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5、女学生求知若渴

　　伊寒来到芮蕊的身边，芹见了，便开他的玩笑：“呦，该来的人可都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便引得芮的脸通红。
　　伊寒嗔怪道：“芹表妹，你总爱开这种玩笑。”
　　玫笑道：“是不是玩笑，也只有大表哥才知道了。”
　　这时只有十五岁的伊利站了起来，他是子珉的小儿子。很是气道：“我不许你们这样欺负我哥哥！”
　　玫更来劲了，“呦，果然是大表哥的弟弟，还是自家人亲！我才只说了一句，便招来人愤了，以后，谁还敢在这里讲话呢？”
　　玉君拉了伊利坐下，向玫道歉道：“玫表妹不要见怪，弟弟就是这个急脾气，你若是哪句话惹到他不高兴了，他可不会保留的。”
　　“没有，本来就是开玩笑嘛，我怎么会认真呢？”玫大大咧咧的说，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不要再浪费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了，有什么话还不快让他们讲，若等到席散了。那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说话的叫玉珏，是子憬的女儿。
　　玫依旧不依不饶的说：“有什么悄悄话，非要在外面说不成吗？难道这屋里还不够亮吗？”
　　伊寒听了一头雾水，“啊？玫表妹，你在说什么啊？”
　　玫闻此言大惊，“啊？我说什么你都听不懂啊？那……你们呢？”
　　几个人也都一脸的不解，见她问时，才摇摇头，都说：“不明白，我们也不明白。”
　　“啊？”玫傻眼了，“我的意思是说……”一阵沉默思忖之后，玫以最快的速度说出一句，“有我们这么多人给你当灯泡啊！”
　　几个人乍一听先是楞了，过后众人都明白过来，她的一语道破，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芮更是无地自容，“你们……你们总是这样取笑我！”说罢，跑出去了。众人的笑声依然还在身后。玉珏推了伊寒一把，“傻哥哥，还等什么呢？还不快去追！”伊寒这才明白过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撒腿便追了出去，身后众人的笑声更厉害了。
　　子珉这边收拾好了依旧是很热闹的，几杯酒过后，子祥说道：“既然今天大家难得坐在一起，那我就趁这个机会给你们介绍一个新人！”
　　曼君道：“八弟说的该不会是五太太吧？她可是过门还没几天呢！”
　　子祥有些急了，“什么呀，你们不要乱猜！”
　　这时从旁边走出一位十八岁的青年，穿的粗布长衫倒还崭新，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半旧不新的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一副书生相。
　　莛君一看，倒有一丝惊喜，“呦，这青年长的倒还端正，是谁呀？”
　　“这是我在学校收的一名徒弟，叫陆剑民。还是今年秋天才从北京大学出来的呢！”
　　子珉叹道：“呦，那文化可一定浅不了！”
　　子憬问道：“却不知八弟把他带回家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只是想让你们认识认识他！”
　　“那真是太好了，我今天算没白来。”莛君突然开口，讲出这样一句话来。伊妹紧追问了一句，“大姐这是什么意思？该不是要带他回家当短工吧？那大姐可太没眼光了，瞧他一眼便知道是个文弱书生，可是干不了重活的。”
　　众人一阵笑过后，莛君才答道：“九妹又在说笑了，我怎么能让北京大学出来的学生干粗活呢？只不过是玫这孩子调皮，怎么也不肯去学堂，我便琢磨着要给她找个先生来家里讲课。只是不知道陆先生，意下如何呀？”
　　“太好了！”子祥应道：“本来他就是央我在府里为他谋个差事，好有口饭吃，我本打算把他介绍给九妹的，既然二姐看好他，便要他给玫讲课好了。”
　　伊妹又冷不丁的拍了一下子祥的头，吼道：“喂！八哥！你有没有搞错！我已经有三个老师了，你难道想压死我不成？若不是今天二姐出来解了围，我打你还算是轻的呢！”
　　“哥哥姐姐你们都看到了吧？她总是这样欺负我，我看你啊，还是和弘他们坐在一起比较好！免得我又受皮肉之苦！”子祥故作苦脸道。
　　“那好啊！我马上就去！”伊妹说罢便欲起身，子憬一把手抓住她，“别！你可千万别过去，万一又让父亲撞到了，你说是谁要你过去的好呢？”
　　子祥一听傻眼了，“啊？那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我宁可被你打，也不要看到父亲那张阴沉的脸。”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厅堂里的大钟敲了十一下，老太爷这才又登上高台，示意大家安静，又简单的讲了几句，“诸位，我很高兴，今天各位想必也都玩的很开心，希望各位还能来为沈某捧场！谢谢！”
　　一阵掌声过后，门外响起了一阵炮声，声罢，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家里人也都跟出来送送客，从院子到大门，还有一段的距离，大家有说有笑的，一点也不比刚才的情景逊色。
　　伊凡倒有几分醉意了，看到大家都向外走，便也跟了出去。伊秋见他有些不寻常，追过来问：“三弟，你怎么了？你喝酒了？”
　　伊凡说话也有些不利落了，“我……我只……只是在替大哥……哥在陪客人而……而已嘛！”
　　“那你也不该喝酒啊？若让爷爷看到了，你又没好果子吃！”
