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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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娘生的明媚，虽只是个半掩门的寡妇，却甚是可人，狄瑜当初对她也有几分心思，可因着祝四先和金娘勾搭上了，狄瑜倒一直守着礼。
祝四那老婆也算得是京中出名的蛮横，听得祝四在外头包了寡妇当外室，趁着祝四在外游山的工夫，就打上门去，生生打下一个成型的胎儿来，又用簪子将金娘的脸划烂了半边。
祝四回来后，见得此事，甚是惊怒，同他老婆大打出手，更是抬了金娘进府作妾，四处寻名医为金娘看脸。
狄瑜等人也帮着到处打听，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金娘居然天生一副蛇蝎心肠，见祝四如此，不单不为之感动，还勾结了勾结强人上门……
将祝四的老婆折磨死了，将祝四的儿女跺成几段，连着那些小妾家奴，也没一个放过，皆杀了个干净，待到搜刮好财物，要活刮了祝四，烧了宅子时。
因动静太大，被人发觉了，连同衙役撞开门去，饶是如此，金娘仍一刀割掉了祝四的命根子……
就是到了公堂上，面对官差百姓，那些强人个个都慌了神，唯独金娘依旧面不改色，仰首道：“管不住老婆的男人就别出来嫖，这姓祝的当老娘是三岁小孩玩呢……老娘虽是没羞耻，干着半掩门，养汉接客的行当，但也不是私窑子里的姑娘，见人就接，若不是这姓祝的哄瞒老娘，老娘如何会跟了他……毁了老娘的脸，还装好人，要把老娘弄进府去，让他老婆作践，老娘也不是吃素的，只恨没能弄死了这王八蛋……”
想着金娘那阴惨惨的话语，狄瑜禁不住地打了寒颤，背脊一阵冰凉，狄瑜叹了口气，向着祝四说道：“四哥，你听我一句，还是别怎么和金娘往来了？”
祝四一愣，皱眉凝视了狄瑜一阵，方问道：“这是为何？狄三，可是金娘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狄瑜想起这皆是梦中所见，便是说出来，祝四也不肯信，若这些纵然成真，也是后来之事，怎说得清金娘现在是善是恶。
狄瑜念了这些时日的道德书，也知道欲加之罪是行不得的，只得呐呐道：“这倒没有。四哥别忘了嫂子，倘或嫂子知道了，她拿四哥固然没法，可要折腾一个金娘却……”
“她敢！”祝四一听，语气就是一变，说了这话，祝四恍觉失言，上前拍了拍狄瑜的肩，哈哈笑道：“好你个狄三，我竟没看出来，你居然也有份怜香惜玉之心啊？”
狄瑜哭笑不得，他一心为祝四着想，祝四却全然不当回事。可惜他是出京了，才想起这事来，不然，在京中，如何拆散不了祝四与金娘这对野鸳鸯？
倒不是狄瑜不拿祝四当朋友，连这样的惨事也能忘记。
只是，当时所做的噩梦太过真实，让狄瑜心生恐惧，所以一直刻意说服自己那只是个梦，现实与噩梦并不一致，否则吴秋娘又如何会活着，嫡母又如何会打发他出京？
但是，除去这两件事外，也有许多事与噩梦重叠，却是让狄瑜忐忑难安……
到了舱室中，随从送上酒菜来，祝四斟了杯酒，将包袱扔给狄瑜，笑道：“听说你嫡母打发你回老家，兄弟们也没什么好送的，我同楚狗儿，刘癞子，方木头几个凑了凑，也就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你带回南边，置些田地，买些铺子，日后手头也宽松些。”
狄瑜连忙摆手，他交往的这几个狐朋狗友，不是偏房庶出，就是死了爹娘老子，都一样，便是金玉满堂，也做不得主，手头更没什么现银子，这次凑了钱给他，只怕得有大半年不能快活过了。
因此，狄瑜推却道：“有四哥来送，兄弟便知足了，这东西我万万是不能收的。”
祝四眼睛一竖，不高兴道：“怎么，狄三，你这是嫌弃兄弟了。”
狄瑜一听，急得满脸通红，忙说道：“四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一条裤子穿到大，我如何会嫌弃？我若要了这些东西，四哥，你日后至少得有两三月，都要问嫂子的铺子上拿钱使吧。楚狗儿，他没娶亲，姨娘也不得宠，给的东西，多半是从他爹的私藏里顺的。刘癞子，他手头比楚狗儿更紧，又是个臭脾气，给了这些东西出来，他媳妇少不得要和他闹一场，上将军府去哭穷。方木头跟着舅舅过活，父母留下的产业早被他舅舅给弄空了，他还要靠着那点儿东西娶亲生子呢……我真不缺银子使，我这次回去，我媳妇跟着呢。光看我媳妇的面上，我就吃不了亏。”
