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不堪》3 ...
-
三．
薛淮惬意地在露台的躺椅上补眠，半梦半醒地晒着太阳吹着空调的冷风舒坦的很。
陆之娇——阿珏，就坐在一旁的垫子上捧着西瓜，欢快地一勺一勺挖来吃，“小舅，我说你啊，噗！要不是昨天被我碰到那个蒋信了，你是压根不打算跟我说他已经勾搭你一个月了吗！？噗！重要人物出场都让你告诉我嘛，男主角都出来了你居然不说！你这样子我很难做的嘛！噗！”
“西瓜籽别乱吐。”
“……”阿珏哽了一下，一脸郁郁，“吃西瓜不这么吐籽一点都没有乐趣。”
“……反正吃完给我收拾干净。”
“噗！叫阿靥弄好了，噗！”阿珏又欢快起来了，“哎哟哟，说起来我真的觉得阿靥是三好男人啊噗！小舅你不考虑一下他吗？噗，噗！你看啊，脸好，厨艺好，家务好！难得的！”说这还很认真的腾出一只手来在薛淮面前竖起个大拇指来。
“……”薛淮懒得说话。
“哦哟，你看他对你这么有独占欲！每次都说是你恋人！你看他这么听你话！你看……噗——！”
“哎哟陆之娇，趁我买菜你就这么夸我的？”这是提了满满两手菜一身汗辛苦回来的赵靥。
“噗！没有没有你听错了！噗！来来来，天气这么热，来吃冰西瓜！”陆之娇笑眯眯挖了一大勺西瓜塞进赵靥嘴里堵上他的嘴，然后把人推进了厨房，“好好做饭我们等你！”
赵靥：“……”
——这一定是交友不慎。
约莫不过一个小时，餐桌上已经被摆满了精致好看的菜肴，香气勾得那边露台的两只混蛋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在自然不过地坐下、拿筷子、开吃。
端着最后一盘青菜累的要死从厨房出来的赵靥：“……我说真的，你们就不能等我一起吃吗？”
陆之娇抬头，咧嘴笑一个，“这证明你厨艺没有退步，你看小舅吃的多开心。”
正在喝鱼汤的薛淮：“……”
赵靥看了薛淮一眼，扯了扯嘴角，然后放下手里的水煮青菜坐下来，自己可怜兮兮地只吃面前这一小份菜。
陆之娇在吃的欢快的同时侧眼看了一下赵靥的可怜样，然后叼着嘴里的糖醋排骨有些含糊不清地对赵靥说，“当明星真可怜。”
赵靥咬着淡而无味的水煮青菜横她一眼，神采漂亮得活色生香，“我乐意。”
“说起来你有多久没吃过其他的东西了？”
赵靥略皱了下眉，随意回想一下算了算，“三五年吧。”
陆之娇打个哆嗦，“这个我服你。”说完兴致盎然地又夹了块软糯浓香的红烧肉来啃，被舌尖的幸福感激得双眼一眯，像是餍足的猫。
薛淮倒是挑眉看了赵靥一眼，也没说话，十分斯文地一口一口吃菜。
“不过我还是很怀念你作为一个欢脱小胖子的日子的。”陆之娇咽下嘴里的肉，嘴角还带着红烧肉的酱汁十分欠打地笑眯眯模样，“虽然脸不好看，但脾气可比现在好多了。”
薛淮倒是笑了，“那——脸和脾气你喜欢哪个？”
“脸！”陆之娇脱口而出。
赵靥扬眉，抛过去一个轻佻荡漾的媚眼，然后笑开了。
世人向来重色，他清楚、明白、懂得，一路摸爬打滚走来，这难得的一张脸就是他攀爬向上、屹立不倒的最大资本。
一直以来圈子里说他的各色谣言多的都数不过来，脾气差、整容、耍大牌、被包养、私生活混乱……真真假假的黑水泼到他身上统统都是头条，这一切直到他奋斗到卫冕影帝之名才稍稍平息——可赵靥就是这么个人，骄横嚣张，但世人都爱他、纵容他——不过因为他罕世的容色。
有舍有得，挺直了腰背撑下去——所以他得到如今的一切。
他是如此幸运……他赵靥，知足的很。
——————————————————
接下来两个月赵靥工作又忙了起来，但他居然还是赖在了薛淮这儿住下了——不管他的金牌经纪人怎么恳求说理都不管用……所以呢，托赵靥的福，薛淮的冰箱里永远满满当当放满了新晋影帝亲手做的饭菜佳肴，吃得我们阿珏姑娘腰腹都胖了一圈。
