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41、读新书苏芹意决

　　“嗯嗯，你说，二哥，我听着！”伊凡见他终于肯开口了，心情好了许多，急着催道。
　　伊秋半是怜爱半是气愤地说：“你啊，还就是让人没办法！一点脑子都不长！竟连自己错到了哪里都不知道，还要别人来说教！我可再提醒你一次啊，你若总是这样，那将来必定吃亏！”
　　“是！二哥！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伊凡不耐烦的催道。
　　伊秋见他的样子，真是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了，正如乐极生悲，他再开口时进不见一丝的怨气，淡淡的、甚至是极其温柔的说：“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表现很糟糕吗？”
　　“糟糕？”伊凡听了一头的雾水，“你指哪个糟糕？我见你今天这样气愤，我倒觉得我哪件事儿都办的挺糟糕的。先是搅了大哥的喜事儿，在李府我同李先生的对话，也惹得大哥好不高兴，怪我不会说话。好不容易回到家吧，才没歇一会儿工夫呢，又碰到了小姑姑，话没说半句，又遭了你的白眼……若这样看来，那我岂不是事事都错了？”
　　伊秋听着他那带些幼稚的诉苦，竟开心地笑了。
　　伊凡极为不解的看着他，有些气愤，“你还笑？我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搞得？好端端的有什么错不说，却偏偏这样折磨我，你还能在旁边看笑话？真是有趣！”
　　“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伊秋见他这样问，依旧是笑着反问他。
　　伊凡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伊秋进一步解释：“我在笑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都这样大了竟还不懂得人情世故！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当时把人气的要死，过后又像是什么都明白似的，说的头头是道！你啊！”伊秋长叹了一口气，他那看似未完的话也全被伊凡一口气给吐了出来，兄弟两个四目而视，再无他言。
　　月亮早已爬上了高高的树梢，伊寒又是未眠，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以往同芮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甚至还有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争吵，突然在李府里看到的那位女孩，那位被伊凡撞倒的女孩闯入他的脑海。
　　“你没有摔伤吧，兰心！”刘夫人关切的问。那样子丝毫不像是关心下人的表情。倒像是在关心她的宝贝女儿。
　　“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他家的丫头！”
　　“难道真的是她？”伊寒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猜测。
　　而伊凡此时也没有睡，趴在窗前望着月亮发呆，那个少女的面庞占据的他的全部思想。他也在回想着同她在一起时所有快乐和不快乐的事儿，他陶醉般的，低低的自言自语，“情儿，你真好，你真纯洁，就像是这月亮一般……”他喃喃的念叨着，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将近晌午，玫和芹来到伊秋的书房，却发现伊凡也在这里。
　　玫一见到他，便冷嘲热讽起来，“今儿三表哥倒是起的挺早呀！”
　　“臭丫头！你是在骂我吗？”伊凡说着扔过一本书去，玫伸手一接，得意地朝他笑了笑，伊凡也不甘示弱的朝她扮了个鬼脸，便不再理她了。转向芹，问道：“芹表姐，你们今日来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你们不是说外专要招收女学生了么？我想请你们两个帮我补习一些英文，这样提前下手，先不必管我娘答应不答应，如果到时候的我的英文合格的话，考上了外专，生米已煮成了熟饭，我娘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还未等她的话音落定，伊凡便抢着说：“这种差事找二哥好了，他英文比我学得好，再说，我这个人玩心比较大，自己还不愿意学呢，怎么好再教别人呢？不要误人子弟就是好的了！对了玫表妹，你不是一直要看小画书吗？到我书房里来吧！”说罢也不同他们道别，就逃也似的跑开了。而玫也高高兴兴的随他去了。
　　芹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微笑着的脸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伊秋注意到这一细微的变化，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芹表妹？该不是在生三弟的气吧？他这个人从小便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吧，反正我们学校也放假了，你的英文我来补好了。三弟就是马马虎虎，就连昨日陪大哥去李府的事儿他还弄得一团糟，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芹正不知所措时，见他这样说，虽是失望，心情却不至于太糟糕，又见他提及李府的事儿，才突然想了起来，好奇的问：“怎么个一团糟？”
