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庶媳的修道生活录》洗雨疏风

19、上门

　　说话间，过了厅堂，迎面便是五间大正房，东西两处厢房，四周有游廊相接。

　　进得屋内，见一切摆设铺陈甚至帐幔，皆一味朴素，吴秋水不免奇怪，刚看了狄瑜一眼，那傅嬷嬷便忙解释道：“因不知奶奶喜好，这屋子是按着当初老太太的屋子来布置的。”

　　吴秋水见狄瑜一脸怀念感慨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笑，到底是狄老太太用过的老仆，这姿态做的，既勾起了狄瑜的念旧之情，又向她隐晦表达着她们对狄太太的看法和立场……

　　真是有意思啊！

　　可惜这些旧仆的心愿注定落空，吴秋水对狄太太和狄老太太之前的恩怨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又不是宅斗少女，与其时间在内宅大战洗脚婢，还不如多修炼一回。

　　故而，吴秋水只略看了屋子一圈，便向着紫梨吩咐道：“既然嬷嬷这么说，这屋里的陈设就暂且不动。将那水绿的帐子拿出来换上，这椅子铺上蓝缎的垫子，余下的，你们看着办罢。”

　　几位老嬷嬷面面相窥，拿眼看着狄瑜，狄瑜好半天才领会了意思，咳嗽了一声，刚要说话。吴秋水就看着他问道：“这上房暂且这么着，我看那东边三间厢房，光线甚好，倒该叫人布置一下，给三爷当书房使。”

　　狄瑜险些呛到，忙道：“外头不是有书房么？何必再张罗。”

　　吴秋水轻声笑道：“在府里时，不都是这样。况且，咱们这次回来，虽是为老太太老爷扫墓，却也不能耽误了三爷念书。大爷给三爷定下的功课，三爷也该趁早捡起来才是。”

　　学习这回事，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狄瑜在船上虽不能说不用功，但离了府里，无人过问，有些松懈也在所难免，如今听得吴秋水提起功课来，触了心事，一时将旁的心思倒减了三四分去。

　　看着狄瑜脸上苦得能凝出水来，傅嬷嬷等人焉不知好歹，忙上前解围道：“这宅子里还有些旧日的家人，也等着拜见奶奶和三爷呢，奶奶看，可要让他们进来磕个头？”

　　吴秋水点了点头，不过盏茶工夫，傅嬷嬷等人便传齐了家人媳妇进来，一个一个给吴秋水介绍，哪两个是管事的，哪些儿是值夜的，哪些又是打扫做饭的，甚至还领了几个模样周正的丫头小子来，要请吴秋水派差。

　　幸而吴秋水来之前，狄大奶奶便将老家下人的花名册和身契一并交了出来，吴秋水命人找出来，点了点人头，将人名和职事对了对号，看着也有十来个人，思量了一番，倒也不说职事调整的事儿，只看了那些丫头小子一眼，向着狄瑜笑道：“既是家生子，又到了岁数，三爷看？”

　　狄瑜是纨绔思维，被撵出京来，本就嫌下人少，丢了体面的，如今见得丫头小子要领差，绝没有不同意的，看了一眼，见那些丫头小子也没什么不妥，便将手一挥，说道：“那就都留下罢。”

　　喜得那些家人心花怒放，连忙过来磕头，满口称颂狄瑜和吴秋水恩德仁慈。

　　吴秋水正觉好笑，忽见得一个老婆子进来道：“门口来了个梅六奶奶，说是本家本族的侄媳妇，听见奶奶和三爷回来，要来见奶奶呢。”

　　吴秋水纳闷，看了狄瑜一眼，狄瑜也不知道这梅六奶奶是谁，不禁向傅嬷嬷问道：“这是哪一支派的？”

　　傅嬷嬷也有些想不起来，寻思了一阵，拍腿道：“梅六奶奶，哎呦，别是那位罢？呸，那可不是好打发的主儿？”

　　吴秋水忽觉奇怪，蹙眉道：“这……”

　　张嬷嬷轻咳一声，朝着傅嬷嬷使了个眼色，上前笑说道：“奶奶不知道，这梅六奶奶是本家六爷的媳妇儿，出身不大好，爱沾便宜儿，又不大本分，故而亲戚们都不大见得她。”

　　傅嬷嬷啐道：“那是个出了名的泼货，嘴馋又懒。大早上起来，什么事也不干，擦着一脸粉，走东逛西，东家长西家短，引着那些无赖光棍儿走过来走过去。到了亲戚家，除了吃喝拿，就是开口借银子。”

　　吴秋水听见是这等极品，眉头立时紧皱起来，说道：“既是这样，便传出话去，说我和三爷都累了，不便见客，让她改日再来罢。”

　　看着传话的婆子答应着去了，狄瑜听着耳熟，又笑问着傅嬷嬷道：“这梅六奶奶嫁的本家六爷是做什么的？”

　　傅嬷嬷没好气道：“这梅六爷会算点帐，家里有那么几亩地，有人找他做事，就去做活，没人找他，就到处吃酒闲逛。这梅六爷前头还娶过一个，先那奶奶姓王，个子有点矮，模样儿很俊，女红管家样样来得，性子又和气。梅六爷先穷得只剩两间房子一身衣裳，娶了这位奶奶后，才慢慢儿起来了，买了田地攒了家业。谁知后来，梅六爷去帮人管账，同现在这位梅六奶奶勾搭上了，先那位奶奶正坐月子呢，听得这事，生生儿气出了月子病，一命呜呼了。生下的女儿，活了不到三月，梅六奶奶一嫁进来，也随着她娘去了，真是可怜呢！”

　　狄瑜听了，说道：“有这等事，族里怎么不管管？”

