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恋爱那些事儿》微笑着流泪的鱼

2、二、我要有性别的

　　我跟Ricky很投缘，投缘得超过我自己的预计，空闲的时候总是短信来去，晚上的时候只要不出门必定上网聊天。因为Ricky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们一个星期总会见上一两次，有的时候是他听说某个好吃的餐馆，拖我过去作陪，有的时候就是无事可做，两个人出门散个步聊聊天。
　　我喜欢听Ricky说起那些他在国外的见闻，我这个长年窝在屋子里写字的宅女，怎样的经历都觉得新奇，每次听他滔滔不绝，总会睁大眼睛听得一愣一愣。是的，我完全不能分辨Ricky说的那些故事里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夸张的，反正，他说得过瘾我也听得不枯燥。每每我露出这样有点白痴的表情的时候，Ricky眼里的笑意总会更深几分。

　　十一长假，Ricky约我出门，我们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乱逛了一圈之后，我立刻否决了这一无聊的活动项目。
　　走出商场，Ricky一副早就料到你忍不住的样子，笑笑地看着我，“地头蛇，你的有营养的活动项目呢？”
　　我看着他略带挑衅的目光，低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应道：“我带你去我的大学看看吧？”
　　Ricky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嗯，果然比逛街有营养多了。”

　　我不让Ricky拦taxi，而是带着他去坐我读书时候常坐的那部公交车，我们从起点坐到终点，下了车再走十多分钟，就到了我的学校。它坐落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城区里，地盘没有很大，不过倒也胜在精致，大片的绿色植物，古旧的教学楼，还有学校中间蜿蜒而过的那条河，谁都会说，这是个很漂亮的校园，甚至有人还夸赞过，这是一座活的博物馆。
　　因为是节日期间，学校里人不多，本地的学生大多回了家，剩下那些不回家的学生不是出去玩了，就是还在图书馆或者自修教室里拼命。我同Ricky走在安静的林荫道上，偶有鸟鸣声掠过，这气氛让我不觉温润了起来。
　　“我第一次进这个学校的时候就想，怎么这里这么小这么破啊！”说着，我转头看了Ricky一眼，冲他笑笑，然后继续说道：“后来毕业的时候，从门口拦了出租车走，一边开远一边就忍不住回头看，怎么看都觉得它真是漂亮，真是舍不得离开。”
　　“你是舍不得学校，还是舍不得你的学生时代啊？”Ricky问道，那语气稳稳的，仿佛早就笃定了我的回答。
　　“诶，我说……”我一下子站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看着他，“锐老大，有的时候，想要不觉得你聪明，还真挺困难的。”
　　“你不必夸我夸得这么隐晦，我中文不好。”Ricky笑得好不欢畅，我猜他心里一定很得意。
　　看他这么好心情，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与其说我舍不得学生时代，不如说，我舍不得在这里认识的人吧！”
　　“哦？喜欢的人？”Ricky似乎问得很随意，似乎又不是。
　　“很多人。”我冲Ricky眨眨眼睛，不准备顺着他的问题说下去，这个话题说起来可得像是婆娘的裹脚布一样的又臭又长了，我才不打算扮演祥林嫂的角色呢！
　　“哟！喜欢很多人？”Ricky咂巴着嘴，做出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你胃口蛮好的嘛！”
　　“去！你才那么好胃口呢！”我被他说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啐了回去。
　　“那么……？”Ricky一脸我就是想听你说下去的表情，那眼神真的颇有几分诚恳的意思在。
　　我做着怪样，仿佛很是困扰，这么装腔作势了一会儿，还是合作地开口道：“我在大学里有过几个很要好的朋友，我经常跟他们一起上课、一起玩儿、一起在社团里干活，最后散伙的时候，就一起喝酒一起哭，虽然他们都是男孩子，但一点也不妨碍我同他们挖心掏肺，所以，与其说，我舍不得学生时代，不如说，我舍不得在学生时代里认识的他们。”
　　也许是我怀旧的语气太过浓重，Ricky一直都没有插话，直到我说完了，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觉得男女之间可以做单纯的好朋友？”
　　“很显然，我的答案是——是，”我耸耸肩，“不然，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多的‘男’朋友啊？”
　　“但是，不是所有异性，你都能跟他们只做单纯的朋友的吧？”Ricky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点认真，我被他看得有点犹豫，一时间也不确定他究竟是想问些什么了。
　　“呃……应该是吧，至少，以后我男人跟我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朋友啊！”我承认我有点抓不到重点，又或者我只是担心我抓错了重点。
　　对话到此，暂告一段落，Ricky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我便安静地不再多说什么，说实话，虽然，我同Ricky熟得很快，但有的时候，我真的算不上了解他，就像此刻他略微蹙着眉，我突然就有点担心，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带着Ricky几乎逛遍了整座校园，古旧的教学楼，新造的图书馆，门前栽着樱花树的小礼堂，架了四五十年的校园桥，据说墙面可以推来推去的鸳鸯宿舍楼，还有草皮快被踢光了的足球场，每经过一个地方，我都会说起从前在这里发生过的趣事，我说得开心，Ricky便也听得兴致勃勃，听到我说的傻事的时候，他还会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突然，我就有点了解之前我听他说起国外见闻的时候，他看到我入神的表情的时候的那种心情了，我说的一切都被面前的这个人认真地倾听着，这样一种感觉着实很好！

　　这一场游园活动的末尾是我最喜欢的大草坪，我们挑了草皮最丰厚的地方坐下来，静静地，任微风拂面，这气氛简直就舒服得我都快要睡着了。
　　“微笑……”Ricky的声音慢悠悠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嗯？”我懒懒地应着。
　　“你把我当朋友吧？”Ricky的声音听起来有略微的犹豫，似乎是想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的感觉。
　　“嘿，锐老大，你开我玩笑吧，不拿你当朋友的话，你今天就该付我导游费了！”我侧过脸看着他，我不得不说，他看起来很奇怪。
　　“那跟你那些朋友比呢？”Ricky看着我。
　　“他们？那你还很有距离呢！”说着，我特意顿了顿，然后笑着继续说道，“他们在我这里可是没有性别的，我跟他们，完全百无禁忌。”
　　“你准备也把我发展成没有性别的朋友？”Ricky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看你的要求喽！”我笑得有点无赖，突然，我就觉得心情非常愉快，我好像有一点明白Ricky奇怪在哪里了。
　　“我要有性别的。”Ricky回答得无比干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样子，我估计，这个时候我要是敢说句反话，他看起来都能立刻把我掐死。
　　“哦，好吧，那就有性别的吧！”我欢快地笑着，再一次冲他眨了眨眼睛。

　　嗯，我已经察觉到弥漫在我同Ricky之间隐约暧昧的气氛了，我清静纯白了多年的单身生活，突然，因为这个人，就鲜活了起来，泛起微微的粉红色。
　　还会发生些什么呢，我完全不知道，却隐隐地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