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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杜柔贞的自由与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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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李臣猜想的一样,杜柔贞并不愿意回去。
她是很喜欢孙学武,她也不愿意放弃自己杜家三小姐的身份,可是跟这一切比起来,过上她老师描述的那种自由国度的生活更令她向往。
宝珠十分不理解杜柔贞的犹豫:“杜三小姐,学武为了你都被关起来了,难道你还想撇下他一走了之?”
“宝珠,我从小到大的志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的活着,我不希望任何人左右我的生活,所以我才选择去美国留学,那里是个新世界,我能过上我希望过得那种日子,我的老师已经替我申请好了学校,我离我的梦想只差一步了,你让我如何放弃?”
“你的梦想?”宝珠心里十分替学武不值,她只想她的梦想,又把原本打算与她一起去美国的学武置于何地,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起来:“杜三小姐,学武为了帮你逃婚,现在人还在狱里呢,你走了,你想过他没有?”
提起学武,杜柔贞也是一阵怅然,他是她长这么大遇上的唯一一个爱她爱的不计得失毫无保留的人,甚至连她的父亲对她的爱都是有条件的,他喜欢贞静娴淑的女儿,她就得一直扮作高贵端庄,万一她哪天不想扮了,她在父亲眼里也就失了价值,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如此的希望自己独立,而学武却不一样,学武见过她的本质,可是他还是爱她,只要她是杜柔贞,他就会一直爱她,这种爱让她觉得安全可靠,这也是她喜欢学武的原因,可是再安全可靠地爱,也还是没有靠自己更让人觉得安心。
杜柔贞在宝珠炽烈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就走到炕边上横放着的那张衣柜前,因为方方正正的所以最近一直被她拿来练大字,零乱散着的几张习作里,最上面的一张写着的是一首匈牙利诗人裴多芬的那首非常著名的诗作“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我走了,他们找不到学武跟我一起的证据,自然不会难为学武,况且你哥哥不是蒋忠汉的心腹?让他去求个情,蒋忠汉那种成大事的人,必定不会把我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大概会非常乐意给自己心腹这个人情的。”
宝珠冷笑:“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蒋司令可是为了你敢跟日本兵开仗的人,他要是不放过学武怎么办?”
“那只是顺势而为,宝珠,现在时机他需要跟日本打这一仗,我就是那个开战的借口,如果时机不允许,别说我只是他一时兴起弄出来的未婚妻,就算是他挚爱的妻子真被日本兵掳了去,暴尸他眼前,恐怕他都忍的下去。”杜柔贞悠悠叹了口气:“蒋忠汉是个天生的政治家,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权衡最重要,这是我不愿意嫁他的原因,可是学武不一样,他爱我,理解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所以他能理解我的选择。”
宝珠没想到她会在自己这个未婚妻跟前毫不避讳的说“学武爱她”,一时气的肝疼,疼完了又为学武这一腔真心感到不值,学武爱她,所以他活该为她承担一切后果,她却一点愧疚都没有,就没见过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宝珠觉得肺都被她气炸了:“学武对你这么好,你良心被狗吃了这么对他?什么爱你理解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要是为了你真下了地狱,我就不信你在美国能待的心安理得?”
杜柔贞觉得跟宝珠根本说不明白:“我说过蒋忠汉不会难为学武的。”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你说他不难为学武就不会难为学武了?”宝珠也觉得跟杜柔贞说话简直白费唇舌,她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杜三小姐,我以前敬你是因为你是学武的救命恩人,现在你要害他,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为了学武,我捆都会把你捆回杜家的。”
她本来为了方便跟杜柔贞对峙也追着她走到了柜子边,她这个屋子小,柜子离屋门极近,这时候她一转身就跨出了屋子,顺便把门带过来就落了锁:“咱明一早上路,你好好想想吧。”
杜柔贞没想到王宝珠是个说动粗就动粗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落了锁,她只好试图跟她讲道理:“宝珠,你这样把我送回去,岂不是坐实了我跟学武的事,学武这是赤裸裸的给蒋忠汉戴了绿帽子,你嫌他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宝珠懒得理她,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伤心多,还是气愤多,反正感觉胸腔里一股浊气压的她喘不上气来,干脆走到厨房里舀了一勺凉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去,李臣跟石氏早注意到她从杜柔贞屋里出来,生怕她有什么不对,一起赶到厨房看时就见她正咕嘟咕嘟的灌凉水,石氏连忙从她手里夺了勺子,心疼道:“十冬腊月的天,你这是作死呢?”
宝珠就差没哭出来了:“娘,我心里憋屈。”
石氏又怎么不知道自己闺女憋屈,抱了宝珠在怀里,眼眶就红了:“你心里憋屈也不能拿身子作践啊,你要是出个好歹,让娘怎么活。”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看的李臣心酸难抑,对孙学武就更加瞧不上,他惹下这一烂摊子,如今却要宝珠替他承担,实在太不讲究,但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一关还是要过。
李臣好不容易劝母女两个止了哭,又把她们劝回堂屋里暖和,安顿下来才道:“还是要想办法劝杜三小姐自己回去,咱们就算真的捆了她回去,不但咱自己说不清楚,而且反而真坐实了学武跟她的关系,事情倒不好转寰了。”
宝珠苦笑道:“可是她说她不回去。”
“让她父亲来劝劝她吧。”杜卫平现在恐怕是最希望把女儿找回去又能跟孙学武撇清关系的人,李臣斟酌着道:“杜三小姐就算再冷情,但血脉亲情总要顾一顾的吧。”
宝珠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当初都逃婚了,哪还管她父亲的死活。”
李臣却神神秘秘的一笑:“那是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