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人人都是黛玉粉儿》舒二

5、第五章 盛宠招妒

　　王夫人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贾母是来做什么的了。她轻声地长长吐了口气，脑子飞速转起来。适合老年人的健身运动，除了多走动，也就是打打太极、跳跳广场舞、或者是做些简单的扭腰屈身的运动。

　　对于贾母这样一大把年纪，行动都有些不便当的人，想来是只能站在原地做些简单的热身健体运动了。可如果不配上音乐，再无人相陪，是很难坚持的。这种事，哪有每日间摸骨牌打马吊来得轻松且易打发时间。

　　但贾母既提出来了，王夫人也就不推辞。她便把做广播体操时的口令：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教给了鸳鸯，又把一个简单的扭腰伸展动作教给鸳鸯，算是打发了这个老太太。

　　贾母得了王夫人的练身“技能”，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倒不知你那跟木头般的脑子里还有这么些鬼主意。”

　　王夫人皮笑肉不笑，这老太太真是来找茬的吧。木的是以前的王夫人，不是她。再者说了，就算是她，她这么直剌剌说出来，算几个意思啊？是……想打架吗？显然不是。

　　王夫人只琢磨怎么回话，才能直接打发走贾母。毕竟，看这情形，聊下去她得内伤。还好，她还没出口，便有小丫鬟进来说：“大太太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约好扎堆虐她来了不是？王夫人刚听得小丫鬟来回有人来了，是松了口气。但听到是邢夫人，这气，又憋得更紧了。

　　小丫鬟出去，便见邢夫人走了进来，一脸温不温懦不懦的表情。她显然是已经在外听说了贾母在，遂进来就去给贾母请安行礼。这邢夫人不常来王夫人房里，这会子来贾母倒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便问：“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儿？”

　　邢夫人脸上挂着恭敬的笑意，看着贾母温温道：“可不是么？老爷叫我来这边接林丫头到家里住几天。说是到府里好些日子了，还是头一次见的，倒如今也没见过。”

　　“他叫你来的？！”贾母这语气不避重重的疑惑和惊讶，这也是王夫人想问的，且也是加一个问号一个感叹号的语气。

　　“是的。”邢夫人笑，双手交握在身前，摩挲。

　　王夫人这会子冷笑一声，叱道：“她对林丫头倒是殷勤，有那份心不如把自己闺女接回去养养。这么些年不见亲闺女，倒也没见想一个。”

　　邢夫人还是笑，表情颇为尴尬，却不接话。她王夫人不爽什么，最不爽的该是她好么？她是贾赦正房，她和贾迎春、贾琏、贾琮、一并儿媳王熙凤，谁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关注和爱护好么？自然，她要不是秉性愚弱，只知奉承贾赦，她也不会来做这事儿。

　　这时贾母却是暗沉下了脸色，心里想的不过是贾赦的这些年。因贾赦品行不端，为人纨绔，行为太过放纵，所以深得贾母不喜。所以，贾母一直偏心自己的好儿子贾政。又因贾赦也不想被贾母管着，才另隔了院子，去了荣府东小院里居住。且自有黑油大门，仪门、正房，其实也算是另家门各家户了。

　　以前贾赦是没有关心过谁的，连最起码的孝道也没怎么尽过。如今他突突地对黛玉这般，倒勾起了贾母对他很小时候的记忆。谁没有个单纯有心的时候，只是不知怎么就长歪了而已。贾母倒想着，若是贾赦改邪归正，也不是件坏事。说不定，黛玉正是这个契机呢。

　　于是，她对邢夫人说：“既然他想林丫头了，那你就带过去住几天，也不需急着带回来。只有一件，我得嘱咐你。这林丫头和宝玉都是我心头肉，且她年岁小身子弱，你万不能委屈了她。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

　　邢夫人见贾母答应了，贾赦交代自己的事办成了，忙称道：“是是，定是会好好看顾林丫头的。”

　　王夫人却有些急了，忙道：“老太太……”

　　话未出口，便被贾母拦了下来，“我知你疼林丫头，只是，她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人就不能疼？”说着又看向黛玉，道：“玉儿，你愿不愿意过去看看大舅舅？”

　　第一次在贾赦家的记忆太深刻，黛玉自是忘不掉的。贾赦对她是真好，出奇得好。她离开家之后，倒是也很久没见父亲般的人了，遂也不推辞，道：“愿意的。”

　　“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大舅舅是什么样的人啊？”王夫人咬碎了牙，才憋住了这句极懊恼的话。后又想到是贾母发了话，邢夫人也保证了黛玉的安全起居。心里也有些放心的，只好暂时依了。

