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月情：辽国的思念》白马笑西风

3、第一卷

　　第一卷昨日海潮多澎湃，今朝漠北对斜晖
　　第二章初遇

　　萧绰，小名燕燕，辽国北府宰相萧思温的女儿，是景宗皇帝的妻子，辽国的皇后。
　　萧绰自幼便长得聪慧、美丽，那时候父亲就赞她将来一定能贤惠持家——萧思温说的没错，不过她持的可不是一个小家，而是辽国这样一个“大家”。
　　耶律贤这几日身体不适，宫中大小事物都交给她来处理。
　　此时她正坐在耶律贤卧榻边的长椅上为他读奏折。她身着素面窄袖夹棉丝袍，右衽盘领，气质高贵端庄，聚精会神看奏折的样子有一种严谨而不失妩媚的气质。
　　耶律贤看着萧绰，眼中充满柔软情绪：“辛苦你了，皇后。”
　　萧绰抬起头，莞尔笑道：“这是臣妾应该为陛下分担的。”
　　“休息一会吧。我瞧着你都觉得有几分憔悴。”这几天，白天她要为他处理公务，晚上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就算有再好的身子，几天时间下来也会吃不消。
　　萧绰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我不累，皇上要是累了，我便将折子拿回去看。”
　　耶律贤拉住萧绰的手：“你呀，就是爱逞强，眼睛都是红的，还不好好歇一下，你再不停下，朕可要下旨强制你去睡觉了。”
　　萧绰眨了眨眼，合上手中奏折，心平气和道：“好好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哪敢不从？”
　　“坐我身边来。” 耶律贤神色触动，拉住萧绰的手，叹道：“燕燕一直默默无闻帮朕分担繁重的国事，面对流言蜚语淡然视之，朕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肌肤相触的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还有同样热切的眼神，虽已是多年夫妻，萧绰的脸颊也有几分飞红，柔声笑道：“皇上宠爱臣妾，才会觉得臣妾好，其实后宫的姐妹都不错，只是皇上没有仔细看她们罢了。”
　　耶律贤将心爱的人揽进怀里，情真意切地道：“纵然天下芳菲无尽，朕这一生，只看燕燕一人足矣。”
　　萧绰望着丈夫，心中动容，开口道：“皇上……”
　　“娘娘……”就在这时，贴身侍婢云溪冒失地走了进来，见到两人相拥的身影，低呼一声，连忙转身离开。
　　萧绰飞快地从耶律贤怀里挣脱出来，不悦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云溪连忙跪下回禀道：“回娘娘的话，南院大王求见。”
　　耶律贤问道：“已经回来了么？”
　　“我去去见他吧。”萧绰道：“皇上好好休息，有事我回头禀报。”
　　“也好。”几天前，前方传来辽军战败的坏消息，要不是南院大王及时赶到，不但冀王，连耶律沙恐怕也回不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耶律贤正犯着头痛，于是越加疼得厉害，不能下床，只能将事物交给皇后处理。
　　如今耶律斜轸回来了，耶律贤是想见见他的，但是有皇后代劳也是一样。

　　耶律斜轸玉面长身，负手而立。
　　在萧绰踏进殿门的一刻，他转过身来，温文而笑。
　　刚要行礼，却被萧绰阻止：“没有旁人在，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耶律斜轸点了点头，看了看皇后，发现她虽然雍容如常却掩不住一丝疲惫。他有些担心的问：“娘娘这两天没休息好？”
　　“不碍事。”萧绰轻描淡写道：“皇上身体虚弱不宜操劳，偏偏这两天事情又特别多。对了，这次你立了功，我可要好好感谢你。”
　　“娘娘太见外了。”耶律斜轸道：“皇上身体固然重要，娘娘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然连你也病倒了大辽该如何是好？而我这个做臣子的，去战场上杀敌本就是应该的，谈什么奖赏不奖赏……”说到这眼中光彩渐渐暗了下去：“况且这次吃了败仗，损兵折将不少，臣更没有心情领赏了。”
　　“皇上一向赏罚分明，你切不可辱没了自己的功绩。这次——你没受伤吧？”萧绰语气有一些关心。
　　“没有。多谢娘娘关心。”耶律斜珍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只是对臣子的关心，但是至少皇后是重视他的爱惜他的。
　　“对了，”耶律斜轸顿了顿，拿出锦盒交给萧绰。
　　“这是什么？”
　　“是韩大人让我带给你的。”
　　“他？”萧绰皱了皱眉，接过盒子打开。
　　耶律斜轸注意到，平时一贯面色平静、从容温雅的萧绰，却在看到韩德让托耶律斜轸带来的夜明珠时，眼眸中的秋水微微的晃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她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关上盒子淡淡问：“韩大人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韩大人要您多保重。”
　　“知道了。”萧绰轻轻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什么人。
