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桥夕

31、时光匆匆

　　弹指间已经是政和七年了，柴蕙来了这千年前的世界也已经三年多了，经过用心经营，她如今已经以女子之身为晖县乡兵都尉，领着麾下三百人的队伍扫平了晖县大大小小所有的山贼窝点，还应了邻近县尊之邀，大名府至沧州一代匪患绝迹，自此也不再有人质疑她以女子之身为都尉作战了。又因为这几年里，不但每到冬日都会带着手下的兵卒亲至县中贫苦人家周济，而且还收拢了部分的流民和贫苦乡民重新耕种荒芜的土地，同村民签订养猪供销的协议……三年下来，大名府女都尉柴蕙之名在北地流传开来，也为大名府引来了更多的自辽地逃回的汉民。

　　“恭喜都尉，如今有了朝廷的册封，就是正正经经的官身了，县令也不敢随随便便拿捏都尉了。”卢俊义抱拳恭喜道。

　　柴蕙笑了笑，心中却是暗想这仁勇校尉，不过就是九品上的品阶而已。三年下来也就这个成果，心里也不是不失望的。

　　而她也真真切切地认识到北宋朝廷对武将的防备猜忌打压至今未止，即使是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也得经过朝廷的册封认可才算。虽然有效地杜绝了地方割据之势，但是弊端也是极其明显的，厢军腐败至极，与西夏、辽境接壤的几州，因为战事频繁，不得不自民间招募乡勇，俗称义军，虽然战斗力更加强些，但是朝廷根本就不重视，后勤和粮饷那都是能拖则拖。除了刺配的犯人以及实在没有活路的人，基本上就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当兵。当然了，像吴玠兄弟以及岳飞这样抱着报效国家投军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好男不当兵这句话广为流传。不过经过三年的努力，这句话在大名府算是成为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好男便投军。

　　“都尉可是担心军资卢某虽然称不上家财万贯，却也有些余财，愿意出资两万贯于都尉作为军资。”卢俊义抱拳笑道。

　　柴蕙却道：“卢庄主一身本领就甘心坐老家中么？前次柴某也是机缘巧合才能解了庄主之难，而我猜想，之所以有人诬陷庄主写反诗，未尝不是瞧上了卢家历代累积下的财富和庄主的本事。若是庄主入我麾下，也算是入了朝廷兵丁名册的，再遇到此等诬陷之词，也就无人可信了。”

　　卢俊义想起那恩将仇报于自家题反诗的吴用，就恨得慌。只是想起家中娇妻终有些举棋不定。

　　“庄主莫不是瞧不上我一介女流不配为你上峰？”柴蕙追问道。

　　卢俊义摇头，诚恳道：“只看过校尉麾下三百勇士之军容，再看晖县如今之貌，卢某哪里看小看校尉？只是卢某并非是孤身一身，还有家眷妻小，也得为他们考虑一番。”

　　“庄主可谓是铁汉柔情了，只是男儿立于世岂能一味儿女情长？再说了也不是参军就不娶妻的，我麾下的兄弟，有许多都是娶了妻的，不仅夫妻和睦，还儿女双全。庄主也别急着拒绝我，先回去考虑几日给我答复就是了。”柴蕙起身送卢俊义出了门，这才转身看向躲在屏风后的小脑袋。

　　“仲郎，你要躲到何时？”

　　“阿娘，铁牛哥说阿娘现在是将军了，将军是什么？”仲郎笑嘻嘻地跑过来扑到柴蕙身上，仰头好奇地问道。

　　“铁牛说得不对呢，阿娘现在还不是将军呢。将军啊，是保护大家不被人人欺负，让大家都吃饱穿暖的人。我们仲郎长大了，也要做将军哦。”柴蕙抱起儿子，亲了亲了他柔滑的脸颊，柔声道。

　　“嗯，仲郎长大了当将军！”小仲郎扬着脑袋，用力地点头，在他看来，自己阿娘是最厉害的人了，自己也要像阿娘一样。

　　柴蕙摸了摸孩子的头，抱着他进去了后面屋子，指着小桌子上的声律启蒙，教仲郎读了起来。这两年里，她并没有因为操练兵丁以及发展陆家庄之事而疏忽了儿子的教导，每天会留出一个半时辰陪着仲郎读书玩耍。