这会儿阿珏正端着盘子蜜汁鸡翅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娱乐新闻正放着赵靥带点妖冶笑意的脸，说是又接拍了一部新电影，知名导演、巨资打造的古风大戏，赵靥受邀出演风华绝代的男二大反派。
“嗬，反派长成这样，男主还有人爱吗？”阿珏啃着鸡翅吐槽。
电视画面一转又播了一则新的娱乐新闻——眉目清隽的男人略略低头弹着吉他独唱的MV画面，干净又明澈，声线清而醇暖，他唇边、眉眼流露的浅淡笑意让人从心底里喜爱。
阿珏瞪大了眼。
“江山娱乐的新新新人，本月新歌榜单突然杀出的黑马——蒋信！”娱乐新闻的主持人用夸张地语气连连惊叹，“这一首《风月无关》居然闯到了排行榜前三！这个新人简直让人惊叹呐！诶呀MV也是好看，人也清秀呢——看着就让人想起少年青葱岁月啊……”
“我去……”阿珏喃喃，“男主啊。”
“什么？”刚从工作室走出来倒水的薛淮听到阿珏模糊不清的话问了一嘴。
“小舅……你看，蒋信。”阿珏指指电视。
“嗯，怎么？”薛淮看了一眼，没做点评。
“男主角蒋信——接近画家薛淮未果，又受到影帝赵靥的侮辱嘲笑，终于……放弃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一次堕落换来进军演艺圈的机会……”阿珏扯了扯嘴角，“小舅你看，故事开始了。”
薛淮端着杯子走过来坐下，“你不是说过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底线……最后爬到了和赵靥比肩的地位吗？”他喝了口玻璃杯中清澈见底的水，垂眸笑了，“付出与回报，说起来也公平的很，是他心急，会来我这里找捷径的人……迟早都会找到另一条捷径。”
阿珏将手里的盘子放下来，“小舅，其实当时我写《不堪》的时候，并不那么喜欢男主角的……”她笑笑，“只不过当时脑子有些……嗯，怎么说呢，看多了自强奋斗、坚守原则的主角，突然就想写一个真实的、会追逐名利、放弃原则、妥协软弱的主角。他的爱、恨、妒忌心和贪欲，他的自傲和肮脏……可是现在看着这个人一步步走上那条路，”阿珏低了眉眼，“可能一直是第一视角写的他，这一刻……就像在看着怎么亲手毁掉一个人，这感觉挺糟的。”
“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薛淮挑眉，居然笑了，“经历了那么多你居然还会有这种心情。”
“啊……”阿珏皱皱眉，“难道是因为我大姨妈来了所以悲春感秋多愁善感起来了吗？”
“阿珏……”薛淮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阿珏的头，“他们与你无关……忘了你写下的故事吧，不过是不相干的陌路人，他们自己的人生都来源于自己做下的选择，你啊……并不是上帝。”
“我知道……”阿珏仰头笑一笑，“如果不这么想，就太可怕了——我可不想自找苦吃。”
薛淮一怔，然后看着阿珏又抓起了鸡翅来啃，眼里浮现些无奈的笑意来——是啊，如果不这么想，就太可怕了……他已经习惯了活在世界之外，无论做一个操控者、上位者，都不知不觉将自己当作了世界的看客，当作……脱离所有人而存在的神。
这就是他们一路走来的生存之道。
只要让自己好过一些，真实与否、良心人性、旁人悲苦哀鸣或心喜雀跃，与他何干？
所以直到现在——剧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玩物，不过是——指掌之间……俯瞰他人喜怒哀乐的命签。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不堪》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