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之人生赢家》莫青雨

5、OL.05

　　“嘿、嘿！”
　　柱子后面，有一人探出头来，贼兮兮地叫：“前头那个小哥，嘿，叫你呢！宇宙大奶！”

　　还没适应自己新名字的何景没什么反应，又往前走了几步，见有人转头往自己身后看，这才慢半拍地转回头，目光直直看向那个个头不高，腰间插着一把匕首的男人。

　　蓝色的布甲背心，白色的绒衬衫加灯笼裤，头上戴了顶圆顶小帽，旁边还插着只白色羽毛。
　　何景莫名想到了彼得潘。
　　“你叫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看见对方头上顶着的绿色ID——把爷捡起来。

　　“……”何景觉得在取名字这方面，自己还真没什么天赋。

　　“找我有事？”何景走到男人身边，见他这一身应当是刺客打扮，说：“要组队？”
　　“不是不是。”男人摆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炽夜。”
　　“……”次奥，这才刚建立角色，怎么就暴露身份了？！
　　何景眼睛眯起，内心充满淡淡怨念，“你在说什么？”
　　“哎呀。”男人取下帽子，摸了摸一头栗色的短发，“是我啊，杨小如！”

　　“啊。”何景诧异，分分钟前还在和自己通电话的人，怎么也跟进来了？
　　何景：“你来干什么？不玩战魂了？话说……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的？”
　　“啧。”杨小如撇了一下嘴，配上他现在的模样，不像刺客反倒有点像街头小混混，“我是谁啊，你的号是我抢的好吗，我怎么会找不到你。”
　　说着他指着何景头顶的ID，一脸严肃，“这名字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就算没碰上隐藏职业，我以为你也会选个战士……魔法师是怎么回事？你还打算当治疗？”
　　“没玩过，试试呗。”何景无所谓道：“都说了退隐江湖了，不要锋芒太露。”
　　“……”杨小如人如其名，做事颇犹犹豫豫，优柔寡断，一点都不干脆利落。此刻闻言，他磨磨唧唧半响，张嘴欲言，又一副不太好说的模样，只不断拿眼睛往上瞄。

　　OL的游戏样貌虽然是真实的，但眼睛颜色，头发颜色，发型和身高却可以自行调整。
　　现实中杨小如应当比何景还高一个肩膀，但现在却矮对方一个下巴的距离，往上看人的时候特别滑稽，像个大小孩。
　　他用了商城的栗色衬头，眼眸也换成了林间精灵似的碧绿色，也难怪何景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何景无语地看他，伸手比了比身高线，“你喜欢刺客这个职业是无所谓，反正原本在战魂你也是刺客，但有必要非得当个矮子吗？”

　　在第四服务区，战魂服里，杨小如也是一位矮子刺客。他似乎特别喜欢做个小矮子，用他原来的话说，比较没有存在感，好偷人头。
　　何景对这个说法向来是很无语的，头上顶着那么大个ID，哪怕你矮成一个土豆，人眼睛不瞎都得看到你。
　　何况刺客不是有隐身技能吗？跟个头矮不矮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这是人家的癖好，何景不好多说什么。拿手在那颗小圆脑袋上若有所思地摸了一把，说：“你来做什么的？别告诉我要练新号。”
　　“不可以吗？”杨小如眨巴眼，又将圆顶帽子戴了回去，还煞有其事地扶正了一下帽檐，说，“战魂没了炽夜，还玩个鸟？就算去了其他公会又怎么样，咱们以前得罪的人不少，没了公会做后盾，单独出去做任务很容易被埋伏，一次两次还好，久了谁乐意？”

　　何景撇撇嘴，当初他知道会长退会离开，精英都散了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杨小如还在嘀咕：“与其天天被人惦记，还不如退服算了。没了朋友，游戏也没什么玩头。”
　　何景心里颇有些动容，表情和缓了些，顿了顿，说：“随便你，只要别把我的事往外漏，重新练号就重新练号，对我们来说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着他又看了看杨小如的新发型，想着要么自己也去换一身？杨小如跟在旁边叽叽喳喳，“一起升级就太好了，哎我说星……”
　　叫习惯了，一时间没能改口，被何景瞪了一眼，他不轻不重打了下嘴巴，颇痞气道：“大奶，咱们干脆自己建了个公会吧？现在游戏才开始，最容易拉人。”

　　大奶……
　　何景对这个昵称有些无语，想想却也没多说什么，嘴里道：“没那个精力，我不喜欢管人。”
　　杨小如倒是知道他这个脾气，心里觉得有些遗憾。想着不如自己去建一个？然后拉何景进来，管他是当个甩手老爷还是什么呢？只要人在，凭何景的技术，这个公会迟早火红起来。

