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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女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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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夜刚饮下那一碗汤药,见肖初寒进来便把汤罐放到一旁,笑道:“看你的模样,应该已经找到办法了。”
肖初寒撇撇嘴,“一半吧,还不知道陈家那两兄弟上不上道。”
“这话怎么说?”
肖初寒皱了皱眉头,“要是陈大陈三两兄弟只求不死的话,那我便是能成功,如若他们不信我,或者心中畏惧主上比畏惧生死更甚,那我只能再换个方法了。”
“既然没把握,那你为何还跟我在这唠叨,不再出去劝他们两句?”
肖初寒坐到江月夜身旁,手臂搭上江月夜的肩膀,“老婆大人,如若我一直劝他们,让我替他们进瘴林,是不是显得太主动了?太急迫的帮助别人,就会让人觉得我居心叵测,反而更生戒心。我再等他们求我,这样他们才能对我直言不讳。”
“这样啊!”
肖初寒眯缝起眼睛,“我聪明吧,老婆大人。”又嘟起嘴,“来,亲一下。”
“一出谷就没个人样,去!”
“哼,也不给个奖励。”
江月夜哂笑:“等事成之后,我自少不了你奖励。”
“爱爱?”
“去!”
这个肖初寒一出谷还未等到江湖,就原形毕露了,他这性子真是和他爹不一样。其实肖初寒原本也不是这样,在藏山,肖天照对他管教甚严,言行举止都要按照他父亲的样子来做。肖初寒在他父亲面前一直隐藏着本性,努力做好典藏派大弟子的角色,他都不知道,与江月夜在一起一年多,闲云野鹤的日子过久了,竟然是这样的轻松惬意。出了谷,江月夜很放心的把所有事都交给他来做,只提点不插手,让他可以自由的行动,他竟然也能这样的任性妄为。
陈三见陈大一直静默不语,急道:“大哥你别不说话啊,到底要不要肖兄弟帮忙?”
陈大皱眉沉思,依旧一言不发。
“不让肖兄弟帮忙,那我们去也是死,回头也是死,不如我们逃走吧。”
陈大这才哼道:“逃哪去?往哪逃?能逃多久?”
“能逃多久是多久,躲过一日算一日。”
陈大满脸苦笑,“三弟,你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如果能逃,你二哥四弟又怎么会死,大哥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大哥!那不如……不如我们就让肖兄弟代替我们去,毕竟他说他能进那极寒腹地,万一他不是吹牛,也许真能救我们一命。”
“这虽是个办法,可你别忘了,他是晋箩村人,没准那瘴林里还有……哎,如果事情败露,我们坏了主上的好事,那只能是死的更惨。”
“…………”陈三暴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那不如我们兄弟自行了断吧,也总好过死在那烟瘴林子里或者被主上五马分尸,等到了地下,正好我们兄弟可以团聚了。”
“你小点声,不知隔墙有耳啊!”陈大瞪了一眼陈三,又说道:“陈家就剩我们了,家里弟兄都给折腾死了,我哪有颜面到地下去见祖宗?”
陈三冷眼睨着自家大哥,活也不行,死也不行,话都被他说满了,负气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你去烟瘴林里赌命,我回去送死?”
“不如这样!”陈大心生一计,把陈三叫到跟前,在他耳边轻声言语。
“这……”听罢,陈三眼带惊恐,“大哥……”
“就当他倒霉吧!哎!”
外面兄弟俩吵的欢,里屋大抵能听清个一二分,江月夜不禁问道:“如若他们还是一心想去送死,那你想怎么做?”
“那我就只能跟着他们了,他们进瘴林,我就进障林,他们回去求死,那我就跟着回去,他们要是逃跑被追杀,那我就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他们早晚会把他们知道的真相告诉我,当然这样做会很浪费时间。”
“也还算个补救办法。”
肖初寒不禁一笑,“不过我觉得,他们还是会来求我,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不容易,有条活路怎么会不试试,不过我猜陈大会搞出点花样。”
果然,肖初寒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屋外敲门声,传进来的是陈大的声音,“肖兄弟还有事儿么,能不能出来聊聊。”
肖初寒朝江月夜得意的挑挑眉,随后道:“等会我这就出去。”
出了里屋肖初寒即板着脸,似刚才的气儿还没消,言语倒是还留着客气,“不知陈大哥找小弟何事?”
