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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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楼底下蹲着了？”徐骄伸手接过徐天行手里的菜。
“什么蹲着，会不会讲话啊。”徐天行白他一眼，“去去去，别挡路。”
“不然躺着啊。”徐骄翻了个更大的白眼，“这下雪天也难为他不歇气儿地往这跑。”
徐天行道：“你羡慕？”
“屁。”徐骄转身进厨房，“他要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儿能这德性？”
“这话我爱听。”徐天行笑了笑。
徐骄进了厨房就见沈绛围着深蓝的围裙站在灶台前炖罗宋汤，酸甜鲜美的味道溢满整个厨房。他口水唰啦就下来了。
沈绛道：“把嘴擦擦。”
徐骄悲愤地一抹嘴：“……没爱了。”
沈绛不置可否，又问：“他在楼下？”
“呃……”徐骄抓抓头发，“刚才在的，现在不知道走没走。”
沈绛眉峰微动。
楼清站在楼道里默默望着门外飘舞的雪花和模糊不清的建筑。偶尔有几片雪吹进来落在他头发上，化成水珠。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他以为是某一个住户，便侧身让了让。
那人站在他身后没动。
楼清怔了怔，迟疑地转过身，就见白发男人立在昏暗的楼道里，眉眼依旧，肌肤绝白。
似乎要发出光来。
“你……”楼清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沈绛静静看着他，神色寂然好似颓败的铁线莲。那种寂静瞬间击溃了楼清，让他心底泛起钝重的，沉凝的苦味。
“跟我来。”沈绛转身往楼上走。
楼清跟着他来到徐骄的家，直到坐到餐桌前才回过神。他看着眼前并不十分精美但有种温馨气息的菜肴，顿时手足无措。
“楼大少爷你干坐着干啥，自己去盛饭啊。”徐骄端着两碗饭出来，一碗给自己，一碗给了沈绛——作为掌握他家食谱和饮食质量的男人，值得讨好。至于徐天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眼看楼清真要去自己盛饭，徐天行咳了一声：“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动手，我来。”
四人好不容易坐下来开吃，徐骄没心没肺吃得开心，还有意无意跟楼清抢菜，看得徐天行有点尴尬。楼清隐约猜到这桌菜是谁做的，他夹起一块山药细细尝了尝，道：“天行手艺不错。”
“我哪有这种手艺，今天是沈先生下的厨。”徐天行摇头。
楼清顿了顿，之后慢慢吃着饭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一会，沈绛说了句吃饱了转身走向卧室。楼清紧跟着放下碗筷，冲徐家两兄弟笑了笑跟着走了。他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顺手将它带上，发出“嘭”的一声。
徐骄和徐天行面面相觑。
两个人都没说话。也无话可说。
他们握着一根线的两端，线上有一个死结。但是一个不愿意松手将结解开，一个不愿意一刀两断。
“你做的菜……很好吃。”楼清道。
沈绛没什么反映。他总是淡漠的样子，只是以前是因为没什么让能他调动情绪，现在则在努力压抑。
他怕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跟我回去好吗？”楼清重复着，“……跟我回去吧……”
沈绛倦倦靠向椅背，抬手揉了揉额角：“我已一无所有，跟你回去做什么呢。还是说你想包养我？”
“……”楼清发现自己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功成名就，富有四海。”沈绛看向他，“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不是这样的……”
“你跟周玄拿我沈氏做垫脚石，然后想告诉我这是误会？”沈绛似乎觉得很有趣，轻轻笑起来。
“沈氏现在是沈白帮你管着，只要你回来全都还给你。我们没动一分一毫。”楼清掷地有声，“……我绝不是为了沈氏的产业……”
“沈氏不知被渗透了多少，我回去也只是你们的傀儡。”沈绛摇头。
“我可以立刻把他们全部撤走！”楼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是带上些许哀求，“你相信我。”
沈绛叹气：“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因为那些理由才拒绝你的，而是想拒绝你，才找了那么多理由。”
楼清怔住。
“真是不想让你知道真正的原因啊。”沈绛温柔地抚摸着男人的面颊，“你知道吗，我亲手杀过很多人。”
“超乎你想象的多。”他的手指慢慢往下移，漫不经心点在楼清的喉结上，“但是我所杀的每一个，都是该杀之人。”
“很久以前也许我会为权势，财富倾倒，但是当生命在手中手中终结的那一霎，那些东西甚至没有一滴血来得沉重。”
“而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并不死于命运，而是……”沈绛贴近他耳畔道，“因我而死。”
