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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神不可信+暴雨将至 ...

  •   罗密脾气上来,也不管自己是人身肉长,有没有武林前辈的灵犀指惊神指拈花指一阳指,能不能在那碑面上留下痕迹……就写下那一排字,写完还得意地念一遍,生怕别人认不出那是何字一般。念完,他才摆摆手,像是要甩掉沾上的莫须有的灰尘,转身坐回小兽身边。
      身后,青光浮动。
      若是此时罗密向后看,定会发现这青光正是来自石碑上他才写下的那六个草体小字。光由碑中生出,又从肉眼看不见的六个字形透出,缓缓升起,到最后六个发光的草书在半空中飘浮,忽明忽暗。
      小兽眼中同样色泽的光芒闪过,一切异象烟消云散。
      寒塘水底,深不过百尺,一人一兽互相依偎。小兽匍匐贴地,闭目小憩;少年斜倚而坐,黑发遮过微垂的双眸,手抚在小兽头上,若不考虑唯一的败笔那盏外形实在失败的灯笼,整幅画面是难以言喻的宁静安详。
      只有罗密自己知道,他心里一点也不平静。
      岂止不平静,简直就是惊涛骇浪。因为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先前杂乱无章地填充在脑海中的信息变得有条有理。那石碑上所写洗神潭三字,正是他现在所在寒塘真正的名字。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寒塘加并生墨莲所共有的名称。而先前冷热交替时之所以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剥夺的感觉,也是来源于此。
      脑袋里好似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问一答。
      “那些是什么?”
      “执念。”
      “什么叫执念?”
      “罪业。”
      “什么是执念?”
      “………”
      回答的声音说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每说一句,罗密的眉心就皱紧一分,最后忍无可忍,嘴里蹦出老大一声——
      “狗屁!”
      怎么他的记忆他的朋友他的亲人都成了执念又都成了罪业?于是罗密爆发了……很显然,如果不是他对齐渺的事情足够坚持让他在那一刻醒转过来,也许现在很多他重视的东西都被洗白了。
      除此之外,罗密还在乎那个神字。
      就像说到龙,所有中国人都会想到那种又美丽又强大的存在,视做祖先,民族的图腾。神这个字,有很宽泛的概念和运用,但是第一印象,罗密想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然后是这个世界中作为六界之一存在的神界。
      总之,不论哪一种,给罗密的感觉都不会太好。
      可惜更详细的一切都没有人来解释,填进脑袋的信息乍一看多而庞杂,整理过后才发现大多都是原本存在于自己心底的东西。
      罗密哀叹一声,希望有人来指点迷津的想法开始发酵。
      小兽一直注视着他,听到那声大叫时又垂下头捂住耳朵,样子十分滑稽,看到他苦恼的样子后,眼睛里闪过的分明是笑意,然后呜呜嗷嗷地叫了几声。
      罗密当然听不懂,拍拍头摸摸柔软的长毛像是对待自家的宠物狗。
      事实上,小怪物叫声的意思是:来问我啊,我什么都知道。语言不通的坏处,大抵就在于此。
      …………
      …………
      水很清澈,即使在百尺深的底部,依然看得清任何东西,仿佛水本身就在发光。除了罗密和小兽,还有墨莲这种已知的植物之外,寒塘几乎能够媲美死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罗密曲起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石碑的碑面上,脆脆的声音在水流中传递,变成闷响。
      光阴从指缝间流走,他很无聊。
      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之后,罗密就开始无聊。这种笃定,是在他过了一天一夜之后精神仍然抖擞,甚至连点饥饿感都没有后产生的。死亡和被困,二选一,罗密选了后者。他不一定永远都出不去,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救的人。
      无聊就开始练功,依然是碧篁派的入门法决……他其实很想换个功法练练,可惜空有记忆力没有被记忆者……
      此时在寒塘水底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又一个白天已过去一半。