　　好像要赚什么大笔生意似的，杨小如嘿嘿嘿笑起来。

　　何景没搭理身后的人，在炽夜这么多年，彼此都熟悉了解对方，好哥们儿是不用多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也懂你的意思的。
　　何景心说：只要让他安安心心玩个游戏，赚个小钱，其他的随便怎么搞。

　　等走到门口，有几个姑娘刚好从何景身边过去。不经意回头，顿时一愣。
　　一个染了金色波浪长发的姑娘大着胆子靠过来，“一起组队吗？”
　　她说着指了指身后女伴：“我们有两个魔法师，一个炼金术师。”

　　何景刚想婉拒，杨小如凑上来忙不迭地答应了。
　　他还拿胳膊肘捅了何景一下，那意思——美女啊美女！玩游戏怎么能没有美女相伴呢！

　　何景翻个白眼，对杨小如这“色、狼”秉性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只得不发一语，继续朝前走去。
　　没有答话就相当于默认，杨小如笑眯眯邀请几位美女先走，自己跟在一旁。几个姑娘看他样子好玩儿，倒也乐呵呵地聊起天来。
　　只有走在前头的那位，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何景的背影，想着办法搭讪。

　　走道尽头的大门缓缓打开，前方先是一闪而过的白光，随后耳边就传来鸟鸣和水流的声音。
　　这扇连同大厅和游戏的大门相当于一个传送阵，不时有人从外头进来，又有人从里头出去。
　　来来回回，大门上的凤凰翅膀仿佛着了火般鲜艳红亮，和最初何景进来时肃穆安静的气氛又是不同。

　　几人相继踏出，杨小如还在问：“几位是第一次来OL？还是来练新号的？”
　　“我不是第一次，她们是。”金发姑娘道：“我大号在第四服的战魂，是个治疗。”

　　何景心里咯噔一下。
　　战魂的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露馅？应该不会吧……之前的“星河”一直拿头盔挡着脸，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样貌。

　　他这么想着，又斜眼看了杨小如一眼，眼神里警告意味明显：给我收敛着点！别漏了老底！

　　杨小如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又转头热火朝天和几位姑娘道：“这么巧！我以前也是战魂的！我玩的刺客。”
　　他说着，又给那几个新手姑娘介绍：“来OL你们算是选对地方了，咱们这儿有十三种劳作模式，可以一边玩一边赚外快，职业选择多种多样，二阶转职还能有新发展新前景，公会打架有兄弟撑腰，副本BOSS激情有趣，野外撸人头还能增加杀气值，杀气值知道吗？咱们OL有专门的杀手排行榜，上了前三名可以拿奖励的……”
　　杨小如说得天花乱坠，这一刻他仿佛精英销售员附体。

　　何景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转头发现金发姑娘盯着自己看，挑起一边眉头问：“怎么？”
　　“没什么……”姑娘想了想，“我觉得你有点熟悉。”
　　“……”何景心里顿时咚咚跳，次奥，没那么巧吧？

　　姑娘往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你认识炽夜的星河吗？”
　　何景故作镇定，“谁？我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第一次吗？”姑娘顿时有些失望，“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说话的声音和星河有点像。”

　　我擦！
　　何景满头黑线，这是NC粉的节奏？听声音就能听出破绽来？
　　他顿时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提高了一点调门，“咱们先接任务吧。”
　　金发姑娘看他一眼，没什么精神地和女伴走去了一起。

　　杨小如靠过来，“人家明显对你有意思啊！你好歹留点情面。”
　　何景懒得理他，在魔法师的长袍内袋里翻了翻，找出一张地图。
　　这份地图是每个新手背包里都会有的，前一百位还附带了一些初级治疗药物和低级装备。

　　看看其他走动的玩家，身上大抵穿的是一样的白衬衫，黑色灯笼裤。
　　杨小如和自己因为在前一百名内，所以身上有一点其他装备。身边走的几位姑娘则是在商城买了套装，大概是忍受不了太简陋的新手装备。

　　何景甩了甩尖尖长长的帽子，说：“新手任务是游戏主线，这里的剧情可以注意一点。”
　　他说着往前指了指，不远处小山坡的下方，远远能看见一座村庄。
　　杨小如接着给那几个新手姑娘做介绍：“这里是新手村，新手村知道吗？就是新手刚出来的时候待得地方，咱们要在这里待到十级，之后离开新手村，十五级之后可以进行二阶转职。”

　　一个有着乌黑短发的姑娘好奇道：“二阶转职？”
　　杨小如被提问了，顿时挺了挺小胸脯，尽责地做游戏指导：“1到15级咱们能选的只有OL四大基础职业，即战士，魔法师，刺客和炼金术师。”
　　他指指自己，“我就是刺客。”又伸手指金发姑娘道：“她和你是魔法师，那位姑娘是炼金术师。”