祝四沉下脸来，用手指点着桌子道：“不管你怎么说，四哥我，给出去的东西，是绝不会收回去的。东西，收下！”
狄瑜还想推辞，苦着脸道：“四哥——”
祝四看着狄瑜，皱眉道：“不是四哥不讲情面，狄三，你要还当我是兄弟，就把东西收下。是，你现在是不缺银子，可你回了南边，真缺银子了，兄弟们，那时候，未必能给你凑出银子来。收着。”
狄瑜哑口无言，他想说，他嫡母是个仁厚人，不至于不给他银钱花，可看着祝四，狄瑜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看着狄瑜的神色，祝四喝了杯酒，叹气道：“狄三，不是兄弟们不领你的情……以前同咱们交情不错的陶六子，你记得吧。他老子丁忧回乡，他也跟着离了京。上月我出京到吴州去看亲戚，顺道就四处游了游，谁知竟在吴州一个县里遇着了陶六子，当时他坐在一间铺子里，打着算盘。我还笑，这家伙倒是学长进了，当起掌柜来了。谁知，陶六子一见我哭了个稀里哗啦，说他老子丁忧回乡以后，没一两年就死了，他嫡母是个面慈心狠的，哄着他学作买卖，打发他到吴州收租子，结果他一到吴州，他那嫡母就找了借口分家，他只得了吴州这点产业。他倒想回去理论，奈何他嫡母早和族里通了气，他又有个亲妹子还没出嫁，叫人捏着软肋，只得认了栽……你把东西收下，要实在过意不去，日后你回了京，或是兄弟们到了你那儿，你多请几次酒，不就结了。”
狄瑜见祝四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就只能收下礼物了。他一定会还上这份情的，一定不能让噩梦成真，狄瑜在心中暗暗地发誓。
酒过三巡，祝四笑问着狄瑜道：“对了，你怎么得罪了祁家？我今儿去找舒全儿他们几个，让他们也凑一份儿，结果，那几个东西，只说什么，你得罪了祁家，他们同你早没瓜葛了，躲都躲不及……什么玩意儿？”
狄瑜耳根子都泛了红，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羞的，将先前欠赌出千一事，道说一遍，叹道：“这是我的不是，一时输急了，走了邪路，坏了交情，倒怪不得他们。”
祝四听了，不禁诧异，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的事情，舒全儿他们几个岂有不知道的，那放赌的人如何敢借这样大笔的银子给你？”
狄瑜叹气不止，只说道：“放赌的原是我族里的亲戚。我能拿出多少银子来，他也是知道的。不过是看在亲戚情分，借着银子让我赌，谁知，到了后来，银子没了，人情也用完了，见我实在拿不出银子，就变了脸色，一味催逼我要钱。也怪我自个赌红了眼。”
祝四眉头皱了皱，又问道：“你没得银子，舒全儿几个，也不肯借银子给你？那祁家六少爷又是谁带来的？你不知道安国公府的底细，舒全儿他们几个可是人头熟络着，也没同你说？”
狄瑜经了祝四这么一提醒，倒也品出些不对来，说道：“我倒问了舒全儿借银子，那狗东西，只说没带多少钱，自个还要赌，让我找别人借去。祁家六少爷来的时候，舒全儿他们也在，倒是说了是安国公府，可我哪知道那祁家六少爷胆儿那么大，连宫里的东西也敢输？倒霉事也出在一起，才赢了那玉佩没多久，我就叫人逮住了……”
越说，狄瑜越没了意思，勉强笑道：“唉，说这些也没有，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是再不赌了。”
祝四听了，也就不再说这个，与狄瑜又谈了些昔日在京中的事儿，问了问狄瑜回南的章程。
直说到夜幕降临，狄瑜见天色已晚，决不肯放祝四下船，命人给了小船几两银子，命其在船后跟着，强留着祝四在船上安歇了。
因这日正值顺风顺水，四月四日清晨，船便到了出京后的第一个码头，狄瑜命人将船停在码头上，亲送了祝四下船。
“这码头虽小，瞧着倒热闹，也不知归哪个县管着？”狄瑜不怎么出京，见着码头上人来人往，脱口便稀罕道。
“诺，这上头那么大几个字，清江县码头，你看？”祝□□流潇洒地用扇子往前一指，码头正中临坡的地方，趴着只震河龟，龟背上驼着碑，碑文抬头五个字甚是清晰了然。
清江县码头，今天又是四月四日，狄瑜突然忆起一件事来。
他记得……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兄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