　　黛玉收拾了些家常衣服，拿了妆奁，便带着紫鹃跟邢夫人走了。王夫人在心里哀叹一声：这是多没心机，多单纯的孩子啊……

　　又等送走了贾母，王夫人方急急去凤姐院中。到了房中，遣走下人，上炕坐下把事情经过一说，问：“你说这贾赦是怎么了？”

　　凤姐也是拧眉想了半天，心里有点谱，又没有。又半晌，她才道：“你也别急，虽然咱们不知道贾赦在搞什么鬼，但看得出来，他是真对黛玉好的。就说之前他留黛玉吃饭，又让邢夫人亲自送过来，如今又是亲自来请，哪里是像不喜欢黛玉的。”

　　王夫人懊恼，“不是不喜欢，只是，太奇怪了，他安的什么心？莫不是……莫不是……垂涎……”

　　凤姐听她说这话，没让她说出“美色”二字，便锤了她一下，道：“黛玉才多大？且又是他外甥女。这个，你真想多了。”

　　王夫人拍了一下脑门子，歪下身子去，说道：“也是呢，是我想多了。”

　　这样说下去，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妥了。于是，王夫人和凤姐最后达成了一个很浮夸的共识：咱们妮子比原书中说的要有魅力得多。

　　话说黛玉被贾赦接去的几日，贾赦收拾的亦是正房中的一间给黛玉住。一应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家里最好的。且他没事儿出去会混些稀奇的玩意儿回来，陪黛玉玩耍一阵。统统的所有这些事情，都是邢夫人嫁到贾家后，没见过的。

　　如果眼红真的可以用颜色显示出来，邢夫人这会子只怕已经成兔子了。

　　这日，算是邢夫人憋屈的极致。她想着，这些事情，她不能一个人受着。于是，她琢磨好了主意，便来到荣府找凤姐。到凤姐房里坐了，又说想一家子说说体己话，遂叫下人又叫来迎春。

　　三人落座，凤姐笑意很深，看不出真假，只道：“太太今儿有闲情过来，不在家侍奉老爷，倒是有什么事？”

　　邢夫人叹了口气，良久出声道：“林丫头的事儿。”

　　凤姐和王夫人那是时刻关注着黛玉的生活状态的，黛玉如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贾赦对她如何，她都是了如指掌的。今儿邢夫人过来，她已经猜到了些她的来意。如今一开口就提起黛玉，凤姐便是了然于心了。

　　凤姐故意直起了身子，凑向邢夫人：“林丫头怎么了？”

　　迎春也是看她，却是等她回答，不说一句话。

　　邢夫人捏着手里的帕子，无限感伤道：“迎春是老爷的亲闺女，凤丫头你是他的儿媳，她林丫头只不过是个外甥女。老爷不对你们好，倒是对一个外人那么上心，我看了岂有不糟心的？你们不知道老爷是怎么疼她的，自古来，我竟是都没见过有老子这般疼女儿的，更别提外甥女了。”

　　“迎春，你是从小就被他丢在这边养的，老爷哪里来关心过你？凤丫头，虽说公媳要避嫌，但最起码的好还是要给的，他又给过你什么好？还有我，虽说是续弦，娘家没什么大权势，可我毕竟是他正房太太。他对我……”邢夫人说着就抬帕子擦眼角。

　　迎春听罢，轻叹了口气，心里别无她想。她是不争不抢弱惯了的人，事情即便是如此，她能怎么样呢，遂不做声。凤姐也是泰然地不动声色，从袖子中拉出锦帕来，递到邢夫人面前。

　　邢夫人看着帕子，不解地抬头看向凤姐。凤姐也是看着她，认真道：“怕太太眼泪太多，一个帕子不够使。”

　　凤姐说得极认真，眼神也极真挚，可话的内容明明该是有讽刺意的。如此，弄得邢夫人尴尬也不是不尴尬也不是，只顿顿去接了凤姐的帕子，又去擦了下眼睛。凤姐看在眼里，自己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憋住笑意。

　　邢夫人见自己说了那么一遭话，都没人发言，心里有些急道：“你们都没什么要说的？”

　　凤姐看向迎春，示意迎春说话。迎春看实在躲不过去了，才软软道：“事情已是这样了，我没法。只我住在这边，每日也见不到老爷对林妹妹有多少好，倒是不相干的。即便是我住在家里，老爷要是不对我好，只对林妹妹好，我也是无话可说的。总归，横竖我管不了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