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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不得不说命是个很玄乎的玩意儿。

      卿长安以前经常刚刚出完任务,就一身血的冲个澡换上名贵礼服参加名流宴会,操着一口法式口音的英语和战斗种族俄国佬们优雅的聊天,心里端着正宗京片子喊爹骂娘,出了门再开着她殷勤加料版哈雷-戴维森STREED ROD去某个巷子口吃碗臭豆腐。

      虽然她从小家族训练被虐的心神不太正常,人格略微分裂,还被家族的那个狗屁心理密医断称她有偏执性精神障碍,起码对于她永远跌宕起伏的生活怀着一颗从善如流的美好心态。

      不过她现在有点捉急。

      当下的处境不得不说,很诡异。比如说她现在周身无力,视线不太清晰,由丹田至头顶天灵盖无一不在隐隐作痛,恐怕是某种神经毒素的作用;比如她现在明显觉得自己的视线比别人矮了一截,浑身骨骼架构纤细到似个十来岁的姑娘;再比如她现在身处一间人来人往脂粉味儿浓烈的屋子,穿着一身不知哪里裹上身的粉色罗裙,面前坐着一干面色恹恹毛都没长齐的长发小青年和一个看起来略微正常点的长发青年,而她,捧着茶,跪着。

      作为一个3K级别的佣兵,永远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内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卿长安迅速的在脑子里运行了一下自己那双像糊了眼屎一般模糊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好像也没几个小时,她被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找水喝,还没喝上几口就踩着自己的裙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就是有个男的和俩女的一把揪住她要她去前面不知道干嘛。她还以为是卿家老宅那个烦死人的老管家,这老东西在卿家呆了大半辈子,拿个火箭筒指着他他都能面不改色的给你念行程。

      卿长安干过的浑事多得数不清,天皇老子杀过来都不怕,就怕没钱没权没觉睡,当年在非洲干翻那批劫了卿家一批军火的武装分子时还天天在原始丛林保证六小时睡眠。卿家规矩大,早上那时必须要清晨起床去和当家的一块进早餐,她无法无天惯了的,那老管家几乎回回都带着两个女佣把她从床上搬下来,她也习惯了。

      接着她又被连推带就的带到了一处,硬生生的按着她跪下还往她手里塞了个茶碗,催促她道,“好生侍奉!”

      她在老宅,性子没谁敢触霉头,可她今天实在是困,只是从嘴里哼哼唧唧了几句。不过怎么今天这么累,浑身像散了架,脑子也不太好使,早上吃茶居然还要上妆,卿家的早茶什么时候改成跪坐了,居然有人在她跪着的时候坐着?自己昨晚是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在B市会了会——会了会谁来着?

      远远地似乎传来一阵风骚又娇嗔的声音:“请宁王殿下安——”

      耳朵里嗡嗡作响,一阵“刺啦刺啦”的拖凳子的声音,莺莺燕燕的娇俏笑声混着各色鼎沸人声吵得卿长安心里一阵窝火,习惯性的呵斥道:“吵什么吵,都给老娘闭嘴!”

      雅间四周以及楼道上的仆从迅速以一种十分诡异的速度安静了下来,她天生佣兵的神经让她不用睁眼都知道四周投来的视线如果是VOID67G款的激光枪,拿自己大概已经被烧成灰了吧。

      不过这效果,她很满意。随即她一笑,偏头思考继续思考,昨晚是谁来着?

      卿自若。

      嗯,卿自若。

      等等,昨晚会了会卿自若,然后她似乎是——

      死了。

      突然,她多年来穿梭于杀虐的敏锐神经即便在药物作用下依旧瞬时绷紧,她确实是死了,她想起来那种子弹摄入心脏体温逐渐流失随即天灵盖由于受到强烈碰撞破碎的尖锐痛觉。可是她现在没死,那她现在在哪!

      她猛然睁开一双眼眸,警觉从大脑中枢闪电般的蔓延到四肢百骸,不过一个呼吸的瞬间,卿长安身形如闪电,霹雳之势一把将手中茶碗徒手捏碎,精准的拾起一块碎瓷片一跃而起,整个人如浑身带刺的小兽只待杀身放血。

      她敏锐的察觉到先前诡异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听呼吸声来说大概有十到二十名练武的人,离她近的有四人,其余的分布的很散,她辨不真切。

      不知是谁忽而一声暴喝:“大胆!亲王在此,岂容你在此无礼!拿下!”