　　短发姑娘点头，“这个我知道，15级之后可以选择天赋，根据天赋不同，职业就会被细分。”
　　“没错。”杨小如道：“看来你在进入这款游戏之前，已经做过部分了解了。”
　　姑娘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立着的，高耸入天际般的大门——正是他们刚才出来的地方。

　　“大厅里有游戏指导。”
　　杨小如：“……”那还问什么问！

　　姑娘说：“我只是不知道，它叫做二阶转职。”
　　何景在前头接过话，“所有的游戏一开始都有基础职业，为了让玩家更好的体验不同的职业特点，每款游戏都会有二阶，甚至三阶的转职。不同的技能能打出不同的效果，而点出这些技能，需要的则是不同的技能点。”
　　“OL实行的是手动技能点分配，其他游戏也有自动分配技能的，好处是自己不用费什么心思，坏处嘛因人而异。”

　　黑发姑娘点点头，“那魔法师里二阶转职有什么？”
　　她的同伴道：“火系魔法师，水系魔法师和木系魔法师，木系是纯治疗职业，我以前在战魂就是木法。水法可以输出可以治疗，这看你怎么分配技能点。”

　　何景道：“炼金术师分暗夜炼金术师和白银炼金术师，战士分为大剑师和剑尊，刺客分为暗刃和铁卫。OL还有三大隐藏职业，疾风骑士团、圣地歌贵族和机械师。”
　　“隐藏职业？”姑娘想起之前游戏指导NPC说得话，“只有0.001%的几率能遇到的职业？”
　　“恩。”杨小如点头，下意识去看了何景一眼。
　　何景面无表情，毫不动摇地说：“隐藏职业有比普通职业更厉害一点的技能，但也不算什么，每个职业都是平衡的，各自有相克，只看个人怎么打。”

　　黑发姑娘对这些不太有概念，没什么反应，倒是金发姑娘道：“光是能撞到隐藏职业已经不容易了，每个服的隐藏职业基本都是稳坐大神宝座。”
　　她转头对同伴道：“战魂服的星河就是骑士职业，特别厉害，没人打得过！”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另一个姑娘终于道：“三年前不是输了么？”
　　“那是意外！”

　　几个姑娘很快就这个八卦问题聊得热火朝天起来，杨小如插不了嘴，何况针对三年前的事他也不想插嘴，默默走回到了何景身边。
　　“哎呀，三年前的事还是有人记得啊。”
　　“大概吧。”何景没什么表情。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山坡上头，沿着一排青石小路走下去，两边树木枝繁叶茂，游戏里正是初春时节，蓝天白云，阳光灿烂，青草散发着香味，耳边还有鸟儿的鸣叫。
　　简直是个桃源之地。

　　何景几人走进村子，负责守村落的NPC是个穿着粗布衣衫拿着硕大钢叉的男人，他戴着一顶大草帽，皮肤黝黑，见来了人，铿锵有力地道：“噢，宇宙大奶，你们终于来了！上帝保佑，村长老头子一直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这就开始走游戏剧情了。

　　何景见村落里负责任务的NPC头上都亮起了黄色的卷轴，这就表示这些任务都可以接了，又听守卫继续道：“只要你们回来就好了，村长正在召开会议，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说完，便闭了嘴，又尽责地等着下一批玩家的出现。

　　何景等人绕过他朝里走去，突然，就听身边的金发姑娘发出一声低叫。
　　不仅是姑娘，连杨小如也愣住了，他转头去看何景，何景的脸色有些僵硬。

　　村落里热闹得很，玩家们挤在一起，急于奔波在任务交接之间。原本谁也不认识谁，谁也没注意谁，可偏偏有个人，哪怕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无法忽视他巨大的存在感。
　　他周围好些人已经回头看了好几次，有些姑娘更是脸红红，一双眼睛都要发出光来。

　　“那是……姚辉！”金发姑娘又怪叫一声，转头拉过同伴叽叽咕咕一阵。
　　不过几秒时间，姑娘们就弃了何景和杨小如，径直离队，朝站在屋檐下，抱着一把大剑面无表情的男人跑了过去。

　　杨小如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找过来了。”杨小如扳着手指头懒洋洋道：“你是不知道，他为了找你可费了不少心思。”
　　何景脸色不好看，转头朝另一端走去。
　　反正他认得姚辉，姚辉却认不得他，怕什么？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亲自来新服守着。

　　杨小如还好奇地一个劲回头看，“不灭战魂……这ID可比你的好太多了。”
　　何景哼了一声，“一个游戏ID而已。”
　　“一个游戏ID就体现了个人的许多特点和特色。”杨小如摇摇手指，一本正经，“还能体现个人性格魅力。”
　　“……”何景站住了脚，看着杨小如头顶上的“把爷捡起来”五个大字，默默无语。

　　这确实很有个人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