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秘色》风沐雨淋

8、媒事

　　据陈欣所知，吴宁儿的爹，也就是现在她的爹吴山，以前是个手艺人，会制作瓷器。真如骆善明那个老狐狸——陈欣很不喜欢骆善明，庆幸他的儿子骆韦康跟他在性格上相差甚远。那只老狐狸不知打了什么算盘，硬要吴山承认那只碟子出自他手。

　　海棠小碟很漂亮，颜色翠绿样式可爱，因外形像朵海棠花而得名。陈欣相信吴山，吴山说不是他做的，就不是。可为什么骆老狐狸非得往他身上推。

　　啧啧啧，那只老狐狸——陈欣扭头看跟在身后的袁争阳，说来也怪，袁争阳不是说要去骆家窑场学手艺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去了。袁争阳跟于吴山身后一丈远，见陈欣回头，便对她露出笑意。

　　“爹，袁争阳还在身后。”

　　出家门时吴山便说了让袁争阳自己去骆家窑扬，可袁争阳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认定要跟吴山学手艺。吴山不肯，说自个不会什么手艺，顶多是捏捏泥巴的玩意。劝袁争阳不必为此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袁争阳执意拜吴山为师，不肯再走，吴山去哪，他便跟到哪。吴山说要去山下，袁争阳但跟寸步不离跟了来。

　　陈欣说袁争阳还跟在身后，吴山视若无睹。陈欣不便再多说，她不明白为什么袁争阳要拜吴山为师。

　　说起来，陈欣对古代的世界还是蛮感兴趣的，不知道会不会是在电视里看到那样。走了很长时间的山路，走得她脚也酸了，终于到了山下的镇。

　　来之前陈欣在脑中幻想古代的镇应该是什么样子，会不会真如电视中看的一片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商铺遍地。会不会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或是八抬大轿。沿待有小贩做着买卖，要不再来个穿越必杀技之糖葫芦，如果真有，能买根吃吗？

　　可真让陈欣看到只是一条很小的街市，两边商铺并不多，稀稀拉拉开了几家，偶有挑着货担的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脚底下没有铺着青石板的路，而是走几步便上沾上尘土的泥路。可想一到下雨天，会有多少泥水溅到身上。陈欣没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心里有些失望。

　　吴山到没说过山下好玩，皆是因陈欣自己看电视太多才会多想。陈欣本以为吴山会拎了鸡蛋叫卖，不想吴山径直朝走向一户人家。

　　哇，这应该是个大户人家了吧，门口有两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子，门前挂了两只大红灯笼，上面写有一个“宋”字，门前牌匾写有“宋府”二字。想是这家人姓宋了罢。陈欣想不到吴山还会认识这样的大户人家，可不想吴山并没有要去敲门，而是绕到后院敲开一扇小门。

　　里面走出一个白胡子老人，吴山递上半篮子鸡子，老人递出一把铜钱交与吴山，这买卖算是成交了。

　　吴山也没数有多少文，直接将铜钱塞入怀中：“女儿，爹带你去置办件新衣裳。”

　　“爹不会想把女儿嫁了？”陈欣可不想嫁，要嫁让吴宁儿去嫁，而不是她。不过想想在古代，女儿家嫁人向来由不得自己吧，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命运不在自己手中。难闻要让说“我不嫁”？应该没什么用吧。

　　“骆窑主说得也对，女儿是到了该出嫁的时候。”

　　“爹，爹。”陈欣想这下子可麻烦大了，她可不想随便嫁给一个阿猫阿狗，就算就副身子是吴宁儿的，可精神感觉是陈欣啊，陈欣受不了。陈欣跑到吴山面前，伸手拦住吴山去路，“爹，女儿不想嫁。”陈欣可怜巴巴地摇头。“爹，不要将女儿嫁出去，女儿想一生都陪着爹。”

　　吴山笑道：“女大不中留，早晚要嫁。置办了衣裳爹给你找个说媒的，嫁个好人家。”

　　“爹，女儿不嫁。”

　　量陈欣再说什么，吴山执意如此。陈欣说不要新衣裳可不可以不嫁，吴山说什么也不同意，拉起陈欣到了一家茶坊。

　　说也是其他店铺前门庭冷落，单就这里人多热闹。原是这家楼馆地理位置正处于十字路口，相比刚才的小街，这边经过的人多了些，周围的店多为经营瓷器，各种壶、钵、罐摆在铺子里供人挑选。店铺外几乎都挂了写有“瓷”字样的旗子。

　　这家茶坊便成了经商人谈生意的地方。两人走进茶坊，吴山让陈欣坐在一张空桌边。还跟在身后的袁争阳也不客气，不请自坐了下来。

　　茶坊小二抹了几下桌子问需要点什么茶，吴山道：“王媒婆可在。”

　　“当家的刚去了宋府上，客官稍坐片刻，当家的就回。”