　　耶律斜轸叹了口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这大辽最高贵的女子。
　　他们认识快二十年了吧？
　　他们的父亲是旧识。
　　从有记忆开始，自己总是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比他年长的男孩子要是欺负他，萧绰总是第一个跑出来保护他，一点也不害怕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孩……久而久之，他的心她产生一份不同寻常的感情……
　　可是她是有婚约的，当她满十七岁就会嫁给韩德让，而这离他能够娶妻的年纪，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他不死心，毕竟这天没到，自己就是有机会的——却没料到，还没到她嫁给韩德让，就被当今的皇上看中，选入宫做妃子。心底本来就微弱的希冀更加渺茫，也许上天注定他与她失之交臂……
　　那一瞬的失神被萧绰冷静平淡的声音拉回现实：“南京是大辽重地，皇上重权相交，可见对韩大人的器重，希望他能尽忠职守，不辱皇恩。”
　　“他一定会的。”耶律斜轸微微低下头。
　　萧绰想了想，转过话题：“虽然你并不介意，但是这次你救援有功，皇上定会重赏，你也不要推脱只要好好为国家效力便是。若没其他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耶律斜轸终于不再推脱，但是也没有离开，而是问：“不知皇上将如何处置耶律沙与耶律抹只？”
　　“这次他们指挥失职，自然不会轻绕。皇上的性子你也清楚，不必为他们求情。”
　　“我不是为他们求情，只是现在宋军获胜定然不会就此停止北上的步伐，他日一定有再战之日，我只是希望将来到这一天的时候，能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耶律沙是战场上难得的猛将，大辽不可或缺这样的人才。”一番话于情于理都十分恳切。
　　“我明白你的意思。”皇后微微一笑：“这次的出发虽然在所难免，但是罪不至死，皇上是爱才之人，一定有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的，你无需太多担心。”
　　“那就好。”听到这番话，耶律斜轸安心了一些，也不再说什么，准备退下。
　　“等等！”到门口的时候萧绰突然叫住他。
　　他心闪过一丝惊喜，她的这句话，似有温柔的情绪隐含其中。
　　“怎么了？”
　　“丽晴她还好吧？”
　　原来她是在关心妹妹——他的妻子。
　　他神色有些暗淡，说：“我这几天没见到她。”
　　“回去多陪陪她，她好像很寂寞。”萧绰的语气有些疼惜。
　　可是，她为什么从来不关心，他是不是寂寞？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陪在身边？到头来，他只有自己安慰自己，如果没有皇上，没有韩德让，也许，也许——
　　她就会注意到他，注意到他为什么比任何人都卖命，可以不用亲自上阵的都是亲自上阵，他是为了大辽的江山没错，可是又何尝不是在讨她的欢心，哪怕她因此多关心多注意自己一些？
　　燕燕啊燕燕，你不是不懂，自小就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的你，你是在装傻是吧？
　　“知道了。臣告退。”耶律斜轸冷冷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

　　宋希看着上京都城的繁华不由发出惊叹，就算是已千年以前，这里也是个繁荣的大城市。无论是街井布局，还是华美建筑，一路上的衙署、楼台、御用作坊等的规模，都足以让其当之无愧的成为漠北草原的一颗明珠。
　　耶律斜轸从皇宫里出来脸色不大好，她猜想是吃了败仗挨了训，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由着他将她带回南院王府。
　　王府的格局和宋朝的建筑有点像，只是更加有气势，和二十一世界拥挤的格子楼自是没办法比，古代地多人少，何况耶律斜轸好歹在辽国也是个王爷，自然有豪宅美眷了。
　　刚进门，便迎来一个穿着紫色长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用珍珠网兜缠在一起，面色红润，双目微斜，杏眼琼鼻，配上一张薄薄的唇，有种高贵而冷漠的美。不过这种冷漠在她看到耶律斜轸的时候，转化为一种热烈的满心欢喜的神情，只见她靠近耶律斜轸柔媚笑道：“大王你终于回来了。”
　　但是耶律斜轸看起来则没有那么高兴，而且对于这样的欢迎似乎还有点不耐烦，他抬脚踏入大门，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回来了。”
　　紫衣女子看到他身边的宋希，笑意刹那间冻结，神情变得疑惑而阴沉。
　　“大王，这位姑娘是？”她有些不悦的问。
　　“她叫宋希。”他简短地说：“暂时住在这里。”转而对宋希介绍：“这是南院王妃萧丽晴。”
　　萧丽晴上下打量着宋希，眼神带着一丝锐利的打探。她的淡淡的说：“你好。”
　　宋希被她看得很不舒服，这女子有莫名的敌意，虽然不知敌意从何而来，她同样冷谈的打招呼说：“你好。”
