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34、掌大权终下定礼

　　“很简单啊！因为你是我的侍女嘛！这就是跟着我的好处了!”伊凡笑着解释：“对了，琳儿姐姐，前几日你得了什么病啊？竟无缘无故的离开了，还不向我请假！要不是太太告诉我，我还正打算贴寻人告示呢！”
　　“女孩子家的事儿也是少爷过问的么？若没事儿的话我要去忙了。”
　　“你是我的底下人啊！我并没有吩咐你做什么事儿啊！你去忙什么呢？”伊凡笑着问。
　　琳儿无言以对，顿足嗔怪道：“三少爷！你尽开我的玩笑！我……我去太太那好了！”说着琳儿满脸微笑的跑开了。
　　“哎？”伊凡一把手拉住他，继续笑道：“这是哪里的规矩？我来找你说会儿话，你倒撇下我跑开了。”
　　“主子！”琳儿顿足道：“您是主子！我是丫头！您老在我屋里呆着，成什么样子？被别人看到多不好？您要不走的话，还是我走的好！”
　　“为什么呢？这是我的地盘啊！这屋子又是你的屋子，没有我的允许，谁敢随便进来？你怕什么？”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习惯。”琳儿照实说。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以前情儿在这的时候，我们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待在一个屋子里的，别人说什么了？别人能说什么啊？这是我愿意的！谁敢说什么？”
　　“那……情儿是情儿！我是我，还不行么？”说罢再一次跑开了。
　　伊凡则一个人站在屋子里开心的笑了。伊凡再一次叫住了她，琳儿不耐烦地回过身来，恨恨的看着他。伊凡尴尬一笑，“我知道你要去找姊妹们玩，我不拦你，可是现在我真的有件事要你去做。”
　　琳儿一听，以为他又是在耍着自己玩，不等他不话说完就要往外走。伊凡真的急了，顿足大叫：“琳儿姐姐！我真的有事！”
　　琳儿见他这样子才信了几分，回过头来说：“那好，你倒是说说看，我若觉得是一件正经事，我就去做，若是你在耍我，我就立刻走人！”
　　伊凡见她信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声说：“不敢的不敢的……我屋里还剩着几件衣服，你帮我送到柳园里去，就说是我给寒蝉、枫香几个丫头的。”伊凡含笑说。
　　琳儿诧异的说：“您怎么知道她们的？”
　　伊凡耸耸肩，不说一句话，反而是他先走了出去的。
　　琳儿在后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什么无名小卒都有这等恩赏……”说着说着她自觉失口，赶紧住嘴去办自己的事儿了。

　　离下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是伊寒依旧是郁郁寡欢，周氏心里不免有些急了，吃过晚饭后便把他叫到自己的客房来单独谈话。
　　“母亲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好了！”伊寒立在周氏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说。
　　周氏非但不言语，反而一直很关切的看着他，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了母亲？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
　　“我看你有没有好一点儿，来坐下吧！”周氏笑道。
　　“母亲又在说笑了，我又没有病，哪里来的好与不好呢？”
　　“这病分两种，心理上的和身体上的。你身体是没什么病的，可是你的心病倒令我担心不少，看着你这些日子总阴沉着脸，也不怎么爱说话了，书房也不去了，整天憋在致远阁里，我还真怕你会闹出什么病来呢！”
　　“孩儿不肖！又惹母亲担心了。”
　　“你说这些都没有用！若不要我担心啊！你就该好好的像从前那样过日子才好，你的这点痛算什么？你若是看看我！看看你七姑姑，那个不比你苦？还有你大姑姑，远嫁他乡至今还未来个信儿，你二姑姑嫁出去没多久便守了寡！老太爷劝她多少次，要她搬回来住，可她不照样熬了过来了么？”
　　“可是明明五叔……”
　　“行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不就是因为你五叔娶了一个贫家的女儿么？你们俩不同啊！怎么能相提并论呢？首先他是长辈！再者，他不是长子啊！不必负那么大的责任！只过好自己的生活罢了！那个梦妮，也并非真的是一无是处！虽是家境贫寒了些，可是她也是受过正经教育的人，又识大体，懂规矩，来到府里以后还没有几个人不喜欢她的呢！可是这些都是那个芮没法比的啊！家境贫寒姑且不说，又没有什么文化！”