　　吴山便让小二沏了壶茶，连喝茶边等王媒婆回来。

　　约摸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陈欣看到一位头发灰白挽成发髻盘于脑后，一身丝质深色绸衣，右耳发上别了枝红艳艳的花的女人朝这边走来。虽是妇人上了年纪，但脸上仍擦了胭脂腮红。一路走来一路笑，一瞧便有张伶牙俐齿的嘴。手里还拿了根罗汉巾，不时抹几下额头，想是跑快了几步，出了些汗。

　　媒婆就是媒婆，全靠一张嘴吃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见到吴山时面露嫌弃厌恶之色，可走到吴山面前时早已是一副讨巧的笑脸。她不知她脸色的转变全被陈欣看到了，不仅是陈欣，就连袁争阳也是。唯独吴山背对而坐不曾瞧见。

　　王媒婆挥了挥罗汉巾：“这不是吴家老大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吴山还没答话，王媒婆早把目光集中在陈欣身上上下打量。陈欣感觉不好，怎么样像在给自己估价吧，怎么会有大甩卖跳楼价的感觉。“呦，这是宁儿姑娘，长这么大了，几日不瞧，出落得标致了。吴老大这是想给宁儿姑娘说媒了吧。”

　　吴山笑道：“什么事都瞒不了王媒婆，吴某寻思着宁儿是到了该找个婆家的年纪，这一带方圆百里，哪家有姑娘未出嫁，哪家小伙未迎娶王媒婆皆了然于心。王媒婆，你看宁儿这年纪……”

　　陈欣不喜欢王媒婆，就是她不喜欢骆善明一样。如果说骆善明是只老狐狸，那么这位王媒婆更像只獾。陈欣想自己怎么老是想到动物，那么身边这位袁争阳呢，他像什么。陈欣偷偷望了眼袁争阳，他到是悠然自得喝着茶。陈欣想，他像只梅花鹿。

　　王媒婆坐下来，自己斟茶喝了一口水道：“是该嫁了，你瞧瞧刘家的姑娘，比宁儿姑娘还要小一岁，前个就嫁了好人家。这要多亏得我这张嘴会说，这双眼会瞧。替刘家姑娘找了般配的人家，门当户对，两家欢喜。”

　　“那是那是，多亏了王媒婆。那吴某人的女儿……”吴山见王媒婆没表态，反到是东张西望，双手闲不住摸摸耳垂摸摸脖子。

　　“老身虽是个说媒的，可也是生意人，你瞧我这家茶坊，吃茶的多吃果品的少。别瞧着人多，生意也不见起色。”王媒婆哼哼唧唧了几句，料吴山是块木头也能懂她言下之意。

　　吴山是个明白人，当即从怀中掏出刚换来的几十文钱。王媒婆也不含糊，一枚一枚细数之后便道：“如此，我瞧瞧哪个好人家有适合的小伙子，过几日便来知会你。这些文钱老身婆先收下，若是事成，吴老大可以好好酬谢老身。”

　　“吴某人知道，知道。”吴山见王媒婆答应替吴宁儿说媒，便是满心欢喜欢。吃了茶，又拿几文付了茶钱。这才起身道别。

　　走时吴山才道这王媒婆是是上林乡上最好的媒婆，经她说的媒，没有不成之事。她一张巧嘴远近都有了名气。就连上林乡一位当地乡绅的儿子也找她说媒，可见王媒婆名气之响。陈欣问那位乡绅是谁，吴山道是那户宋姓人家。

　　陈欣想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先随王媒婆说去，大不了在见时来出疯癫戏，左右是个不嫁。

　　吴山将余下几文钱换了条河鱼，说是家中许久未曾吃过鱼了，买一条尝尝鲜。赶得急去山打只野鸡鹌鹑，卖了钱为宁儿赚着当嫁妆。

　　陈欣见吴山是铁了心让宁儿出嫁了，便想难道之前也有如此想法，还是今个听了骆狐狸的话便有了想嫁女儿的想法？

　　“爹，为何急于将女儿嫁出去。”陈欣问道。

　　不想吴山停下脚步，似有难事不便言诉。“女儿家总归要找个好婆家，不能跟着爹。万一爹——”吴山不再言催促宁儿快些回去。

　　至于那袁争阳，是打定主意要拜吴山为师，吴山要回去，他自然会跟了去。

　　走回山时已近正午，陈欣肚子饿咕咕叫，眼睛盯着吴山手中那条鱼，心想应该怎么吃，是红烧呢还是清蒸，不知道可不可以葱油。再想想古代应该没那么调料，蒸蒸也成。

　　不想刚走到自家院门口便碰上有两人从远处走来。那人见着陈欣便喊：“宁儿，宁儿。”

　　怎么又是人，不怕自己是狐狸精了吗？陈欣缓了缓步子，走在吴山身后。到是骆韦康见着吴宁儿欣喜走来，陈欣瞧见骆韦康身后还跟了个人，那人一身青色衣衫，发带垂随风而动，笑容淡雅气概不凡。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