陈大满脸堆出憨厚的笑容,“刚才大哥多有冒犯,还请肖兄弟见谅。其实不是大哥不信你,是那烟瘴林子太吃人,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哪再敢让你替我们受险。”
真是人嘴两片皮,这话锋一转,听起来竟然这般悦耳,肖初寒回道:“大哥不必这么客气,那烟瘴林子的确吃人,我肖初寒虽然武功弱点,但好赖生个异于常人的体质。大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兄弟能帮的肯定帮。”又道:“不过我常年在外打工,也好些年没回来过了,更是没进过那烟瘴林子,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变化,但既然大哥有难,小弟尽量试试。”
“我们……”陈大犹豫,不禁看了旁边的陈三一眼,陈三点点头,陈大才沉下气说道:“我们……其实是三个人进入的瘴林。”
“三人?”肖初寒有些莫名,“你们还有兄弟留在里面,你们想让我去救他?”
陈大摇摇头,“是我妻子还留在里面。听闻晋箩村有奇药,我们一行三人便来寻,不知深浅的就进了极寒之地,老三功力尚浅留在外面逃得一死,我却身中寒毒,而我妻子……当时就没气了……”
“嫂夫人……大哥节哀。”
肖初寒表面悲痛,其实心中冷哼。陈大表情悲恸,可眼里没有一丝泪水,哪像刚刚死了老婆的样子。
陈大又道:“都怪我见钱眼开,收了人家钱替人来采药,没想到药没找到,还赔了夫人。收的药钱都拿去给我兄弟们办后事了,回去没钱没药也定会被债主追杀,我兄弟二人已经走上了绝路……”
“欠多少钱,想想办法还钱不就妥当了。”陈大话中简直漏洞百出,肖初寒只不过顺着这话风问,拿这么低劣的借口骗他,当他是傻子啊。
陈三赶紧接口,“我实话实说吧,是我兄弟生前爱赌博,失了性命还欠下一堆赌债,我们把钱都填了窟窿,实在是没办法再凑那么多钱。”
“看来那草药很值钱,我从小长在晋箩村,都不知道这儿还有那么值钱的药材。”
“……”
“……”
陈大陈三面面相觑,刚刚编排的谎言实在是圆不上了。
肖初寒见状,主动解围道:“大哥,你就说吧,你想让小弟进林子做什么?”
陈三赶紧过来抱拳作揖并深鞠一躬,“三哥求肖老弟,进入那极寒腹地找到吾大嫂尸首,将大嫂就地埋葬让她入土为安。再有,如若能碰巧找到一株六叶根茎均有刺的草植带回来,我们更是感激不尽。”
陈大接着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想再贪恋钱财,肖兄弟只需将我妻子埋葬,至于那草药找不到也不必勉强,只求肖兄弟能平安出来。”
听陈大这么说,肖初寒心中便有了数,看来找星刹草不是他们的第一任务,他们进瘴林是要埋葬一个女人。
看来那女子就是他要找的人,肖初寒心中还有疑问,天大地大,藏尸何处不能藏,为何要埋到瘴林里去?有疑就问,“那瘴林阴气湿重,如我找到嫂子将她带出来可好。”
“不必了。”陈大脱口而拦,发现自己太急切了,才又解释道:“我家娘子已经死了,就不要再折腾她的尸首了,再则我听闻那极寒腹地虽阴冷但也是块宝地,入土可尸体不腐,待我再修几年功力,有能力再入瘴林,我还能再看看她。”怕肖初寒不好骗,这些话陈大说的是半真半假,如若肖初寒真的是晋箩村人,应该对此事有所耳闻。
“原来如此,难得陈大哥情深一片。”肖初寒一声长叹,“那我准备准备今日便进去,免得嫂子一个女子身首暴-露在外,一人在瘴林里独做孤魂。”
“多谢肖兄弟。”
陈大陈三朝肖初寒作揖行了个大礼,后一对视,兄弟俩不自觉唇角都挂出一抹阴笑。
肖初寒回去便和江月夜商量,二人决定日落后分头进入瘴林去寻找女尸。
陈大和陈三留在林子外头等待,肖初寒口含箩叶草,掩住口鼻装作内力不继的模样,一步一步踏入瘴林,待到林子深处已经看不见陈家兄弟,肖初寒才一提气,飞身入瘴林深处。
到了极寒腹地,江月夜已经站在那里等候,离他不远处横躺着一具女尸,女尸旁边还有一个未挖好的土坑,里面扔着一把铁锹。肖初寒迈步过去,那女尸看面相还很稚嫩,估计刚过及笄之年,面色铁青唇色惨白,翻看她手臂脖颈处,已有多处淡淡的紫色斑块。
江月夜也过来瞧了瞧,“这就是陈大的妻子?”