      心中一紧,虽然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可卿长安一贯秉着宁可错杀不可不杀的原则,刚想动手,忽而胸腔一阵闷痛,让她硬生生的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金秀红是刚刚迎了宁王殿下上楼,招呼了谁知那王爷突然说要去会会常家公子,没想到才刚来,便遇上这么一出。定睛一看,方发现那手里攒着一块瓷片一脸凶煞的女子竟是今早上莫名出现在后院池子底下的女子,顿时一溜烟的跪在宁王景愈面前,呼天抢地道:“王爷恕罪,各位公子恕罪,这是我们天香楼里新来的姑娘如花,想着模样长的俊,特意带出来伺候各位爷的,没想到竟有如此疯癫隐疾,还望各位贵人高抬贵手,容奴家好生调教!”

      卿长安听了虽然看的不太清楚,听得还算真切,想要出声却胸口痛得不行,只得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心口,心里大骂道,你才疯癫隐疾,什么王爷公子,你丫没睡醒吧?精神病院里也上不了这出啊!

      卿长安这一身粉裙,发髻轻绾,脸色青白,眉心间泛着有些病态的潮红,媚眼如丝半闭,一双纤纤玉手按着微微隆起的心口,倒真真是个扶风弱柳的病美人样。

      这幅光景落在尚被惊住得常家公子常世德眼里,大大的对了他的胃口,虽说这美人儿似乎有些疯癫,可疯癫也是病弱美人的一种啊。他用余光悄悄瞅了瞅正覆手杵在美人面前的宁王景愈,心中有些急切,便上前一步,躬身对景愈做了个揖,道:“王爷,此事小臣也有过错,这如花姑娘是小臣寻金老板要的,还请殿下责罚。”

      “哦?”景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良久之后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常世德,挑眉说道,“这么说,这位如花姑娘是常公子的心头好了?本王还当是刺客呢,也是,哪有这么美的刺客,当真是不负如花美名啊,哈哈。”

      常世德罢心中大喜,赶忙跪下道:“多谢王爷恕罪。”

      金秀红听得景愈发话,心中松了一口大气,使了个眼色,立马有机敏的婢子上前扫走一地狼藉的碎片,中庭舞台的舞姬再次开始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躯。

      卿长安听着众人的对话一直有种误入某剧组或是精神病院的穿越感,何况是在她以为自己死了的前提下,貌似那些人所说的“如花姑娘”就是她卿长安?

      “如花姑娘今日身子可能有些不爽,容奴家先带下去将养几天,总不能碍着各位爷的雅兴,先告退了。”

      “慢着”,景愈手里执着的象牙雕花折扇“唰”的一声合拢,在手里连敲三下,缓步走到常世德方才坐着的梨木雕花攀枝椅上,眯着眼睛瞧着跪坐在地上的卿长安,淡淡道:“既然是常公子相中的,本王自是怜惜,只是这无礼冲撞本王的罪过,不知美人是否愿意为本王奉茶一杯,将功补过?”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为宁王殿下奉茶,当真是如花的福气,哪有不愿意之说?”

      金秀红说罢赶忙起身,亲自端了盏茶碗,硬是塞进卿长安手中。卿长安虽满肚子疑惑和不安,又看不真切,但这群人说的话她听得真切,她一向识时务,现在她视力不行,身体好像还有中毒反应,要她奉茶那个男人,似乎地位很高,而且听他软鹿皮靴子走路的声响,应是练过的高手,自己现下的状况必定是没法动手,更何况四周似乎还有许多高手,她顾忌的很。

      正当此时,在另一雅间等了许久的庆王听得这边声响,携了作陪的凌华过来探个究竟。

      众人瞧得庆王前来,又是一番礼仪,庆王景赫向来是个胡闹的,挥了挥手示意不必拘礼。景愈见是庆王,展颜一笑,道:“三哥怀里揣着个如花美眷,怎么肯先过来了?”

      景赫笑道:“亏得你还说得出来,老四你动作忒慢了些,给你践行我自是坐不住,方才听得常二这儿有些响动,过来看看究竟,谁知竟你赖上了常二的美人。”

      “三哥这话可真冤枉,这如花姑娘刚才一时隐疾犯了,本王在此关切关切,怎么就赖上了?”景愈这话说得面不改色,眼角含笑,真真是一副好皮囊。

      “金老板,果真如此?”