沈绛向来冰冷的神情透出病态的愉悦与混乱，“我以为自己很干净，其实早就脏透了。”
“还要谢谢你和周玄让我明白了这点。”沈绛垂下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远。
“你走吧。”沈绛抽过一张纸巾细细擦拭指尖，“别再让我看到你。”
楼清如遭雷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为何输了周玄一筹，也许是因为他们曾经那般亲昵过，终究当局者迷：有些错误，只能一错再错。
而他妄想把他修好。
他想着道歉，想着原谅，想着日久生情，想着流年似水，想着那些小女生都不再相信的事情。但是现实只有两个选项，要么在恨意中拥有他，要么在恨意中失去他。
他还想什么呢。
楼清俊美的面容在浅淡灯光下好似苍白的石膏像，睫毛下的影子是黑色的泪水。
“沈绛。”楼清捂着脸，低低唤了一声。
沈绛蹙眉，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与楼清擦肩而过的瞬间却被他握住手腕。
“别碰我。”沈绛无名火起，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有种难以忍受的灼热，“放手！”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他负责，永远的负责。”楼清轻轻念着莫名的句子，语调轻柔，“你不该接近我。”
“不该帮助我。”
“不该拥抱我。”
“最后……不该离开我。”
他道，低下头在沈绛指尖落下轻盈温热的吻。沈绛浑身一震，倒退着想要抽出手，却根本无法挣脱。
“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楼清用力一拉将他扣在怀里，惨然一笑“人生总要有点缺憾的，是不是？”他按捺住沈绛的反抗，又去亲吻他弥漫着寒意的眼睛。
“不过你比以前情绪化多了，这也许是好事。”楼清侧过头咬住他的耳尖，“你终究是个有感情的人。”楼清闭了闭眼，“哪怕你没注意到，总有感情投注在我身上的，对不对。”
沈绛冷笑一声：“比起你，我更在意周玄。”
楼清沉默，眼神竟有些阴狠。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好了。”沈绛神情再次柔软下来，“你完成我的愿望，我完成你的愿望。”他凑到楼清耳畔低低说了两句。
楼清看着他，鬼使神差道：“好”，心底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挥之不去。
那大概是不安。
罗兆颖躺在沙发上玩2048。自从上回没能成功弄回周玄，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让一票小弟很是神伤。
哦，除了玩2048。
“我去，哪个SB打来的电话！”罗兆颖看着自己手机画面一跳显示来电，勃然大怒，“时间挑得真特么刁钻！……还是未知号码？”
他挑了挑眉，接听了：“谁？”
罗兆颖静静听着对面那人的话，神情越发微妙。良久他挂了电话，沉吟片刻不由大笑起来。
“……少爷您没事吧？”心腹推门进来担忧地问。
“当然没事。你让下面人准备准备，我要去追求人生的意义了。”
“……玩2048？”
罗兆颖惊叹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
“不过是另一件事儿。”罗兆颖微微一笑，看上去温顺可爱，“成则江山美人在手，败则蝇蛆粪土不如。”
周玄接到消息赶去徐骄家里却扑了个空。
“人在哪？”他搜索了一圈屋子后问。
徐骄被突然闯进来的一大波人吓了一跳：“什么人？”
周玄淡淡看他一眼：“我找沈绛。”
“我怎么……”
“他走了。”徐天行把他扯到身后，“前两天就走了。”
“去哪了？”
“不清楚。”徐天行摊开手，苦笑，“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们？”
“一点消息都没有？”周玄的眉心凝出深刻的痕迹。
“嗯……他好像说过要去什么酒吧看看……”徐天行思索片刻道。
酒吧？周玄忽然想起沈白跟他说过，有个挂名在沈氏旗下的酒吧其实是沈绛私人经营的。
那个酒吧叫“UNGO”。
他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仿佛终年辛劳的水手终于抓住了海妖的尾巴，离彻底拥有他只差一步之遥。
他冷硬的唇角难得松了松，露出一丝笑容：“徐天行，我欠你一个人情。”说完带着人迅速离开。
徐骄从窗户张望他们的背影，撇撇嘴：“沈绛让我们把消息透露给他真的没关系吗？”
“人家神仙打架，你管那么多干嘛。”徐天行长出口气，“总之这么一小会下来他俩都欠了我们人情，买一赠一，多快好省。”
“总觉得放心不下。”徐骄有些低落。
“那周玄还能真把沈绛怎么样？”徐天行拍拍他的肩，宽慰道，“闹不出人命。”
“……嗯。”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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