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传奇 临界之翼》语异

9、喂水

　　马车晒干的木轮的味道沿着沙地进入灌木的林间，荒废的小道边长得太过靠近的老树的树干上有新擦伤的掉皮迹象。傍晚的阴影下，动物们急切的回巢声悉悉索索地在丛林里隐秘响起。
　　赶车的人很小心，但是还是力有不逮的地方。
　　不过阿巴英不打算追上去，他要先把后面跟着的家伙给甩开。
　　他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阿多尼斯懊悔地将鞭子插在车辕一边，不再催促两匹马前进，停下的两匹马在休息之余终于能喘口气啃两口地上的灌木和草叶，他们的马车停在了林中的一条小溪边上，小溪的流向明显是朝着他们离开的大河而去的。
　　天色昏暗，四周看不清楚，黑洞洞的森林里各种令人不安的声音在窸窸窣窣的蔓延。小溪的流水哗啦啦向下流去，月亮还没有升起来，阿多尼斯盯着溪水看了一会儿，碧蓝色的眼眸在深深夜色中也变得像是黑色水潭一样幽静。
　　似乎不小心离开法尔科尼亚太远了？但是这里却好像没有什么怪兽的感觉？
　　他摸摸腰间插着的白色独角，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清凉静心的温度。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周围暂时没什么危险的样子，阿多尼斯紧紧皱着眉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很累，还感觉到饿和渴。
　　格斯在车篷里静静地盯着阿多尼斯，在昏暗的车厢里像是黑色水晶球一样的他的左边眼瞳，反射着淡微的毫光，成为这车厢里唯一有光泽的东西。
　　木架的车板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压在上面的巨剑横过了大半个车厢，剑柄握在格斯手里，他紧抓着不放，一时一刻都没松开过。黑色斗篷铺在干草上，白色独角兽皮毛包裹放在一边。
　　阿多尼斯在驾座上转过身低下头正好对上了格斯的视线，黑亮的眼珠和白色巩膜在黑暗中非常醒目，专注却安静的视线落在阿多尼斯脸上，阿多尼斯的心脏一跳，莫名其妙感觉脸颊发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自己奇怪的慌乱，他对男人笑了笑，也不管对方是否看得见。
　　“你要喝水吗？”话一出口他就感觉不妥，他根本没有带可以装水的东西，水杯、水壶或者水袋，一个也没有，虽然知道男人可能听不懂，但是他还是感觉有点尴尬。
　　想到白天的时候男人还有点低烧，阿多尼斯又伸出手去摸男人的额头。格斯盯着他的手，有些躲闪，但是动作不大，他让阿多尼斯的手顺利碰到了他的额头。阿多尼斯感觉他的体温正常，心里不由得感叹着格斯这身黑色铠甲虽然看上去不祥却相当有效。
　　但是会对格斯的身体有伤害却是不可否认的。阿多尼斯犹豫地看了看格斯的铠甲，任何超越人体能够提供的愈合速度，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随即不再去想，再次将视线转移到男人无聊地盯着他看的脸上，虽然昏暗的环境中看不清楚，但是他还是能大致分清对方是在看他的。他向下抚摸格斯的脸，感到食指拂到了男人的嘴唇上，嘴唇有些干燥起皮的感觉，然后他感觉到格斯开始扭开脸不让他碰了。
　　阿多尼斯感觉自己不得不投降，他收回手，“好吧，既然我这么说了。”他感觉格斯认真地盯着他的样子对他的杀伤力太大，像条等待主人下指令或者喂食的黑色大狗，他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我就得给你弄点水喝，对不对？”
　　格斯靠坐在隔栏后面，表情无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浅金色半长发的少年做出摊手的举动，听着少年清雅的嗓音说着话，少年看似无奈又有点期待的目光对着他，他并未有更多反应。
　　阿多尼斯叹气，然后转身跳下车辕，走向小溪，虽然没有水杯水壶和水袋，他还有手。
　　将手伸入溪水中的时候阿多尼斯打了个冷颤，也许是夜幕降临，水流非常冷，但是还在可忍受范围内，他十指并拢，捧起水来，回头走向马车。
　　男人的动作依然没有变化，阿多尼斯上了马车，手中水都快漏光了。
　　所幸还有半捧，阿多尼斯将手推过去，格斯向后移开了头，阿多尼斯甚至感觉到对方表情上出现了一丝抗拒。
　　“……别这么扫兴嘛，我没其他办法了。”阿多尼斯好言劝他，虽然知道对方听不懂。
　　格斯还是毫不合作，阿多尼斯向前递一厘米，他就后退一厘米。
　　阿多尼斯唉了一声，昏暗中也没办法看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是不喝水不行啊，生病的人应该好好喝水才行。
