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生奉恶·江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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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江悯
他向来都背负骂名，他将此视作常态。
妖孽，杀人魔，冷血的畜生，人渣，魔鬼。
他习惯性地统统接受，却极爱欣赏他们每个人眼里除了厌恶之外那些……恐惧。
从他出生，他就站在被称作“恶”的这一边，他不知何为恶，只是这么生活着，直到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些被叫做“善”的人，于是他好奇地去观察——却发现与他一直所见到的那些“恶”并无不同。
欲望、权势、虚伪，终日为此斗争——如果杀人者为恶，那么全江湖都是恶。
他厌弃这个世界。
如果没有某个人的出现，他大概会一直厌弃下去。
而不会……做一些不像他会做的事。
赶车？
是的赶车，他这个人见人怕的魔教教主，被人当作了车夫。
惊讶之余，只觉得有趣，他本来只是觉得此人武功不错，可做敌手——却意外为自己打开了一扇奇怪的大门。
此人分明是个正道大家。明庄薛淮，这些字合在一起就是正道的最光耀的旗帜——而此刻这个人居然和他混在一起，和他这个……恶人之首以一种诡异又和平方式相处着。
他在这一段日子似乎变成了一个孩子，他知道这的确太奇怪了，但他无法拒绝这些诱惑——这些该死的诱惑让他全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所以他会和顾珏这个臭丫头日日斗嘴，甚至还为和这丫头打的赌去骗了镇上一个光屁股小娃的糖葫芦——是的顾珏确实是美，但这不妨碍他欺负她，他早就学会不去看一个人的皮相——除了薛淮，他不会被顾珏的美貌吸引，却无法自制地会去看薛淮那一张清清冷冷的脸。
大概是因为薛淮这个人，与这个世界太不合了吧。
这个……唯一不将他冠以恶名的人。
薛淮说那些话的时候甚至是漫不经心的，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然后重重落在他心头。
“世上之事哪就分的那么清了，分是非辨黑白，不过愚人自愚，世人也如是。”
“你不是恶人，我也非善人，归根结底，只是你我际遇不同，只是……你们所说的‘天意’作怪。”
“世上最复杂的，不过为人。”
每一句话，都想让他将这个人——仔仔细细地、好好地看清楚。
只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除了江悯这个人，他更是一整个魔教的主人。
他生来就站在恶的那一边，并且也会一直站在那里，用尽他的一生。
于是过了那个美好的不像话的除夕之夜，他就披上了那一身华丽而沉重的战袍。
被温热过的心再次陷入冰封——因为尝过温暖，所以更觉冰寒。
这一个江湖，除却薛淮，没有光明。
所以便让他同着唯一的光源一同埋入地下吧，在没有正邪之分，善恶之名的地方，他们将获得永生。
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与薛淮同归于尽，正道与魔教两败俱伤。
只是他向来不得苍天眷顾，不是吗？
他从来不能如愿……他早该知道。
膝下冰雪刺骨，浑身寸寸筋脉都在断裂，他只是看着薛淮，笑起来。
终于力竭，将全身都融入了冰冷的积雪里。
无论再如何渴求光与热，他终是只能在寒冷中死去。
他恍惚间像是听到那个常伴薛淮身边的顾丫头在笑闹欢呼，“过年了！新年到了！大家新年快乐！”
此时的风与那个除夕之夜一样的冰寒，可他已经感觉不到那时奇异的温暖了。
他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仰躺着望出去，灰蒙蒙的一片天。
这个世间，善与恶的争斗永远不会结束，只是上演这些戏码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
就如每一个新年，说着辞旧迎新，到底辞了什么旧又迎了哪门子新呢。
飞蛾尚能扑火，江悯，你何其悲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一生奉恶·江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