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君子有私·傅叶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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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叶舟
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这是他，傅叶舟。
他也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模样——在遇到那个人之前……在那之前，他从来也不知道会有人让他止不住地想微笑，会让他的心脏跳动的仿佛失控，会让他愤怒到委屈、绝望到让步、患得患失到连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
如果他没有那时没有去馥琴坊，如果他没有因为看中了同一把琴与那个清清冷冷却笑的好看的人说话，如果……哪来的如果。
他就是从此万劫不覆。
“叶舟，要找一把好琴真是难于登天。”
于是他亲手为他做琴。煮酒琴，情煮酒，直至杯中白水，酒香满屋——酿出满心的悸动。
“叶舟，玉坊的船？”那个人唇边有笑，转过头一双眼落在他身上，“不如一睹天下第一美人？”
当这个人看着他，他怎能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欣然同行，于是——于是从此仿若陌路。
自此决绝，他不知道那段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没有勇气再去回忆，直至重逢。
他说服自己只要看他幸福，却在遇上他冰凉目光的时刻所有理由都分崩瓦解。
他难以想象自己怎么会就这么爱一个人，爱得仿佛失去了自己——这一点在剑阁封灵被破坏的那一天分外明显，他自私到竟然因为可以与那个人同行而窃喜着——就在他的弟弟昏迷、剑阁声名被毁、正道义愤填膺的时候，他在因为可以站在那人身边而欢欣。
他变成了自己最不可能成为的模样。
而那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次注目，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没有心思去唾弃自己。
所以就这样下去吧……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他再也没有办法站在他的身边。
“薛淮……我就要死了，我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他费力的扯扯嘴角，竟然想要笑，“告诉我，你一直……咳……咳咳……没回答我的……为什么……”
忧怖终有尽时，人之一生，最无畏的时刻便是死前一刻。
他终于问出来，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想知道了，他不再苦苦寻求那个所谓的答案。
他只是无法控制地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然后确定遇见这个人，是他此生最绚丽的色彩。
他记得那一夜，天色很暗，几乎没什么星光，他被那个人近乎温柔地扶在怀里，温热的水如此甘甜，然后他发现那个人甚至还记得他的口味——他拿来的那几块点心便是他最喜爱的那些，于是一瞬间觉得那些痛苦、绝望、愤怒都无足轻重，他可以因为这一些小小的事，就觉得幸福起来。
他记得除夕，他们如同家人一样，欢声笑闹，没有正邪，没有尴尬，没有嫉妒，就算冬风凛冽，他也确定这是最温暖的时刻——当那个人不复高高在上的清冷疏离，当那个人脸上沾上了滑稽的面粉却笑的开怀，当那个人的目光里温暖地盛着他的影子。
于是他什么也不去计较了——就算薛淮那么伤害过他，就算薛淮会全然不顾他而去护住他的顾珏，就算……薛淮永远不会爱上他。
他此刻在薛淮的怀里，他的鲜血沾上了薛淮的衣袍。
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每一次吃力的呼吸都有那么尖锐的剧痛和刺骨的冰凉。
不过再痛，再凉，又怎么比得上薛淮曾视他如同陌生的目光。
君子有私，便再不是君子。
他有愧于剑阁，有愧于父亲，有愧于亲弟，有愧于整整一个江湖的正义期许。
可他无愧于此心。
他只是庆幸，他再也不用害怕失去，再也不用悬着一颗心终日惶惶。
他的一生，结束在这个人的怀里。
此生之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君子有私·傅叶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