　　傅嬷嬷无可奈何地一笑，叹道：“小孩子身子弱，晚上稍微盖薄了点，发了热。没救过来那是常有的事儿。族里如何管得？再着，这梅六奶奶口齿又厉害，族里也争不赢她。”

　　才说着，先前出去传话的婆子又急急忙忙地进来，回说道：“那奶奶脾气大着呢，我才说了奶奶累了，她就大吵大囔起来，闹着说是她没给银子，我们做下人没传话，拿话哄她来着。又说什么，奶奶和三爷是京里人，有钱有势，莫非是瞧不起她们这些乡下的穷亲戚……只得来请奶奶示下了。”

　　吴秋水甚觉好笑，便说道：“既是这样，便让她进来罢。”

　　说着，又向着狄瑜道：“这才回来，这外头想来也有不少事儿，三爷也该出去同管事商议个章程出来。”

　　打发了走了狄瑜，不一会儿，婆子们便带了两个人进来了。

　　吴秋水一眼望去，见那梅六奶奶，廋脸削肩，穿着件大红绸衣裳，水绿色裙子，耳边戴了支石榴花，脸上如傅嬷嬷所说，抹了一层厚厚的粉，也瞅不清原本的模样，身边拉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梅六奶奶一进屋，便被桌上摆着的水晶山子给耀花了眼，再看着屋里站着的丫头，个个花容月貌，身上绫罗绸缎甚是时兴，正目不暇接，忽一抬眼，瞅着椅子上坐着个白玉似的美人，身上穿得，头上带的，都是她没见过的好东西。

　　梅六奶奶眼跳耳热不止，赶着上前磕头道：“三婶娘安好，侄媳妇带侄孙儿拜见了。”

　　吴秋水只觉好笑，笑道：“起来坐罢。”

　　说着，又看向紫梨道：“还不快去倒茶来。”

　　那梅六奶奶见吴秋水说话和气，不觉去了几分怯意，奉承道：“往日总听得人提及几位婶娘，今日见了面，才知那些人夸张的话儿，竟不及婶娘本人半分？”

　　吴秋水看着紫梨端了茶来，笑道：“因是才回来，什么也没采买，这茶原是京中带回来的，也不知合不合南边的口味？”

　　梅六奶奶忙捧着茶，喝了一口，细砸了砸味儿，方概叹道：“ 这茶闻着极香呢，原是京中的风物儿，难怪味儿这样好，竟有些花香呢。”

　　吴秋水端起茶，揭开茶盖儿看了一眼，见只是最寻常不过的茉莉花茶，只不过是没放茉莉花苞而已，不觉有些忍俊不禁，朝着紫梨瞪了一眼。

　　紫梨掩口忍着笑，向着傅嬷嬷示了下意，自拿着茶盘出去了。

　　若说这古代大丫头，都是比着小姐教养来着，女红算账规矩礼仪样样不差，略讲究书香风雅的大户人家中，大丫头们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很是在行，原不该做出这等失礼的举动。

　　奈何吴秋水只是一介穿越者，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的印象中中，大丫头除了侍候主子，主要的责任就是管教小丫头，就这点儿理论，还是从红楼中看来的。

　　再加上，吴秋水身边的大丫头都是临出京前，才挑上来的，于是……

　　梅六奶奶表面上装着品茶，两个眼珠子却使劲儿乱看，看了花瓶儿看书画，看了香炉看屏风，那眼里恨不能长出手来。

　　吴秋水越看越没意思，放了茶盏，笑道：“原是我们才回来，屋里也没收拾好，本说歇一歇，过几日再请了族中人过宅子来吃酒看戏，不想你倒先来了。”

　　梅六奶奶面露两分不好意思，忙说道：“听说婶娘和叔叔回来了，我带着我家小子来给婶娘磕个头。再着，我想着婶娘才回来，对亲戚们都不熟，我虽然不伶俐，但家里的事倒都清楚。若遇着那些为难的事儿，也能帮着婶娘跑跑腿儿，不至于闹出什么篓子来。”

　　吴秋水听得这话，才要说话，傅嬷嬷便笑道：“多谢梅六奶奶惦记了，只是家中自有规矩，又有我们这些管事下人，倒不敢劳动奶奶。”

　　梅六奶奶很觉脸上无光，只是她既来了，如何肯善意罢休，眼珠子一转，将身边的小孩子往前一推，点着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叫人呢？”

　　说着，又向着吴秋水道：“这是我家鲤哥儿，年纪虽小，倒肯念书，又不淘气，瞧着倒是个出息的样儿，只是我们没本事，寻不着什么名师。所以，想过来求叔叔受累，收了他在身边教导教导。”

　　吴秋水一听，牙都快笑抽了，狄瑜是什么货色，还教人，不把好苗子教成五毒俱全，就阿弥陀佛了。

　　强忍着笑，吴秋水看了看那小孩子，见那小孩子粗粗黑黑，手脚不停摆弄，聪明劲儿没看出来，蛮横气倒有几分。

　　当着孩子娘的面，吴秋水也不好说打击的话，只得言不由衷地说道：“ 既是出息孩子，可耽搁不得。”

　　那梅六奶奶见状，忙添油加醋道：“可不是，这孩子自幼就好，模样也不蠢，只是没人肯教。”

　　吴秋水命人拿了一套文房四宝出来，递与那孩子，笑道：“我们家三爷也尚在念书呢，学问既浅，也不得闲，如何能教导人？我瞧着，这孩子是个聪明的，日后定有大出息。这套文房，就权作我给的见面礼罢。”

　　梅六奶奶听见这话，虽知是不可为了，仍不甘不愿地道：“ 便是不能受叔叔教导，跟在叔叔学点规矩礼数也好。况婶娘这么多年下来，同叔叔也没个喜信，常同小孩子处处，没准能带个孩子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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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三八妇女节快乐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