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歌》木童子

15、【十五】【不过虚妄】

　　宁静雅致的小院里被雪覆上了一层纯白，门上有红色的对联和灯笼，在白雪的掩映下十分可爱。
　　又是冬天了啊，不过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呢。屋子里生着炭炉，把拥着红色锦裘嗑瓜子的女子那一张秀丽的小脸烤得红扑扑的。

　　今天是年三十，她看着忙里忙外的绿衣少年，眉眼间带着柔和的笑。少年搬柜子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瞥她一眼，“殊殊姑娘，您能不能搭把贵手？”她吐了一口瓜子皮，“没看见本姑娘正忙着？”少年翻了个白眼，倒是把她鄙视了个彻底。

　　过了一会儿，她又朝里屋喊，“柳小弟，帮我把角落里的那个装杂物的箱子也整理一下。”
　　死一般地寂静了片刻之后，屋里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回答，“好。”她听了心满意足地换了个姿势，继续嗑瓜子。惹得搬箱子出来的少年又忍不住扔了几个白眼给她，她自然是当没看到。

　　“听说半个月前，扶风王城被北方的苍狼攻陷了。”少年的声音平静地传来。
　　“是吗。”
　　“真是世事无常。”少年叹了口气，一副忧国忧民又感叹光阴似箭的样子。

　　她猛地一拍那颗脑袋，“啧啧，你个小鬼，没事想这些有的没的干甚，跟你跟我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给姐笑一个。”她拉住少年滑不溜丢的脸颊，蹂躏，话说这手感真是好啊。
　　少年气急败坏地拍开脸上的咸猪手，”你你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她挑眉一笑，“多谢夸奖。”
　　“……啊啊啊，我，要，离，家，出，走！！！”
　　“慢走不送。”
　　“……”

　　“这是什么？”
　　她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面翻出一把用绸布包好的白玉镜子，晶莹剔透的玉身中嵌着丝丝血红，华美繁复的花纹雕刻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她半眯了眸子端详了一会儿，问对面的少年。

　　少年接过看了看，嘟嘴道，“你的东西问我作甚，看你把它收的这么好，应该是很重要的没错。”
　　很重要么？

　　她不知道，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咦，倒是很奇怪的镜子啊，竟然没有镜面。”少年惊奇的声音传来，“对了，话说我饿了，殊殊你要负责。”
　　她好笑地拍了拍少年的头，“等着，姐给你做好吃的。”
　　“那这个怎么办？”
　　她挥了挥手，“放回去。”
　　“噢。”

　　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天上飘起了羽毛大小的雪瓣。

　　她紧了紧身上的红袄，往快要冻僵的手里呵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红色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上戴着那一串红豆做成的珠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会做那同一个梦，梦里是一个银发红衣的男子，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她却始终看不到他的样子。

　　“丫头，忘了我吧。”耳边响起了谁的呢喃细语，那样好听的声音却满是刻骨的悲伤。

　　心莫名的一疼，当她回过神来时，只见那一片纯白的雪抚过又红又大的灯笼，似乎飘进了她的眼中，那雪融作了一滴泪，滑落了腮边，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丫头啊，要是我以后老了没人要了，怎么办？”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你吧。”
　　“真的？！”
　　“假的。”
　　“你这个坏丫头！”
　　“过奖过奖。”
　　“……”

　　独寤寐歌，永矢弗过。

　　丫头，再见。
　　再也不见。
　　这样，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