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小传》宸星欧巴

5、紫月的秘密1

　　“我会保护你们的。”
　　那晚，明月皎皎，暗香游移，微风卷起紫月刚刚风干的额前黑发，银色月光就斜斜的洒在他的侧脸上，而他就那样凝视这哥哥，用那样的毅然决然的口气，哥哥霎时觉得似乎有人在身体中迅速的填充了一块东西，沉甸甸的却踏实的紧。
　　几个月的纠缠，捣乱，紫月的冰冷的表情也慢慢开始融化开来，偶尔也会应承我们的两句玩笑。而哥哥与紫月的关系变的比我亲厚许多，并常以男女之别的借口就把我拒之门外，打发干净。冬至过后，天气越加阴寒，每晚上都会积压五寸厚的暴雪，但如此这般也没能阻挡紫月黄昏归家的脚步。每当申时一过，将军府的夏管家赶着一厚帷紫青小轿停在倪府前随后踏着羊毛大皮靴子噔噔噔跑到书房跟前，作个揖，道一句：
　　“公子，时辰不早了。”
　　先时倒没什么，与紫月熟悉了之后，每每正跟哥哥与他较劲，玩笑，打趣之时，夏管家一揖，众人的脸立马耷拉下来，兴趣全无。
　　“紫月哥哥，你就在我家住下吧，你那套金刚拳还没连给我看呢。”我一边委屈的楚楚可怜，一边不忘向蹲着的那碍事管家频抛白眼。
　　“对呀，紫月，我们家有许多空房间，住的下的。再说，你看外面雪正下的黑厚，行走更不方便，不如就将就住下一夜，等明儿雪停了再走？”哥哥平日里就待紫月亲厚，现在心中自也是满怀期待。
　　“少爷，将军走前.....”
　　“夏伯，你别说了，我回去。”紫月放下手中的镂雕暖炉，起身穿鞋，转身又抱歉的笑了笑：
　　“等明儿雪停了，紫月带你们出去城门前西子湖打雪仗，滑冰好不好？”
　　身后我和哥哥不无遗憾的点点头，便陪着紫月走出了朱红大门，门前寒风呼啸正浓，管家为紫月系好了暗红披风便裹攘着进了轿子，慢慢顶着逆风暴雪离开了倪府。
　　次日，正在与周公戏耍之时，小桃狠狠拍醒了酣酣大睡的我，高兴地在我窗前快蹦起来：
　　“小姐，小姐，快起来~快起来啦~~~”
　　“你干嘛呀——”声音越渐越小，又快要倒入甜梦。
　　“哎呦~我的懒猪小姐，快去看你的紫月哥哥，今天真是帅掉渣了....”
　　听到紫月，我睡意褪去，惺忡间似乎记起今天好像要去城门前的西子湖。我振作的揉揉眼睛：
　　“小桃，现在什么时辰了？外面雪停了吗？哥哥起床了吗？紫月哥哥来了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起来？”
　　“哎呦~我的大小姐，别一大早就拿这么多问题来炮轰我。紫月公子刚才在后院练剑，马上就要过来了。不过，嘿嘿嘿.....”