　　接下来，萧丽晴不再看她，对耶律斜轸娇媚的笑：“大王，我准备了晚宴呢，快随我进来吧。”说罢拉起他的手。
　　耶律斜轸却不大高兴的松开手：“你不知道我军战败么，还有心情享受？”
　　萧丽晴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到大王一路上艰辛疲惫，想好好慰劳一下，并不是有意的……”
　　“我有些累了，你自己用吧。”说罢，耶律斜轸吩咐安顿宋希，自己便往卧室走去。
　　“大王……”萧丽晴怔怔的看着耶律斜轸远去的背影，心里扭作一团，她看了看一旁的宋希，顿时怒从心底而起：“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认识大王的？”
　　“王妃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大王只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萧丽晴才不相信：“萍水相逢他怎么会和将你带到府上，我看你是有什么目的吧？”
　　“目的？”宋希有点意外会被迁怒，觉得有点好笑：“这是从何说起？！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别装傻——”正在这时，安排宋希住宿的丫鬟来了，萧丽晴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是留下一个不屑的眼神，拂袖而去。
　　**********

　　宋希在南苑王府叫满陇桂雨的厢房住了下来。
　　这间不很大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有一张雕工细致的大床，她不懂木材，但是应该是名贵的木料制成的，因为特别硬又特别重，有一层淡淡的油脂，摸上去还挺舒服的。
　　梳妆台茶几座椅什么的都和古装电视剧的差不多，每一样都很沉，都是好材料。
　　但是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空调没有电脑甚至连电灯也没有的地方，她还是不免感到不习惯感到空洞寂寞。
　　这里的一切和自己所处的时空相距多么遥远，她的人生偏离了原本运行的轨道，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举步为难的摸索前行。
　　但是她不能放弃希望。她必须先安顿好自己，然后慢慢理出一点头绪来，而安顿的首要条件是，已经没有电力的生活再也不能没有水。
　　来到这个时代七八天，一路风尘朴朴，弄得灰头土脸的，还没洗过一次澡，她觉得都快疯了，今天晚上终于有了机会。
　　被允许洗温泉是宋希来到辽国最满意的一件事。
　　辽国有许多温泉。耶律斜轸派人带她到皇家御用的温泉洗浴，宋希不用担心在露天温泉洗澡会不安全。
　　丝绒般的夜幕下，温暖的水汽弥漫的在林间。
　　几块褐色的石头落在边上的草丛里，几朵生命顽强的不知名小花在寒夜中飘舞，分外别致。
　　她揭开衣带跳入池内，欢快的舒展开胳膊，无比轻松的说：“太好了!可以舒服一下了！”
　　温泉四周雪已经融化，外面依然冷风飕飕，可是泉水却好温暖！这池子也真够大，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同时洗。
　　泡在水里，她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了，都在跳跃般的呼吸着，想要证明生命的存在。
　　她低头想，在二十一世纪一切会怎么样呢？
　　任性的离开学校，然后就这样失踪？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很着急吧，哎，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叶飞，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会担心她吗？突然觉得很想他，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她们就可以一起感受这温暖——想到这，不禁脸红了红。
　　可是，她还回的去么？
　　感觉像是被困在这里，是迷失在错乱时空里的行者，漫无目的，不知道为何来到这里，不知道该怎样回去……
　　一想到以后可能会见不到他，心里就好难受。
　　在这样的深夜里，她闭上眼，轻轻的哼起歌。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
　　出没在心底，
　　转眼，
　　吞没我在寂寞里，
　　我无力抗拒，
　　特别是夜里，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
　　朝你狂奔去，
　　大声地告诉你，
　　恩……”
　　“你在唱什么？”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她一惊，睁开眼，看见月光下有个赤裸着上身的高大男子面对着她。
　　月光镀在他身上，挺拔优美的身形像座雕塑一样完美。
　　他离她这样近，几乎挡住了她面前的整个夜空。
　　迟疑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对着一个男人，连忙闷进水里，只露出脑袋叫道：“不要过来！”