      开始之后没多久,罗密就停下来,叹了口气。还是与原先一样,半点起色都没有。他还是那只无底的桶,进去多少水,就从底部哗啦哗啦流走多少。
      小兽循声瞟了他一眼,它前足的伤已经愈合得连丝疤痕都没有,细细的毛盖在同色的锁链上,根本看不出曾经受伤。
      罗密叹完气却觉得不解恨,开始嘟嘟囔囔地念叨:“什么洗神潭洗人潭,洗了我之后也没见着成神了呀,娘的,果然是怪力乱神不可信……”念了一通又忽发奇想,“莫非是让我的身体坚硬无比如同金刚……”张臂就朝那石碑上砍,手臂为此发疼发麻半晌。“还是有了念力……”紧盯石碑,移,纹丝不动。“水龙破!”简短版后又咏唱了一次加长版,结果没变,总之虚拟魔法无效。
      …………
      “……赐予我力量吧!”无效。
      “以爷爷的名义……”无效。
      “天马流星……”继续无效。
      “怒斩!”无效。
      “万剑决!”无效。
      “天外飞仙。”继续无效。
      …………
      “都不是呀……嘁!”以一个不屑的切音作结。
      然后又是一声叹息。
      烦躁地抓抓头发,罗密有点累。
      归根到底,一年前的罗密不过是地球上的一名普通少年,花样年华,中学在读。虽然记忆力很好,虽然很聪明,虽然被很多师长称做天才奇才,但仍然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喜欢同龄人喜欢的,厌恶同龄人厌恶的,相信同龄人相信的。
      一年之后,这个少年也不过长了一岁。
      时至今日,罗密有时候仍然会想,到底庄周是我,还是我是蝴蝶。
      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渡劫的人,更没有想到会被牵连在内……当时那乌压压的云层,万钧之势的雷鸣电闪,都说明那是一个不宜出行的日子。可是齐渺纵容了他的任性,两个人翘了晚自习跑去郊外发疯,只因为那天是他父母离婚两年的日子他心情很不好……接着莫名其妙的有闪电直冲过来,天上天下,一道竖直的电光劈下,整片天穹被一分为二。
      直到那个人出现在面前,罗密才知道以前受过的无神论教育都是蒙人的。那时少年发疯一般要冲上前算帐,却被轻而易举拦下,对面那人翻手为云覆手雨……明悟了许多事情,被耍了十多年的少年没好气地说:“你要真是神仙就把他救活!”
      对面的人微微一笑:“当然可以。”脸上显现出悲悯之意,“他本就是被无辜牵连。”
      罗密怒气冲冲:“那你快做呀。”
      悲悯又化为遗憾:“可惜他的三魂七魄被方才的劫雷打散,虽然还存在,却已不在此空间内了。”
      从这天起,罗密知道了这世界上有些存在的强大根本无法想象,原本飞扬的年华渐渐变得压抑。直到那个存在带着他来到青云山,告诉他齐渺的魂魄被分散,然后说:“你必须取得碧篁派的镇派之宝。”
      罗密别无选择。

      ===========

      在水底几日,被压抑的本性全面反弹,罗密竟然生出在这里慢慢终老也不错的想法……胸前那颗心脏形状的石头微微颤动,气息温柔,并没有一丝一毫怪责的意思……但罗密仍然把自己狠狠鄙视唾弃了一番。
      第二个白日完全过去,第二个夜晚终于来临。
      小兽细细叫了一声,吸引了百无聊赖中的罗密注意。见他的视线转向自己,小兽眼中暴起一阵青光,光芒刹那间扩大,将罗密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罗密只觉得四周骤亮,脑中一切前因后果都不知躲去何方,虚空中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跟我来。”他脑子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跟上去……至于为什么跟上,又是去往何方,他一概懵懂。
      寒塘水底,便只见到一个人影浑浑噩噩站起,继而像纸片般轻轻飘到石碑旁。石碑与小兽眼中青光互相辉映,背面竟也出现若干透光的字样。那人影正对住碑背上的字样,又浑浑噩噩地盘腿坐下,眼眸深深不见底,一层淡淡光芒罩于其上,凝聚成一束再投向碑背。
      小兽满意地叫了一声,像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倦意又至。
      它贴住地面正待闭目养神,眼睛复又张开,着急的乱叫。
      因为那端坐于石碑碑背的身影,此刻竟又站了起来。
      罗密睁开的眼睛清澈见底,覆盖的光芒都消失不见,内心的一切懵懂也随之散去。他撇撇嘴,没好气道:“靠!搞什么,又想抢我东西,窗户都没有!”原来这回罗密有了警觉,意识未曾沉下就清醒过来。冷笑一声罗密又坐回小兽身侧,内心的堤防在这不动声色间提至最高。
