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不堪》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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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八月夏末。
赵靥由于风头名声愈盛，国外的工作量剧增，不得不听从了华盛娱乐的安排暂时搬去了国外——阿珏对此很是惋惜，直说是“食色两空”，生无可恋了。
对此薛淮却没什么反应，只说保重——就这两个字也让赵靥满足了好一阵子。
不提赵靥，这边蒋信也算是在人才如毫毛的娱乐圈崭露了头脚，声线动听、形象良好，不大不小地有了第一批F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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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
蒋信走进来的时候，薛淮正拿着画笔坐在画板前漫不经心地画着。
这人似乎在哪一个时刻看起来都气度绝伦——专心和漫不经心两种态度矛盾地交融在他身上，奇异地叫人着迷。
蒋信没开口说话，就这么看了薛淮好一会儿。
“坐。”薛淮眉眼不动，半分没往蒋信这儿看，却淡淡开口道。
蒋信怔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拘谨地坐到了沙发上，他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干涩，“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他顿了一下，将快要脱口而出的“你”字咽了下去。
“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蒋信笑容有些苦涩。
薛淮没接话，于是便是一阵沉默。
蒋信看着薛淮，这个人……这个人如此不染尘泥，无比突兀耀眼地存在于这个肮脏的世界，他清高、自持、冷漠得近乎神圣——干净得叫人自惭形秽。
“歌不错。”薛淮突然开口。
“啊。”蒋信回神，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然后有些惊喜地睁大了眼，“你……你听了？”
“恰好听到。”薛淮语气淡淡，分明是在说细微末节的事。
只是蒋信忽然很开心——像是空洞残破的心脏突然被什么填满了，温暖到灼痛，却让人欲罢不能。
“那是我第一首歌，第一次拍MV，第一次被那么多人肯定……”蒋信忍不住想要倾诉起来，“能实现梦想的感觉真的很棒……薛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这真的很棒！”
值不值得呢……值不值得？
蒋信其实无数次问过自己，他问不出答案，可是他已经这么做了——他也觉得自己堕落、下贱、肮脏，但他也无比享受闪闪发光的时刻……也许，也许就这一次，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以后、以后……他就可以……
“没什么值不值得。”薛淮终于望了他一眼，他恰背对着光，所以蒋信看不清楚他眸中神色，只听他声音冷淡沉稳，“只有想和不想。”
想……和不想。
蒋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在薛淮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你要是闲到成天考虑这些，不如多做点蛋糕。”
“……”蒋信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清隽的眉目透出些少年的青涩味道，“……嗯，下次一定给你带来。”
“倒杯水。”薛淮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未完成的画作上。
“哦，好。”蒋信闻言便站起来，去外间倒了杯水又转回来，递到薛淮手边——一如他那是接连一个月处心积虑讨好薛淮一样，只是他发现他做的越来越自然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当它变的越来越自然的时候……你往往会忘了它开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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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蒋信来过之后，一连好几个月，他几乎都保持了一周就出现一次的频率，当然，绝不会空手来，各式的精美甜点络绎不绝，看得出很是下了一番苦心。
这现象用阿珏的话来点评，就是——“趁着赵靥大魔王不在，蒋信开始拼命刷好感度”了，不过她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赵靥走了之后她的味蕾就没有幸福过了……直到蒋信识趣地提着东西上门。
——所以说，讨好亲眷还是很重要的。
同时，蒋信也越来越出名。
从单曲EP出到整张唱片，大大小小的访谈、综艺都大大增加了蒋信的曝光度和知名度，他已经成为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小舅，哎，我发现蒋信他唱歌真的还蛮不错。”傍晚从外面回来的阿珏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张CD来放到桌子上，“我刚从学院回来路上听到音像店在放，就买回来啦……冻死我了，这一天真是奔波，都快过年了学院那帮老头子还催我剧本！总算是混过去了！”
薛淮伸手拿过去看了一眼，CD封面是蒋信和一把吉他——《灵魂》。
“小舅，晚上吃什么？”阿珏脱了外套，只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缎子一样的头发柔软地散落到腰际——啊……果然还是屋子里暖和，“叫外卖吗？……哎其实一直叫善味斋的菜都吃腻了，不如今天就让珏大爷下厨给您露一手吧！”
薛淮一怔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阿珏姑娘兴冲冲去翻冰箱里的食材了——其实，阿珏……我已经在善味斋订好晚餐了。
“唔，有番茄和鸡蛋！还有挂面！好了材料齐全！”阿珏笑眯眯捧着一堆东西去了厨房，“不会很久的！小舅你好好等着就好！”
薛淮：“……”这是觉得侄女这么殷勤要是不吃就太不给面子了的中国好小舅。
——然后他默默给善味斋去了电话，取消了订好的晚餐。
阿珏煮面的动作倒是快的，不过十来分钟，她就搞定了两碗面。她十分骄傲地走出厨房的时候，正好听到音箱放到今天她在路上听到的蒋信的CD主打曲《灵魂》。
“忽冷忽热沉迷
忽远忽近漂移
我听见你悲戚的哀鸣
就像在绚烂星光里陨落的尘泥
摇摆不定前行
踌躇不前退让
不明白哭与笑的意义
却开始享受云端中飞行的赞誉
我不哭不笑
你不言不语
月光里完美的影子慢慢起舞
阳光下溃烂的灵魂渐渐腐朽
我不言不语
你不哭不笑
月光里完美的影子渐渐腐朽
阳光下溃烂的灵魂慢慢起舞
你看
这是
谁的灵魂”
阿珏停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又想起在街上听到这一首歌的那瞬间——她仿佛亲眼看到了一个人的灵魂在慢慢腐烂。
一点、一滴，溃烂化脓，然后在日光下化为一滩污水。
阿珏慢慢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睁开，脸上浮现漂亮的笑容。
“小舅快过来吃珏大爷亲手做的面！好吃到你哭哟！”她扬了声音没心没肺地喊坐在沙发里听歌的人，眉眼明艳到分毫不沾晦暗，在暖暖的灯光里剔透、而分外通达。
如今世界上唯一与她相关的人，只有她的小舅。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不堪》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