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7、护新情初露真心

　　“人道主义者？”玉君又冷笑了一下，“那这人道是也该分个远近的才是，这边放着自己的亲妹妹不关心，倒先去关心一个丫头了！哪里有这样的哥哥？”
　　一席话说的两人也都愣住了，还是伊寒反应的快，“那不是他见新情病倒了，一时着急才说出来的气话罢了，你又何必这样认真？”
　　玉君还要说什么，只见伊秋进来，学着跑堂的喊声：“哎——茶来了——”这一句惟妙惟肖，倒把三人都逗乐了。玉君不满的问：“为什么这么慢？”
　　伊秋把茶放在桌子上，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长叹道：“我的大小姐呀！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主子的，忘了我也是！从来都是他们给我端茶，我何时为别人端过？怎么就知道茶在哪里，杯在哪里了呢？害的我好找一回，又怕太慢了你会急，最后还是拉出一个丫头来为我泡了茶，我才端过来的。”他边说还边比划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叹的，断断续续倒也讲完了，众人都笑的肚子疼了，刚才的不高兴一扫而空。
　　芹开玩笑道：“那这杯茶，可是大费工夫了，表妹，还是快趁热喝了，若是凉了，不仅是辜负了这杯好茶，还辜负了你二哥的一片心呢！”
　　伊寒也附和道：“就是，你看二哥有多疼你！”
　　几句话说的玉君倒也开心起来了，喝了茶，起身便要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问：“对了，新情怎么样了，我不过是同三哥拌了几句嘴，本也是不干她的事的。”
　　芹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告诉她的。”
　　玉君这才满意的离开。
　　三人一见她走了，都长出一口气。
　　“呼——我的老天爷，她简直是个小祖宗！”伊秋叹道。
　　“对了，新情姑娘到底怎么样了？”芹关切的问。
　　“也可能是一时急上心头了，昏了过去，现在还在躺着，倒也没什么大事，估计明天就好了。刚才我已经送过药去了，新情这丫头本来身子就不是很好的，有一点儿小事便急了，这是她本性使然，别人也是帮不上什么的，好在现在有三弟陪着她，该没什么大碍的。”
　　伊寒抬手看，看手表，惊道：“天哪！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大家还是都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也都有些吃惊，“真的么？不知不觉间竟这样晚了。无论如何是要去睡的了。芹表妹，你睡在哪里呢？”伊秋关切的问。
　　“这个不用二表哥担心了，我还睡在之前梅香阁里为我收拾的房间好了。”
　　“那好，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还是你和大表哥快些去睡吧，明日还要去上学呢，我就先过去看看情儿，顺便叫上玫便去睡了。”
　　一提到上学，伊秋才大惊失色：“呀！明日我们还要去上学，我竟忘记了！”
　　伊寒笑道：“哎——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竟会连上学这样重要的事忘记了！”
　　伊秋不满的说：“大哥还笑人家，还不是因为你，人家一时高兴么？”
　　伊寒故作吃惊状，“天哪！我竟没想到我的罪过竟这样大，你还是快快去睡觉的好，免得明日迟到了赖在我身上！”说罢打了一个哈欠，道：“啊——真的是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睡了。”尔后便走出屋，直奔卧房去了。
　　伊秋同芹道了别，也回去了。
　　芹来到伊凡的书房，见新情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伊凡则趴在桌子上睡去了。玫也趴在床边上睡了，便从里屋找出两床被，轻轻的给两人披上，又悄悄的离开了，慢慢的掩上门去了。
　　次日，饱含阳光因子的光束直射进屋子来。新情被这强烈的光线照的眼睛痛，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来看，正瞥见躺在自己身边的玫，她大吃一惊，刚要唤醒她，却又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的正甜的伊凡。她轻轻的起身来，无意间瞥了一眼表，吓的面无血色，连衣服也顾不得披上，跑下床来急呼：“三少爷！快！现在已经九点了！难道您不会迟到吗？”她这样一喊，不仅伊凡醒来了，连玫也惊醒了。她懒懒洋洋的问道：“情姐姐，一大清早你在喊什么啊？”
　　新情早已顾不得同他们细说什么了，飞奔出屋外，朝旁门唤道：“橙衣、黄棋，快去准备洗脸水，快去准备校服！三少爷已经迟到了……”
　　玫闻言，也大惊，跑出来训道：“你们几个是怎么搞的，三表哥都迟到这么多了，你们竟没人吭一声？难道就只顾的自己到外面去玩了不成？”
　　此时橙衣黄棋早端了洗脸水来，伊凡一面穿衣，一面又由几个俾女服侍着洗脸，另一面又不断的劝玫：“好了表妹，你不要再骂她们了，已经迟到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新情大叫一声：“啊——”
　　几个人都大吃一惊，“怎么了，情儿？”伊凡不解的问。
　　“我真笨！”她自责到，“我该叫沈大哥先准备好车才是……我……我……我竟然……”一时着急竟说不出话来。
　　蓝田聪明，抢说道：“我去说！”便跑开了。
　　伊凡静下心来，好好的劝她道：“情儿，你也不必这样急，迟到也没什么的，我好好的向老师解释就是了。”
　　玫也附和道：“是啊，情姐姐，你看你都急成什么样了！”
　　新情一愣，脸不觉得红了，敛起伊凡换下来的衣服，低着头进屋去了。伊凡欲追过去而不能，便使眼色于玫，示意她进去看看。玫笑了一下，便进去了。