　　看着小桃面红耳赤，满脸透出发春征兆的傻样，我习惯性无奈的摇了摇头。
　　洗漱毕，我就裹上桃红大披风要奔向后院，打开门，一股雪后新晴的微风，凉丝丝的随意往衣缝里钻，抬眼一看，瓦顶上，大树上，庭院里都铺满黑厚的白雪，晶莹剔透，像跌落凡尘的一个幽雅恬静的童话世界，而世界的对面，雪浪抵达的那头，静静站着两位素衣轻帷的男子，低眉浅笑，数不尽多少风流。数十年后，这幅画面依然在我脑海里盘桓不去，为我们见证曾有过的这段岁月静好的少年时光。
　　那日，紫月带着我们去了城门，去之前，母亲再三嘱咐带上王管家和家丁去，被三人义正词严的拒绝，母亲担忧的望了紫月两眼叹了口气，小心的叮嘱兄妹两不要惹事，紫月管好妹妹，不要多管闲事云云一通，又塞给我们几包西里门香糕最终才放我们离去。
　　虽说平素也时常被母亲带着到街上溜达，但为顾得倪府面子，走路也是板正笔直大家风范。像这次是纯独立行径却是第一次，哥哥和我像两只脱缰的疯马各种横冲直撞，紫月紧紧跟在俩疯马后面，笑而不语。
　　今日新晴，街上积雪早被清扫踩踏个干净。行人商贩也图个新鲜劲似乎比往日里多上几倍不止，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喝彩声，打闹声，买卖声此起彼伏，每个生命都挣脱了严寒中的苦闷变得鲜活起来。哥哥拉着我从这个小摊挤到那个包子铺，从这个杂技团涌向那个兵器店，深知以紫月功底，断然不会跟丢，就愈发玩的不亦乐乎。奔跑打闹了好久，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西子湖。
　　连日暴雪阴寒，西子湖像往年一样结上一层厚厚冰层，湖上已经有各色人等早早玩耍的热火朝天起来，湖边站着的人有拍手叫好的行人看客，也有时而担忧时而捧腹的父母们，更有垂手而立的家仆等候一时贪玩的自家公子。
　　“来，倪宸，裳儿，把手给我。”紫月抓住我们伸出的双手，微微凝神，双脚一掂便带着我们从岸边飞了出去，稍时，轻轻落于冰面。岸上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们，连声拍手叫好，还有人大声询问道：
　　“瞧，那是哪家的两位俊俏公子生得如此好武艺，还有位仙女似的千金？快看啊~”
　　我和哥哥心中盛满了愉快，玩起来更加疯魔尽兴。一边紫月倒像没事人似的，一直在谨慎的边拉扶帮衬着我们，忧心怕我们在冰面上摔倒。有了紫月的保护，我倒心无惧怕，玩的更加猖狂，谁知，稍不留意，我就在陡坡上身一斜快速的以王八的姿态向前摔去在冰面上滑行了老远。
　　“啊-----嘭------”
　　全身摔得酸痛，好不容易踉跄的坐起来，已经衣冠不整，泥巴和碎冰涂满了脸，怎一个灰头土脸的倒霉蛋哇。飞奔过来的紫月和哥哥担忧的望了下我，脸部表情渐渐开始不适，僵硬，扭曲，最终一个憋不住，雷霆般的大笑声像暴雨一样劈头而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妈呀....”
　　虽然这是第一次看见一直淡然恬静的紫月哥哥酣畅大笑成这样，但我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怒气冲冲的拍地而起要离开冰面，最终却被苦苦憋笑的紫月紧急拦住。
　　“不笑了。”紫月用手天真的捂住了嘴巴。
　　“真的？”
　　紫月狠狠的点了点头，并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一旁还在笑的气喘吁吁地哥哥。这样我才渐渐消了气。正当紫月用衣袖慢慢擦去我脸上的泥水和冰棱的时候，他眉头一皱。
　　“怎么，紫月？”哥哥也发现了紫月的不适。
　　“不知道，大概吃坏了东西，肚子疼。”
　　“那你快去方便吧，我们在这等你。”
　　“千万别离开知道吗？我马上就来。”
　　看见我们的斩钉截铁，紫月才渐渐放心离开。偌大的冰面，我和哥哥漫不经心的划着，心中却各种忐忑，一是担心紫月真的生了病，二是紫月离开，像是撤走了我们身边一个宽厚温暖的肩膀，瞬间清冷了许多。此时，我才知道，紫月已然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不可或缺。
　　过了一个时辰不见紫月回来，我心里焦急便催促哥哥一起去茅房看看。到了离西子湖最近的男厕外，哥哥走了进去然后急冲冲跑出来：
　　“没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