　　“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硬是要我喝怎么办呢？”
　　伊秋也叹了口气，“哎，你呀！还真是太小了，大哥也真是，干吗偏偏要你来呢？难道有我帮他还不够吗？”
　　“他？他早忙着去见芮表姐了！”
　　伊秋闻此言，便也不做声了。伊凡无意的向旁边一瞥，正见到刚才进来时见到的怒绽的鲜花，而现在早已落了叶，枯败之景不堪多眼，他的心里无缘无故的一阵悲伤，但见到家人都在身边，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强装笑脸，紧紧握住金雨的手说：“金雨，千万记着，日后经常来看我。”
　　金雨也拼命的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你放心吧，外面这么冷，你又穿的这么少，还是快些回屋去吧，当心病了。”
　　伊凡大为感动，竟说不出话来，只拼命的点头，心下却不住的感叹，“哎，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竟不如一个外人关心我！”他目送着金雨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向回走。
　　身旁随处可见道别的人……

　　几个人从大门回来，莛君并不着急回家，见到周氏，便同她聊了起来。伊寒三弟兄和芹，玫两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进了偏房。
　　芹道：“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大表哥，现在总算是见到了。恭喜你啊！大表哥，你可真是给我们争了脸了！”
　　玫紧跟了一句，“还有我！”
　　伊寒被两人说的很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没有什么！”
　　伊凡调皮的说：“你看你们两个，说的大哥都不好意思了！”
　　伊秋低声劝他：“你都醉成这样子了，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莛君关心的问：“外面一直下着大雪，想必很冷了，你们坐轿子回来的么？”
　　伊凡急道：“不……我们走路回来的，我们是从不坐轿子的！”
　　伊秋笑着解释：“三弟素来害怕别人说他坐轿子了，他可是个人道主义者！”
　　众人都笑了。
　　伊凡：“外面也不太冷，我们一路上谈着话倒也舒服。”
　　芹问：“三表弟，你们刚才说的排练，是不是准备在春节上演呢？”
　　“就是，对了，芹表姐，你们学堂什么时候放公假？”
　　“怎么？难道八舅没告诉你吗？我们学堂上个礼拜便放了，说是缺少经费。”
　　“对了，八叔的课讲的还不错吧？”伊秋突然问。
　　“好是好，只是我们到现在还在学一些《古文观止》一类的书，早就读腻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学校也开英文课！”
　　伊寒插口：“表妹真是说笑了，你在国文学校读书，怎么能够学到英文呢？你以为这里是二弟，三弟读的外国语学校吗？”
　　伊凡：“哎，别提我们学校了。现在教育费都挪到去充军费了，每个学堂都一样的穷。可偏偏我们学校的校长和教育局很熟，拿钱也方便一些，总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放假！”
　　“三表弟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按时放假便可以多学一些知识了，你却盼着学校早些放假！真是怪人！”
　　“怪人？你说我是怪人？”伊凡站了起来：“那好，你们都是正经人，你们聊好了，我要回书房了！”说罢便向外走，伊秋不放心，便说道：“我也一块儿回去了，姑母再见！”于是便追了出去。
　　玫调皮的说：“妈，你就在这同大舅母多聊会儿，我和姐到表哥书房里去待会儿！”
　　“都这么晚了，不要去了，怕是他们早该睡下了！”莛君劝道。玫一下子愣住了，求助似的望着周氏，周氏看到她的样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想去就去吧。像这样的好日子，他们才不肯早睡呢！也没人知道他们回书房以后，会干什么！”
　　“哎，谢谢大舅妈，我们这就去！”玫听到这话，开心的跑开了。
　　“不要太久了！”莛君在她身后嘱咐道，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伊寒说了一句“我也跟过去看看”便也离开了。
　　“这群孩子呀，只要碰到一块儿再分开可也真难！”莛君无奈的叹了口气。
　　“妹妹这是讲的哪里话，他们能有这样好的情谊，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周氏笑道。
　　于是伊寒三兄弟和芹，玫二人来到伊凡的书房，芹在最后跟着，伊秋走到她身旁对她说：“芹表妹，我们学堂明年暑假要招女学生了！”
　　她惊喜的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好像得到了一个特大喜讯似的，“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不信，可以问问三弟。”
　　“我不是不信，不过是这好消息来的太快了！”
　　伊凡听到他们的谈话，插了一句：“事情倒是有的，不过能不能实行还是个问题，现在社会上人们的思想还是太旧了，男女同校怕是他们一辈子都梦不到的吧？”他这样说着，并显出很气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