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温韶光》陌路荒涯

4、虐心什么的没有办法躲掉么

　　第四章虐心什么的没有办法躲掉么

　　从普通朋友的角度讲，我一直挺喜欢顾筱的，这姑娘除了和我同为ACG爱好者同为吃货同样爱赖床起床气大之外，有很多我很欣赏的地方，比方心思细腻并且懂得为别人着想，我们比较熟络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顾筱，其实我喜欢的那人和我一样是个男生，并且是我兄弟，再并且他现在有女朋友。我说这话的时候抱着一种被她嫌弃然后结束朋友关系的心态，因为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并且接受同性恋这个群体。结果对话框窗口沉默几秒之后飘过了一句话，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性恋么？看不到她的表情，听不到她的声音，没有办法判断另一端的她到底什么反应，我只好硬着皮头忐忑的说对。顾筱又问，所以付一涵其实你就是潜伏在人民群众中间深藏不露的同志么？虽然性质被描述的严重了些，不过事实确实如此，于是我接受了这一类似地下工作者的描述。顾筱淡定的回了一句，了解。事情好像就这样被抖开了，她接受的过程平静的让我有点怀疑不是真的。然后，顾筱一改平日的淡定形象，说了一句让我彻底无语以致忘记了继续忐忑的话，她突然情绪激动的说，付一涵你个破孩子姐姐居然还要跟你抢男人！！！我在电脑面前石化了很久，终于找回元神弱弱的跟她说，我喜欢的是安颜，不是你家那谁谁。顾筱依然振振有词，可是除了安颜你也会喜欢上其他男人，老娘和几亿女同胞共同竞争稀有的好男人资源就算了，你还要跑过来插一脚。于是接下来我就顶着一头黑线，试图让这个突然情绪激动的姑娘相信我真的没有想和她抢男人。然后彻底忘记了原本还打算问她，会不会因为性向讨厌我。
　　一年多之后，有次我和顾筱一起坐在大学后街的小饭店，我突然想起顾筱当日的彪悍，于是想嘲笑一下如今总被人称赞淡定的姑娘也有彪悍的过往，结果顾筱埋首于一盘炒年糕中头也不抬，用一种很鄙视的语气说，我早就看出你喜欢的人是男生，怕你脸皮薄所以没说穿，那天也是刻意转移话题的，我怕你一个想不开又觉得我会嫌弃你什么的，付一涵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至于么，不就是喜欢男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觉得自己从此低人一等。我跟你说我今天饿的慌，你别说一些有的没的打扰我吃饭了啊乖。于是我再一次同当年一样瞬间石化，甚至忘记去反驳她最后一句话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我觉得不怎么明亮的小饭店各种嘈杂中，坐我对面埋头苦吃的姑娘周身简直散发着圣母的光环。就是这位热爱炒年糕的圣母姑娘，成为日后唯一一位长期和我保持亲密患难关系的女生。

　　安颜一直知道我在网上有个关系挺不错的女生朋友，不过也只限于“知道”。他不了解顾筱的真实信息，也不清楚我和她的具体关系。就像我从来没有搞明白过他和李潇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一般。或者其实他们就是男女朋友，只是我一直单方面的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是真的喜欢的话，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男生坚持一年风雨无阻的送一个并不顺路的女生回家呢。
　　高考出成绩那晚，我和安颜在高中操场的草坪上坐了很久。不远处的篮球场依然有男生在打球，我想起我和安颜一起挥汗如雨的那些岁月，漫长的像是被刻进生命里。我们喝了几罐啤酒，庆祝他的发挥超常和我的发挥正常，然后带着满胳膊被蚊子叮咬的红包最后一次两个人沿着这条路一起回家。并没有发生我突然头脑发热向安颜告白的桥段，我喝啤酒几乎千杯不醉，所以几罐啤酒完全不足以让我冲动。再说，没准儿我觉得浪漫的表白，对安颜来说不过只是个惊悚事件。不是所有的“我喜欢你”都能有幸换得一句“我也喜欢你”。
　　到安颜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看着安颜没头没脑的问，“结束了吧？”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是在问我自己。我对他所有的感情都应该结束了吧？
　　安颜点点头，同样不知所云的说，“嗯，结束了。”
　　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一个重症病人明明知道自己时日不长，可是死扛着不承认，非要等医生亲口说你没几天了准备后事吧。当然医生是不可能直接对病人说的，医生多半会对病患家属说。安颜就是亲口宣判我死刑的医生。
　　路灯下长身而立的少年，他有好看的容颜，有好听的声音，他陪我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十二年，他是我一直偷偷喜欢着的人，可是他永远不会属于我，从此我们将要渐行渐远。我差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矫情打败，刚才喝下去的啤酒像是全部要转化成眼泪从眼眶涌出。我踩动单车几乎仓皇离去。回到家终于在淋浴的掩盖下哭得一塌糊涂，睡前我对自己说，付一涵，所有的一切到此终结。