“怎么可能。”肖初寒冷哼一声,“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会是陈大的老婆,而且这女子恐怕在进这瘴林之前就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你看,她身上已有多处尸斑,而且还有被挪动的痕迹,看她身上尸斑颜色都很淡,证明她死前身体里血液已经不多。”肖初寒又在女子身上查看了一番,“她身上没什么致命的伤痕,只是皮肤各处都有一层层的疤痕。”
肖初寒继续查找,把女尸的长袖推到肩膀处,女子骨瘦细长的胳膊便完全暴-露在肖初寒眼前,上面一道又一道疤痕触目惊心,有些皮肉外翻像似许久都没愈合过,里面还有冻死的蛆虫,肖初寒忍不住心一酸,“看来我们是猜对了,怕这女子就是晋箩村嫁出去的女儿中的其中一个。”
体内有长生丹,江月夜心越来越柔软,见到这种场面也不禁跟着难过,轻叹,“我早猜到这些女子死状会很凄惨,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会这么残暴的对待这些毫无招架能力的女子。”
肖初寒瞟了一眼旁边的土坑,咬牙切齿道:“怕是陈大挖了一半的坟就顶不住了,扔了铁锹就跑,有陈三在瘴林里等他,才保下一条命。早知他们如此恶毒,我该杀了他们兄弟,把他们俩带进来扔进他们自掘出的坟墓!”
“他们也是听人命。”
“那也是侩子手!”
见肖初寒双眼通红,愤怒至极,江月夜只好劝慰道:“待回去,我们再一并收拾他们,他们谁也逃不掉。”,又道:“既然他们把这具女尸送到这里 ,我想其他的女尸应该也在这极寒之地。我们先找尸首吧。”
“好吧。”肖初寒四下看看,“估计其他的女尸就埋在这周围。”
肖初寒拾起铁锹,在四周的硬地上试探的敲敲,因为这里是极寒腹地,土地多被冻实。可有些地方表面冰冻如石,但稍微施加内力将铁锹插(入)土中,就能感觉到下方土已被松过。
试探了多处,肖初寒心里越来越慌。赶紧调动体内纯阳真气,施展九阳重天,随后肖初寒一声大吼,手持铁锹腾空而上,找准角度用力的朝下一拍,顿时,冰冻的土壤震开一道道裂纹,随后化成碎片。
再看这一片土壤里,露出片片未腐烂的衣裙,肖初寒手持铁锹逐一挖掘,女尸竟然有三十具之多……
嘴唇颤抖,声音不禁哽咽,肖初寒面对这些女尸喃喃的说道:“晋箩村不过百户人家,竟然有这么多女子丧身在此处……江湖上谁人这般残忍,竟然敢酿成这种惨剧。”
江月夜安慰的拍拍肖初寒的肩膀,“本想通过此时让你在江湖展露头角,没想到此事竟然这般恶劣,这帮女子的仇,我们会替她们报的。”
肖初寒眼中含泪,他知江湖险恶,以前也见过江湖恩怨打打杀杀,可这些女子都是平民,一时心绪难平。
二十年前的杀戮,残肢断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比眼前要惨烈的多,但这里毕竟不是江湖,江月夜以前就不齿这种牵连平民的做法,现在更是痛恨,但他好赖比肖初寒要清醒一些。
观察着眼前这一具具女尸的位置,江月夜眯缝起眼睛似乎看出了些什么,这是一个阵势,而这阵势他似乎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