　　伊凡不满的气道：“二哥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来叫我呢？”
　　正在为他梳头的黄棋说：“三少爷这可真是冤枉死二少爷了。他一大清早便过来叫你，我还跟了进去呢，您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二少爷便对我们说，离上学还早着呢，要我们先不要打扰您，到时间了再叫也不迟。”
　　“那你们呢？结果谁都没有叫！”伊凡笑嘻嘻的说，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而黄棋却像犯了天大的错似的，低声说道：“昨日我们也睡的太晚了，迷迷糊糊的躺着了，竟也忘记了。”
　　见到她这样，伊凡反而劝起她来，“没什么的，这也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过……”
　　一切都已准备停当，正好蓝田也过来回道：“三少爷，车已准备好了，您还是快去吧！”
　　伊凡又抖抖衣，说：“好的，我就去。告诉情儿和玫，我去了！”蓝田应着，随他出去。
　　而此时，新情正在整理屋子，心里一直在纳闷：“我怎么竟会睡在这里了呢？”
　　玫一直细心的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你好了么？情姐姐。”
　　新情一听这话惊了，马上停下手中的活来，回过身来问道：“我？我怎么了？”
　　玫一见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急忙掩口：“没，没什么。既然这样，那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我娘又要着急了。”说罢起身便要向外走。新情拦住她道：“哎，玫小姐，我还是先伺候您洗漱过了再回去的好，免得外人要说是我们的懒惰和怠慢了。”
　　玫笑道：“不会的，情姐姐。我本是个外人，怎么能让你们来伺候呢？再说，这是我外公家，别人能说什么闲话呢？”
　　“这……总还是不大好吧？就算不是因为这个，那也总得洗漱好了才能出门吧？”
　　“那……就叫紫烟来帮我，你来陪我说会儿话吧！”一边说着一边拉她的手坐下来。新情马上又站起来，惊恐的说：“不……这怎么好呢？我只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怎么能同小姐坐在一起聊天呢？”
　　玫很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呢？以前我们小的时候，不是还经常在一起玩儿吗？这是我外公家，我是常常来得，你又不是不明白，我们是最熟悉不过的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呢？府里的人怎么样对你，我是最明白的，你也是最清楚的，他们从来不把你同那些小丫头比在一起，你又有文化，又是个自由的，同那些土生土长在府里的丫头不得比。更何况，当年鞅夫人还在世时，又待你那么好，手把手的教你琴棋书画……”
　　“小姐！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么？”新情不等她讲完，便急着打断。
　　玫一下子楞住了，“我……”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下子咽住了。新情也愣住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情状异常尴尬。新情回过神来后又马上解释道：“不……小姐，我的意思是说……我还有急事，要到太太那边去看看，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玫这才愣愣的说：“哦，我明白了，你去吧，有紫烟她们在这里就好了！”
　　新情听到这话才道别离开。玫若有所失的望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闪出如有若无的泪花。直到紫烟过来服侍她梳洗时她才回过神来，急忙一笑掩饰过去。
　　新情来到周氏身边，见她早已吃完了早饭，正坐在沙发上养神。而杏儿正在她身边静静的站着，几个俾女、丫头也在悄悄的收拾着屋子。见她进来都停下手中的活，弯腰问好，新情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了。杏儿见她来了，也悄悄的迎上来，轻声问好，“你回来了。三少爷怎么样了？”
　　还未等新情说什么，周氏已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来问：“是情儿回来了么？”
　　新情听到她问，马上赶上前来回道：“是的，太太。我回来了。”
　　周氏看了一眼挂钟，问：“现在已经十点了，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新情沉默不语，周氏猜测道：“该不会是同几个小丫头跑到园子里去玩了吧？”
　　新情一惊，欲语又止，周氏见她不言语，又说道：“慧是早已上学去了，你就算是帮她收拾屋子，也不至于这样迟啊。”
　　“我……”新情依旧是欲言又止。杏儿看出有什么不对了，便劝她道：“情儿，有什么事不能同太太说的呢？”
　　周氏气道：“有什么事？左不过是一回到旧处，见了几个姐妹便没完没了的聊开罢了。”
　　“太太！情儿不是那样的人！”杏儿闻此言，大吃一惊，急着为她辩解道。
　　“杏儿！不要再说了！”杏儿的话音还未落定，新情早已急着打断她。只在一霎那间，昨日所发生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一想到这些，耳畔又不时回响着几位主子为她的争吵，她的头一晕，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是要栽倒在地，杏儿早已发现她的异常，见此状更是早有准备，马上跑过去扶住她，轻声问道：“情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