　　“你是谁？” 男子俊美的脸淡漠疏离，仿佛遥不可及。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她一点没觉察到？这里不是皇家专用的吗？她以为很安全，但是却有陌生人闯入，而且还是个男人！
　　虽然底气不足，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能乱了阵脚，于是她反问：“你又是谁？”
　　他冷漠的笑了笑——轻蔑地、视若无睹却又无比动人心魄！
　　她怔在原地，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似乎，良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慌张的说。
　　他双手交错在胸前，嘴角微微扬起，漆黑的眼眸盯着她，她一下子心慌意乱。
　　他向她走近几步，她步步后退。可是因为她不敢露出身体，移动的速度很慢，没几步就被他捉住，他的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低沉的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的皮肤被捏得微微刺痛，他的脸离得这样近，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不由面红耳赤，好像整个身体动不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不要这样……”
　　怎么办？
　　怎么办？!
　　理智不能思考，她的脑袋一片混沌，她费力挣开他，还未跨出两步，就被他的手一下子拉了回去，她被拉出水面，他的手强而有力的钳住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想逃？”
　　“不……不！” 她的身体在他面前展露无遗，月光冰冷无情的打在她身上。
　　“你不告诉我，就别想走！”男子很强势，不容反驳。
　　天！她要是走不了还怎么见人？太太太……可怕了！得赶快想办法脱身！好汉不吃眼前亏——其实已经吃了亏被这陌生的男人看光光，但是不能继续吃亏，现在能做的只有暂时退让。
　　“我……我叫宋希。”
　　“汉人？”
　　她点点头。
　　“你不知道这里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的么？”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却有种逼迫的气势。
　　这句话该她反问吧？这样鲁莽的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识，但是看他这样强壮，随手像拎小鸡似地将她拽过来，力气大得很，还是少惹为妙，于是说：“不知道。”
　　“那看样子，你也不知道你把这里的水弄脏了？！”男子嘴角有一丝玩味。
　　“你说什么？！”她恼怒的叫起来——他以为他是谁？
　　竟敢污蔑她？！
　　她的眼睛要喷出火来，可是双手被他钳住，动弹不得，她剧烈的扭动身躯想要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想反抗？”他嘲弄的笑。
　　宋希狠狠瞪着面前这个好看但可恶的男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办法了，时下只好抬出耶律斜轸的名号希望能有点用：“我告诉你，我可是南院大王的人，识相点快放开！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该死的家伙！”像一只被激怒的小野猫，她恼怒的龇牙咧嘴的叫。
　　“南院大王？”听到这个名字，男子眯起眼看她，有种讶然的表情。
　　“怎么样，怕了吧？快点放开！！”她尖叫起来。
　　夜风一阵阵吹过，她冷得浑身发抖。
　　只是一瞬，他原本绷紧的脸展开一摸诡异的笑容，淡淡地：“看样子，我该去拜访他一下。”
　　她只感到背脊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们——难道认识？所以他才知道这里才赶进来？那她被他看光的事，不是很快就会传到耶律斜轸的耳朵里？
　　天哪！
　　她真恨不得找一条缝钻进去！已经够倒霉够丢脸的了，但是面前的男子好像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从容地将她一拉，她顺势跌坐在池水中，差点呛到。
　　而他接下来做的更加叫她眼珠子都快弹出来！
　　男子退去身上仅剩的遮掩物，□□的在她面前洗浴！
　　“你……”宋希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别过脸不看他。
　　“这位姑娘难道还想再看？”男子调笑道。
　　宋希这才慌忙的意识到自己可以脱身了，但是衣物离自己还有一点距离，只好一手遮着胸部一手遮着下半身扭捏的爬出池子，抓起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胡乱穿上，一眼也不敢回头看的逃之夭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