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狱》霍梓馨

4、三喜

　　醒来时，姍詉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她听见身边有人在走动，于是坐起身子，看向了那个忙碌的人。
　　那个正在帮她打扫房间的女子发现了醒来后的姍詉正看着她，就走上前去问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姍詉回答。
　　“那就好。陆家兄弟吩咐了让姑娘洗漱过后就由我带着去见族长。”女子向打报告一样说道，看了看姍詉病愈后还没有什么生气的脸，就既担忧又关切地问道：“姑娘现在可以去沐浴小屋吗？”
　　“啊！好，你似乎要比我大，以后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了。管我叫妹妹就可以了。”姍詉觉得眼前的姐姐很拘束，就想用这个方式来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那我可以叫你妹妹了，你是不是也要叫我姐姐呢？”女子还是有些拘谨，但却大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毕竟这也是一种确立友好关系的方式。
　　“那是自然。”姍詉爽快地答道。
　　沐浴小屋里蒸汽沸腾，温润的水滋润着姍詉的肌肤。换作是姍詉一头，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那里的落后和贫穷，族里没有一个人能享受得到。她在浸泡身体的沐浴水桶中又回想起了乡民们落伍的思想。明明只是病，却非要把她的病和“天兆”联系到一起。现在不是好了，她骄傲地笑笑。她又想起了绯蕥姐，那个和她同病相怜的人。明明是救人，却被说成是在“因小失大”，因救一人而害全族。
　　那一阵是孤独的，她不只是惧怕自己被关在那阴暗的小屋中死去，更令她恐惧的是自己的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痛苦。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可她却总也想不起自己父亲的模样。很小的时候，她一直睡在母亲的怀中，做着一个同样的梦。
　　那时一个可怕的梦，母亲追着一个男子，一袭白衣轻飘飘的，到了一个门口，两个小鬼拦住了母亲，不让母亲通过，母亲就硬闯了进去。她疯狂的搜遍了那个地方的角角落落，却没有找到那个男子。正当她绝望之时，她看见她要寻的人正在门口，她想要出去，还是被小鬼拦住了。不过这次她没有能逃脱，一群人为了上来，将她带去了一个大殿。姍詉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把大殿上的牌匾上刻着三个金色的字。那三个字不知为何，她竟认得——阎罗殿，母亲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而门口那个男人却痴呆地站在门口，纹丝不动、麻木不仁。姍詉有着这样的感觉，那人是自己一身中至关重要的人，可他为何是白痴呢？他究竟是谁？
　　“姍儿妹妹你还在里面吗？”
　　“天！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姍詉从浴桶中挣扎而起，水好凉。原来已经睡了一觉，难怪。“来了！”她跳出澡缸，擦干了身子，边走边穿上了新衣服。
　　“呀！”她似乎撞上了什么人。抬头准备赔礼。
　　“绯蕥姐姐！”她惊呼，“你怎么也在这儿？”
　　“嘻嘻，我现在可使族长夫人了。”她说。
　　“恭喜啊！”姍詉说。
　　“病好了？”
　　“嗯！”
　　“带你见一个人。”
　　“谁？”
　　绯蕥没有说话，只是把姍詉带到了沐浴小屋外。一个老人站在门外。
　　好熟悉的背影，姍詉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老人渐渐转过身，姍詉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是梦中那个母亲追的人。怎么会这样？
　　“他是谁？”姍詉问道。
　　“你父亲啊。”绯蕥说。
　　“生日快乐！”一双苍老的手将一束鲜花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老人对子女殷切的爱。
　　“十五年前，我到这座山上来为你母亲找安胎药，被毒蛇咬伤。后来这里的女医师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答应与她一同生儿育女。所以便没有回山庄。抱歉了我的孩子。”老人将往事道出。
　　原来这世界还是不公平的。即便是比自己部族发达那么许多的村落。姍詉仰望苍天流下了一抹泪。
　　这才是世界啊！我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一切变化莫测，事情总是在变化中延续的。不公平常有，而我总喜欢在被窝里偷偷流泪。从不为自己，而是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