　　这么想着他干脆收回手自己将水咽下去了——反正也快滴干净了。
　　“你看，我喝了，没事的，相信我好吗？”阿多尼斯露出了他认为自己最无害最温柔的表情，对着格斯微笑，虽然黑暗中他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清楚，不过格斯似乎又坐正了身体，没再后退了。
　　“那么我再去带水过来，你要乖乖地喝掉哦。”阿多尼斯转身又下了车。
　　这次他没用手，直接捧了水含在口中，然后快速跑了回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么想着，他爬上了车辕，然后跨过隔栏，在格斯旁边跪坐下来，双手捧住了格斯的脸颊。
　　虽然车厢内昏暗一片，但是这么近的距离，阿多尼斯能够看见格斯的眼睛，微微泛着迷惑不解的光泽。这家伙突然变得有点乖啊，阿多尼斯这么想着，脸凑了上去，嘴唇贴上了男人有些干燥的嘴唇。
　　舌尖撬开了男人的嘴唇之后，水流就顺着缝隙侵染过去了。
　　得到了水的滋润，男人本能地张开了口，接受了阿多尼斯通过口渡过去的溪水。
　　阿多尼斯并没有在喂完水之后移开头，淡色的嘴唇就这样贴着男人的嘴唇，他瞪大了碧蓝色的眼睛，黑暗中盯视着男人。他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慢慢也变得稍微不规律起来，而更多的，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声，他感觉热气跑到了脸颊上，他快要窒息了。
　　男人倏尔扭开了头，微皱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悦。
　　所带起的微风掠过阿多尼斯的脸颊，吹得他清醒了，他的手压上了格斯的黑色铠甲，深深喘了口气。
　　怪异的失落感和突然的空虚感侵袭着他的胸膛，阿多尼斯仰起了头，坐正了身体，然后认真地盯着黑暗中重新靠在车厢上的男人。
　　“你是，我的……命运。”阿多尼斯仔细地在黑夜中打量着他，语气像是在费力地组织着词汇，“就是这样。”
　　格斯微微转头，重新把视线与阿多尼斯交汇在一起，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不懂，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多尼斯。他只是用右手紧紧抓住车厢里的大剑的剑柄，好像除了这个其他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
　　阿多尼斯扯起嘴角，像哭又像笑。
　　“算了，不说这个，我们要吃点东西才好。”他瞧见白色包裹放在车厢里，伸手去勾过来，剩下三块干肉，还在包裹里放得好好的。
　　他拿起了匕首，开始给格斯和自己喂食。
　　夜色寂静，丛林诡秘，夜行的动物开始出巢穴，流水泛着微光。
　　阿多尼斯回头望向车厢外黑漆漆的森林，还有几个小时月亮大概才会升起来，现在的天空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星星的碎屑般的星芒在天幕中若隐若现。
　　现在看来是前进不了了？虽然借着星光可以隐约看见林间的小路，但是就这样继续走下去还是会让人迷失方向。虽然目前看上去挺安全的，但是夜晚的丛林从来不是安全的地方。
　　“看来我们还是要向前走，否则会不会出事也不知道呢。”阿多尼斯自言自语一样，“不过看来我们还没有脱离法尔科尼亚很远，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东西。”
　　他不知道的是，这条小路不久之前也是接引难民队伍的其中一道，怪物被使徒清理过一次，只不过后来这条路渐渐没了人，加上神之领域的战争爆发，救援队也就放弃了这里。
　　他抬头看向天空，通过枝桠的缝隙可以看到的天空夜幕，借助星辰的分布，可以大致确定方向。
　　“不过那也没关系，远离法尔科尼亚总是正确的，我可不希望你被他们抓到。既然这里是安全的，那么再向前也是安全的也说不定。”阿多尼斯喃喃说道，撑着隔栏站起身，跨到驾座上，拿起马鞭，驱赶着两匹马向前。
　　栗色马和棕色马打了个响鼻，同时向前迈开了蹄子。
　　哒哒哒的马蹄踏地的声音在黑夜的丛林里响起，阿多尼斯睁大眼睛努力向前看，车轮进入溪流，流水会很快带走他们留下的气味，涉着水路走总是正确的。
　　阿多尼斯默默回忆着村庄里的猎人的口中的经验，那些狡猾的猎物总是喜欢渡过有溪流的地方，那样就能消除他们的气味，躲避嗅觉灵敏的天敌的追捕。

作者有话说

　　kiss成就达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