　　“甭提了！下定礼这么重要的事儿他都迟到了，到了李府，还无缘无故的撞倒一个无名士！”
　　“无名士？”芹听得奇怪，又念叨了一遍。
　　“是啊，我们昨日里还猜了半天呢，到底也没得出个结果来，不晓得她是个什么人，只好说是无名士了！”
　　芹笑了，“你们这雅号倒也起的贴切！”
　　伊秋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昨日你们去李府，见到她的家人都说了些什么？大概情况是怎么样的？”
　　“两位老人家倒也算开朗，府里的规矩也不像我们家里这样多！对了，我们在他的府里还见到了一位很新潮的女孩儿，穿的洋装很是漂亮！”伊秋说到这里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再也收不住了，神采飞扬的为她讲述着，有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芹也极为认真的听着，说到高兴处，掩嘴开心地笑着，伊秋见他开心，也便说的更带劲了。两个人在书房里有说有笑的，忘记了时间。
　　这样的笑声引起了在隔壁安安静静的看书的伊凡和玫的注意。
　　“他们在说什么啊？这样开心！”玫好奇的问。
　　“谁知道！左不过是一些不值得笑的笑料罢了!”伊凡坐在桌前读书，听到她的发问，淡淡的回答，“对了。玫，我曾记得五叔给你介绍给过一个先生，叫什么……”
　　“陆剑民！”玫提醒道。
　　“对，那个叫陆剑民的好像是五叔把他荐到你们家去做先生了，他不是从北京大学出来的高材生么？英文应该不会很差吧？表姐为什么不叫他帮忙呢？”
　　“这个很简单啊，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要教着我，怎么忙得过来？”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伊凡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天南地北的聊了许久，最后还是玫过来提醒他们，“姐！你们有什么话？非要说到现在？你们两个在这里有说有笑的，别人耳朵都听累了，亏你们还有精力再说下去！”
　　“是啊，已经都快晌午了。”伊凡补充道。
　　两个人才大吃一惊，“是么？不知不觉的，时间竟过的这样快！”伊秋说着起身，又邀两人在府里吃饭，玫是顺口就答应了的，芹还有些顾虑，直到伊凡往苏家去了电话，她才勉强答应下来，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四个人便一路开着玩笑朝餐厅走去了。

　　而此时，三老爷子鉴正一人在账房里忙碌着，一仆人轻声慢步的走进来，回禀道：“三老爷，金市长那边来人了，请您马上过去。”
　　“噢？有什么事儿这样急？非的马上过去不可？没见我正忙着呢吗？”
　　“他的车还在外面等着您呢！”
　　子鉴皱一皱眉，不耐烦的“啪”一声，合上账本，“知道了，我就去！”
　　于是换了西装，坐车来到金公馆。
　　一进门便是一阵的寒暄。
　　“金市长有什么事儿这么急啊？”子鉴埋怨道。
　　“这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啊！三老爷请您一趟可不容易啊，我倒是要问问有什么事儿这么急啊？竟连我们也顾不得啦？这几日老是不见你过来，我这也没个人聊天，怪闷的，所以就叫你过来了！”
　　“这快过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府里前几日才办了弘的下定礼的大事儿，现在家里的大权也由他掌了，可这孩子最近精神状况很不好，又对这些账目生疏的很，所以便拜托我了。”子鉴解释道。
　　“瞧！撒谎都不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大家门户的规矩？即便是如此，那这些事儿也该交给二老爷来代管才是，怎么能轮到你的头上呢？”
　　“对啊！正是因为我二哥忙着过年的准备，所以这事儿才落到我的头上啊！”
　　“这么说，你是真的有事儿了？”金琚这才严肃起来。
　　“你以为呢？”子鉴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这……”金琚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莫非你也有事儿不成？”子鉴正色问道。
　　“不不不，”金琚急忙回答，“事儿是有的，本以为是正事来着，可跟你的正事一比起来啊，到也不算是什么正事儿了。不过是约了几个朋友来打牌，正好三缺一，便想到老兄你了。”
　　“这事儿可真不行！什么时候玩不行呢？”
　　“今日可不同了，我请的这些人可都是很重要的！”说着向屋里喊：“两位，出来吧！”
　　这时从屋里走出李椋和周大老爷来。李椋，不必多说，正是李菀的父亲，沈伊寒的岳父。而这位周大老爷，也不是别人，正是伊寒三弟兄的舅舅，现任清苑市教育局的局长。只见他捏着鼻腔问道：“怎么？子鉴近日还装起大忙人来了？连我们几个的面子都不肯给了？”
　　李椋也插口道：“就是！金琚怎么说也是一个市长呢!既然来了，竟连这么点面子都舍不得给么？”
　　子鉴看是二位，直到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的了，赶紧赔笑，“原来是周大老爷，还有乐天兄。子鉴要早知是你们来了，就是一晚上不回家也得陪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