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来自2010的空间》衣青箬

16、日子会好起来的

　　在曹国芬这里碰了壁，并没有打消岁香心里的想法。她脑子一转，想到了爷爷奶奶。她和国芬都知道出门没什么危险，但爷爷奶奶未必相信，到时候让爷爷发话，爸爸就是不去也得去了。

　　为了给这件事做铺垫，岁香又去爷爷家，将姐姐帮着程青树卖衣服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没急着提别的，曹国芬距离初中毕业还有半年呢，要是爷爷知道她不想读书了，说不定会不高兴。

　　果然，曹九斤听说这件事之后，并没有露出岁香以为的高兴神色，而是皱着眉头说，“一个小姑娘家，好好的书不读，弄这些东西，像什么样子？”

　　爷爷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就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来的时候，那时的人们比现在要保守太多了，但是爷爷却不同，他为了养活家里那么多张嘴，毅然决定出去做生意。

　　那几年他走南闯北，看过了不少事情，也挣下了一份家业，但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回到村里，继承了祖祖辈辈的事业，耕田种地。一并连他的几个儿子，也被他圈着，不怎么允许他们出去。

　　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按理说爷爷这么有远见的人，又见多识广，思想应该不会那么保守，但他偏偏就是这样。

　　不过，在孩子读书的这件事上面，爷爷跟妈妈蒋芹的主张却是一样的，能够读进去，那家里就砸锅卖铁的供！

　　也是因此，妈妈是爷爷最看重的一个儿媳妇，连带得对岁香他们几个孩子也要多喜欢几分。尤其是岁香。

　　所以岁香看到爷爷皱眉，却不害怕，笑嘻嘻的说，“只是去帮青树哥的忙嘛！青树哥还发给姐姐五百块，让她过年呢。”

　　“青树这个孩子倒是不错。”爷爷沉默片刻，道。

　　他没说这钱不该收。老二家里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他心里清楚得很。

　　只是他年轻时虽然积攒下了一点东西，但是他一生得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等把孩子们抚大，让他们成了家，那点儿家底也就耗空了。就算想帮衬，也是有心无力。

　　听到爷爷夸奖青树哥，岁香心里也是高兴的。至少爷爷对做生意这件事，其实并不抵触。只不过自家人跟外人，毕竟是不同的，到时候恐怕还有得折腾呢。

　　过了年，开春之后，曹明发每天下地去干活，国芬跟银宝两个人也继续去上学，就还只剩下岁香一个人在家里照看弟弟，顺便给曹明发做饭。

　　曹奶奶每次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小的孩子站在凳子上，用大锅煮东西，都觉得心惊胆战的。

　　她自己的命苦，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嫁了人，给曹九斤当童养媳，那时候年纪小，锅炉太高，用凳子垫着也觉得寻常，但是现在轮到她的孙女儿身上，老太太心里就一百二十个不舒坦了。

　　她回了家，就是一阵唉声叹气，既心疼岁香这个孩子懂事，又觉得老二家里实在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曹爷爷听她念叨得烦了，就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还能怎么办？”

　　曹奶奶有些犹豫的道，“我是想啊……老二毕竟还年轻，几个孩子又小，这家里没个操持的人，不行啊！”

　　曹爷爷就不说话了。

　　他也觉得这事情不能这样，但是再娶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了，曹明发现在的情况，好人家谁愿意把女儿给他？愿意嫁进他家的，恐怕也不会善待这几个孩子，别到时候弄巧成拙了！

　　两个老人合计了一阵，又是纷纷叹息。

　　过完年之后，程青树就开始去广州进货过来，然后四处摆摊了。从他们这里去广州，可以在县城火车站坐车，两天一夜，到了那边又是不能耽搁的拿货，然后坐车回来，一来一回，就是四五天的功夫了。所以每次程青树都尽力拿最多的货。但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多少力气？每次拿货回来，都要闷头睡一整天，才能缓过来。

　　而在这边四处赶场，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所以短短一个月时间，等岁香再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瘦了好多，精神也不那么好。

