壬，怎么又是天干？”萧挽澜皱眉。
“萧大侠是不是想说，天组应该已经在一年前被你全部剿灭了？”花洛梭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可人家，为何就不能有第二个天组呢？”
萧挽澜没有接下他的话头，转头看向了那侧昏睡少女的腰侧。
如果长青门每人腰上都刺着代号，那小酌的腰间，刺的是什么字呢？
辛？癸？亦或是，甲乙丙丁？
前一任未死，新组的天组，是十个人，还是九个人？
那一夜天组十人从甲到癸尸首皆在，唯独漏了刺杀他的小酌，是否意味着，那一夜长青门的天组有十一人？
又是谁，扮演着跟小酌一样的角色，成了那夜她的替死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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