      “果真,果真,奴家哪敢瞒着三爷呢?”

      “既然三哥也来了,不如一同坐下喝杯美人奉的香茗可好?”

      景赫听罢朗声一笑,爽快的坐上了另一张椅子,“如此甚好。”

      卿长安虽不清楚状况,但晓得自己的处境处于劣势,乖乖配合才是上策。

      于是便有些吃力的直起身子,皓白的手腕如惊鸿微微滑出袖中,奉着白底青釉紫韵纹的茶盏。另外作陪的凌华执了一壶清香四溢的佳人舌泡就的香茗,正要倒茶,忽然被景愈伸手一拦,冰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倒茶美人的手背缓缓滑落,取走茶壶,笑容如妖异的曼陀罗花,缓缓道:“美人奉茶献与三哥,自当本王亲自来倒茶,才当得起三哥为我践行的一番心意。”

      说罢,滚烫的清冽的茶水从同样白底青釉绘着侍女葬花图样的茶壶里缓缓流出,漫过了五分之一,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三分之二,细碎的水声被弦乐的声响盖住,卿长安看不清可是听得清。那茶水眼看就要漫过茶杯边缘,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冒着热气的灼热的茶直直溢出茶杯,毫不犹豫的顺着卿长安裸露的双手蜿蜒而下,立在一旁的凌华仅仅被溅到一星半点都吃痛的低呼一声,可见其滚烫程度。

      金秀红常世德还有一干仆从看在眼里都是低低的惊呼,却无人敢上前,哪怕是坐在一旁的庆王景赫,亦不过是轻笑一声,随即便转过头去,一脸陶醉的欣赏中庭舞姬的表演。景愈笑容愈发的深,惊艳如远山彼岸最绚烂的霞光,深邃如佛乾山顶的海子一般的瞳仁里却毫无波澜,黝黑如铁。

      若是放在以前,卿长安倒是能忍,她从小受过的训练里,痛觉抵抗训练算是重头戏,只是现在的卿长安,体内似乎有中毒症状,皮肤骨骼也都大不同从前。忍了半秒,心中窝火的不行,原本心口闷痛也还在盘桓,一时受不住,左手一抖,茶盏落地。

      金秀红心知不好,瘸着脚滚到景愈面前一把跪下,顺带着按着卿长安的头连磕了三下,磕得卿长安牙帮子都快咬碎了,还不让她抬头。

      只听头顶景愈微凉而性感的声音道:“奉给庆亲王的茶也敢不用心伺候着,当真是不知进退。”继而,景愈的嘴角勾勒出美好的弧度,“嘭”一声撂下茶壶,声线带着点笑意与杀机,“景天,给我带下去,发配去主营的红营,明早儿正好随军出发,也好调教调教这个贱婢。三哥,你说这么处置,如何?”

      这厢景赫哈哈一下,打个口风道:“这倒不错,四弟这次是监军,倒是为将士们着想。”

      “三哥,过誉了,为人臣子,还不是为了陛下国运着想。”

      饶是卿长安不知什么是红营,听着后面这谈话间的随军出发,倒也猜到了八九分。

      他奶奶的,她卿长安这辈子虽说活得有些凄凉,好歹也是跌宕起伏,好歹凭拳头评整死人说话她还没落着过下风,好歹她一直活得清清楚楚,如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却连带着被人整给人磕头还不清楚自己在干嘛在哪里,最后被人整了还不能整回去,最后连带着弄去做军妓。

      她一向自认为心理素质上上佳,这辈子杀人都能不带眨眼的这次却实在是没法保持平常心。她做了那么多年佣兵,以身□□假扮应召女郎还是低级妓女这种事也不是没干过,只是往往以她的手段最后一刻操枪动手总是可以脱身。想想如今,难怪当年她出生时候那个看风水的神棍说她命运多桀天煞孤星,然后她家那个堪比超级赛亚人一样变态的老头子给她取了个叫做卿长安,却委实没让她这辈子过得安稳,譬如现在,自己是生是死,中了什么毒,实力不知能否恢复,身在哪国,面前的人是谁,随的又是什么军,既然一概不知。真是长安长安,常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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