      但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一切与身边这只他眼中的“幼生期”小兽会有什么关系。凭他自己的判断,罗密隐约觉得寒塘周遭有什么人正在窥视自己,只等着他一不小心便会来动些手脚。想到当时昏昏沉沉懵懵懂懂,行为举止像被人操纵一般,罗密忍不住心头火起……哪里来的无赖,怎么偏要抢走他重视的东西。
      小兽此时却是心急如焚,上一回半途中断它已经在着急,这一次竟然连开始都没有,叫它如何能不急……它常常会油然而生一股冲动,想冲过去对罗密大吵大叫一番:如果不是你自己抗拒着不肯失去那些执念,何至于无法进阶……无奈被牢牢锁住,冲是根本冲不过去的。更重要的是……现在彼此语言不通,罗密根本不可能听明白它的叫声或许正说着自己最想了解的情况。
      事实的确如此,洗神潭洗却执念过往,被洗者立时脱胎换骨。如果成功,罗密自然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全身若一只无底之桶……而那碑背的字样,则是给予所有被洗者的最适当的修炼方式。
      可惜要成功非得人心甘情愿不可,即使是一丝极细微的抗拒,也会将一切可能湮没。
      想罗密在被碧篁派最高层判断无法修真之后,仍然坚持不愿从青云山离开,他性子中的执拗可见一斑。
      于是小兽想做到的事,也本是应该做到的事……如今反而成了无法完成的事。
      它焦急地望着罗密,内心充斥着对面前少年的担忧。相对罗密来说,被锁在寒塘水底的这只小兽,无疑要了解多上许多的内情。它与罗密天生就存在的那么一丝连系,让它不得不关心他的进展……也是因为如此,它才格外焦急,屡次用自己的力量来促使它想达成的结果。但它毕竟不是罗密,无法理解他为何对那些无足轻重的人、事、物那样执著,让它的一片好心化作东流水。
      对此一无所知的罗密心头火势猛涨,一连串愤愤之言恰在此时脱口而出:“娘的!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想要洗白我,我非生吞活剥了他不可……”说到这里似是想起自己曾对小兽说过的话,抱歉地朝它一笑,换成英语拉拉杂杂骂了许久。
      小兽听到前面两句身子抖了一抖,打个哆嗦,等语言变成它不识的,才恢复原样……丝毫不知道后面的英文版比起之前……其实还要恶毒上百倍千倍。
      寒塘水底,一人一兽,一人忿忿,一兽心焦。
      …………
      …………
      青云山中这两日则全然不似寒塘那般平静。
      弟子考核尘埃尚未落定,原先被小心翼翼隐藏的争端被有意无意地挑起。虽说碧篁门规中讲得很清楚:弟子之间要亲睦友爱,决不允许私下争斗。可正逢考核时期,悄悄使绊子阴上一手,众人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寻崧自那日被苍竹从寒竹化影阵中救出后,一直都遵了师傅仲简要求在凝翠峰静养,并未继续参加考核,他的平静在乱中反倒显得尤其突兀。但平静只是表象,暗地里,寻崧做的小动作绝不会比任何一位师兄弟要少。只不过,别人是针对弟子考核,他却是在寻找有能力设下大阵之人……青云九峰中,七峰七院收有弟子,水平其实相近。真要论实力,七院只有一人能够不借助外力设下这种阵势。但若算上法宝,每个院都有那么一个两个。
      夜色已落,微风拂过凝翠峰,竹枝摇曳,晚风一转方向,灌入寻崧正站立的廊中。月光洒在廊上,少年白衣的下摆轻轻晃动。天际随着风声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只恰好传进少年的耳朵里,寻崧精神一振,朝着夜空缓缓伸出双手。
      一只蜻蜓扇了扇翅膀,轻轻停在寻崧的手掌中。
      仔细看,那蜻蜓原来是竹制,浑身青绿,泛着幽幽的圆融光泽。
      寻崧一贯微显刻薄的眼色此时似乎也因为这竹蜻蜓而显得圆融许多,甚至泛起一个不常见的笑容。
      下一刻,笑容收敛。
      少年的神色重又回复,夹杂着些许阴沉。
      这天新月刚到,天边一弯月牙朦朦胧胧,晚间的天色有些沉,风越刮越大,丛丛的翠竹摇晃不停,暴雨将至。
      寻崧唇边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岁寒。”
      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阴狠。
      同一时刻,苍竹从居室中走出,墙边的竹枝不断地被风吹得打向窗户,发出啪啪的声响。夜色中,他的视线在茫茫山中扫视一个来回,最后不知停在何处,叹息道:“眼中所见种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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