　　她早就想明白了，就算之后自己再找男人生个孩子，不见得就比仲郎的聪慧，更加取代不了仲郎长子的地位。而且儿子没教导好，坑害的可是自己这个做娘的，她可是做不到如武则天一般，能够狠心去杀子的。再说了，也只有仲郎，能够让自己毫无保留地将理念与思念完全传递给他，希望自己老去之后，他能继承自己的志愿，堂堂正正地立于世间，不被奴役不被欺凌。

　　陪着儿子读了小半个时辰的书，让周嫂带着他下去吃点心了，她才去了偏厅里见了自辽境打探消息而回的柴甲与鲁云。

　　“都尉。”两人一见柴蕙出来，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

　　“你们辛苦了，坐下说话。”柴蕙于主座上坐了，看向两人，“可有见到董才？”

　　“回都尉，幸不辱命，我和鲁云见到了董才，还将都尉的亲笔书信奉上。一开始他并没有亲自见我们，直到辽国的西京留守萧乙薛、南京统军都监查刺领兵镇压，与董才的义军在易水河畔激战数日后，义军不敌辽军战败散退后才亲自见了我们。只是听说都尉是女子后，颇为不庄重，我和鲁云都觉得这董才虽然果敢勇毅，但是眼光短浅，便没有深谈。我和鲁云离开辽境之时，董才已经在涿州一带重新聚拢了义军，只是义军大多是贫苦百姓，只凭一腔血气与辽军作战，以我看来，义军必会再次被辽军打散的，都尉为何如此重视此人呢？”柴甲说道。

　　鲁云也道：“我在义军营中时探听得董才遣了人与沧州知州联系，如今东京的朝廷应该有所应对了。”

　　柴蕙却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来，“皇帝之前自称是道君皇帝也不过是私底下叫叫而已，如今却是设立道录院，向大臣们公开宣称他是昊天上帝长子大霄帝君，是天帝之子。让道录院册他为道君皇帝，堂堂一国天子只跪天地社稷，如今却是对着一道士拜倒！”

　　也许赵佶并不是一个坏人，也算不得很出格的皇帝，只是赵宋立国之初就已然畸形发展，到了如今立国一百多年了，内里矛盾弊端丛生，而外面却是胡族虎视眈眈，这样的情况下，赵佶一派文人作风又喜风雅和求道，才是雪上加霜了。

　　柴甲和鲁云听了也觉得无语，半晌柴甲才嘲笑道：“咱们这位官家也不比辽国的天祚帝好不了多少啊，如今辽国动乱四起，只怕就是我大宋来日的写照呢。”

　　鲁云也忧心忡忡地道：“如今辽国境内战乱四起，田地没有人耕种了，百姓家中的口粮也都被搜刮光了，只要是青壮就被强拉去做民夫搬运辎重，负责工事。上次辽军和义军易水边的一战，死伤者不计其数，可谓浮尸数万，白骨累累。”

　　柴蕙听了也觉得心中恻然，可不是么？未来宋辽之战、宋金之战，中原大地可是会浮尸百万的。

　　“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积蓄实力，他日真到了这个地步也不会无自保之力。你们俩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柴蕙叹了口气，让两人回去歇息后，沉思了片刻就起身去了书房，提笔给哥哥柴进写了一封信，除了问候柴进和其妻姜氏外，便是建议他带领人马和粮食，暗中相助董才。

　　“……朝廷短视，却想收回燕云诸州，定会以燕地许董，且王之。兄助董才虽杯水车薪，然却助朝廷抗辽之心，与辽一战不远矣，便是兄大展身手之时……”

　　搁笔吹干墨迹，柴蕙的眉头已然皱起，若是董才能再同辽军周旋半年，汴京城里明年就应该会出兵伐辽了。自己这三百人，加上斥候和后勤的一百多人，要想明年可以被编入征辽大军之中，人数还是太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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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死活都更新不上，网络一直不太稳定，睡一觉再来更新，就早上了，还有两更，晚上继续！
PS：政和七年，徽宗赵佶正式成为道君皇帝。这一年，董才在辽境内率饥饿的汉民起义，史称为董才起义。至于吴玠，此时应该在西军之中为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