　　她忍不住皱眉，“青树哥，你做这个很累吧。”

　　程青树这回回来，是来接程伯娘的。他现在要四处跑，再住在甘塘村，就不大方便，所以在县城里租了间房子。但这样一来，程伯娘又要一个人住在村里，他不放心。

　　再说，程伯娘虽然身体不好，但这么多年农活也顶过来了，算是一个劳动力。去了也可以帮帮他的忙，分拣一下货物，在家里做做饭什么的。遇上县城赶集的时候，还能去帮他收收钱。

　　既然回来了，也就顺便来看看岁香。听到岁香这么说，就打起精神，笑着道，“累是挺累的，不过能挣钱就行了。小香，我之前去医院问过了，我妈这是老毛病了，就要靠些金贵的药和补品养着，不要劳累，慢慢也就好了。为了这个，也不能叫累。”

　　不论如何，他的生活总是有了奔头，所以就算累也甘之如饴。岁香就跟着笑了笑，“那也别太绷着了，偶尔歇一两天也没什么，你要是把自己累坏了，那伯娘指望谁呢？”

　　“对。”程青树点头。然后想了想，又问岁香，“你呢？你家里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岁香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前两天听到爷爷奶奶说，让我爸再找一个。”她说着看了看自己怀里什么都不懂的弟弟，努力压抑住了心酸的滋味，“但谁会愿意嫁进来就要照顾拖油瓶呢？就算真成了，我和弟弟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好过多少。”

　　程青树也皱眉，从来都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这种事早就不新鲜了，岁香和江海两个小孩子，到时候吃了亏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他担忧的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不甘心。”岁香说，“我妈才死了多久，我绝对不会让我爸现在就再娶的。要娶也可以，至少要等到江海三四岁，多少懂点儿事，不会吃哑巴亏了才行。”

　　她一副就事论事的姿态，似乎完全从客观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把她本人的情绪考虑进去，让程青树听得更加难过。

　　他忍不住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让我爸进城。”岁香说，“青树哥你也知道的，我爸爸会做一点木工，听说现在城里听缺这个的，要是能有生意的话，慢慢在城里安家，城里做什么都方便，家里的事情也少，我一个人能顾得过来。等再过几年，不管我爸怎么打算，至少家里不那么难过了。”

　　程青树吃了一惊，“小香，你在甘塘村，你爷爷奶奶还能照看一下，进了城一个人怎么行？”

　　岁香沉默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小，说什么别人都不信。但她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让曹明发远离张瑞秀，所以进城是个很好的选择。但这话她不能跟别人说。

　　她想了想，说，“那就让爸爸一个人进城，我带着弟弟，跟着爷爷奶奶。他定时给我们送钱回来就行了。”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程青树也想不到更好的，只能说，“那我回去打听一下木工的事，看看到底情况怎么样。”顿了顿，他又补充，“到时候我来跟曹二叔提这个事，小香你就别管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糖果，递给岁香，“这个是从广州带回来的，听说是进口货，可好吃了。你还小，别操心那么多事。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岁香本来应该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堵在嗓子里，没法说出来。最后，她只能抓着糖袋子，用力的点头，“嗯！”

　　这一年七月，曹国芬初中毕业，并且正式向家里人宣布，她不愿意继续读书了，要去广州打工。

　　这一年来，程青树已经成为了全村人关注的焦点，茶余饭后都会拿出来说道说道。虽然听说他卖东西很辛苦，但是挣的钱可是实打实的呀！而且连张月英都被接进城去了，肯定挣得不少！

　　所以甘塘村里，也有不少村民都心思活络了。只是毕竟故土难离，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所以无法下定决心外出。

　　曹国芬的决定，可以说，在甘塘村里激起了很大的反应。

　　许多人都逐渐反应过来。

　　是啊，他们没出去过，但是程青树去过了呀，让他介绍一下，带着人进厂，不是个最好的选择么？都是乡里乡亲，互帮互助，程青树没道理不给这个面子！

　　于是，就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程青树特意停了生意，带着张月英回到了甘塘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