　　接下来的几天我关了手机躲在家里和爸妈商量着填报志愿，偶尔开机打给老师询问他们的意见，有几次打给顾筱问她的情况，然后继续关机。我没有询问安颜他会填报什么学校，记得曾经听李潇说过他们班主任是一直想着安颜能冲进北京的几所名校的，于是我找各种理由绕开了北京甚至周边城市的所有学校，三个志愿都填考了南方的学校。然后就是继续百无聊赖又忐忑不安的等待录取结果，我继续关机，不出门不交际的宅在家里上网睡觉。
　　提前批次录取结束，继续等待。一本院校录取结束，我知道安颜的录取结果该出来了，但是终于忍住没给他打电话。妈妈有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乐呵呵的跟我说她遇见安颜爸爸，安叔叔告诉她安颜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妈一边系围裙准备做饭，一边感叹说真好啊。二本院校录取结束，我上网查询了自己的结果，然后转过身冲厨房假装淡定的爸妈喊，放心吧第一志愿录取了。接着我听到他们很明显的长舒一口气，真是虚伪的家长，刚才是谁安慰我说没事的别担心一定没问题的。
　　我开手机打给顾筱，这姑娘一接电话就冲我哀嚎着怎么办小涵涵我掉进第二志愿了，学校不差但是在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路人的完全陌生的城市。打断她极力制造的凄凉，我说你把你第二志愿的校名再说一遍。顾筱听话的重复一遍，我石化三秒然后对她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呐姑娘，如果不重名的话咱俩在一个学校好么，你说我不是亲人么我不是朋友么我不是熟悉的路人么。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顾筱很上道的喊朋友呐亲人呐，咱俩不但要见面了还要长期共处了是么？我终于哈哈笑出声来。
　　挂了顾筱电话没几分钟，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跳跃的是安颜的名字。接起还没说话安颜劈头就问，是第一志愿吧小涵？我说是，然后默默回忆我至今没有告诉安颜我第一志愿是哪儿啊，怎么他这话问的好像一直知道一样。安颜笑起来，嗯，那到时候咱俩一起走。我说啊？感觉更加不对劲儿。安颜说，我说开学咱俩一起去报道啊，我们学校在一个城市。
　　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我只能白痴样的继续重复单音节，啊？
　　电话那端安颜的笑意更加明显，之前我在刘老师那边看了你志愿，所以报了一个城市的学校。不是说好大学去一个城市的么，这下如愿了，高兴吧？
　　我石化着挂掉了电话，然后冲进厨房质问正在做饭的付太太，妈你前几天不是说安颜被北京的学校录取了么？付太太正在择西芹，举起嫩绿的西芹冲着我脑门就是一下，我是说他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可是谁跟你说他学校在北京啊，小颜不是跟你报了一个城市么，熊孩子太高兴了傻掉了吧。
　　咆哮！谁高兴啊谁高兴啊谁告诉你们我付一涵特么的高兴啊！！！我真心不高兴好么，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特么的小爷的虐心历程还有完没完啊啊啊。泪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