　　“她识字的！”伊寒急着替他辩解。
　　“识几个字算什么？她又没受过正式的教育。前一阵子我和她的母亲一起打牌，发现她这个人德行不怎么好，你若真接芮到府里来，那你的思想能不受点儿影响么？倒不是我对谁有成见，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老太爷一句话说的对，你们两个不过是能谈得来，玩到一块儿罢了，可你们两人一个月才能见上几次面啊？能做朋友的不一定能做夫妻，可是不要你们做夫妻可又并不是阻止你们两个见面不是？你还可以去找她啊，现在的社会开放了，我也就不太在意这些了，你们也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弘，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样的小道理不用我一个妇道人家来向你讲吧？你也成人了，我相信你自己思考这些问题比我透彻的多，除了儿女情长，还要记得你的责任，要顾全大局是不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之所以前几日没有找你，是因为我以为你自己冷静一下，可以想明白这一切的，可到现在你还是这么神情恍惚的，却不得不要我替你担心了。”
　　伊寒听罢面无表情，周氏怕他还是想不明白，又加上几句，
　　“最重要的是，你是家里的长子啊，你的生活不光关乎你一个人，还会影响整个家族的人啊！”
　　伊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母亲说的极是，本来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想，既然家里这么需要我来掌这个家，那我也不可以因为自己的私事儿而不顾全大局……”
　　周氏闻此眼舒心的笑了，摸摸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这就对了！这才像长孙的样子！后天便是腊月初一，老太爷要在那一天宴请宾客正式把权交于你，当日下午你便以梧楸掌家人的身份向李府去下定礼，老太爷说了，这是给他家一个面子，毕竟那李府也是个大户人家不是？”
　　伊寒这几日早已是麻木的了，对这些也早已不在意了，只顺从的点点头，“母亲说的极是，我照办就是了，若母亲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便先回去准备准备了。”
　　周氏点了点头，“去吧！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多出来走动走动，别老憋在屋子里。”
　　伊寒应声离开了。
　　次日上午周氏应召来到老太爷的客房，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孟妍从屋里走出来，周氏忙问：“孟姨娘，为什么不见父亲出来呢？”
　　“他正在换衣服呢！”孟妍说着递过一杯茶来。
　　“不敢有劳姨娘！”周氏慌忙起身接过来，“父亲要干什么去呢？为什么要换衣服呢？”周氏不解的问。
　　“他都老骨头一把了，还能去干什么啊。只不过是不服老，今日非要去后花园打打拳不可！这才回来……”
　　“你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了？”老太爷洪钟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周氏赶紧站起来行礼，问好道：“父亲好！”
　　“好……坐下吧！这又没外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规矩！”
　　“你瞧，我说他老了吧，这耳朵还挺灵的。”
　　老太爷摆摆手示意她住口，孟妍知趣的退下了。
　　“我叫你去劝劝弘，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这孩子还想得开么？”
　　“若说是真的一点儿牵挂都没有那倒是假话，我看他现在心情比先前好许多，昨日我同他谈了，他也到想开了些，对父亲的安排也点头答应了。”
　　老太爷满意的点点点头，“好啊，我就知道这事儿交于你办准成！教子有方啊！”
　　“父亲过奖了！这本是做儿媳的本分……”周氏乖巧的回答。
　　老太爷叹了口气，“你是个好丫头啊，只可惜子霈这东西不领情，苦了你了……”
　　“父亲！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了好么？”想到这几年过的苦日子，周氏鼻子一酸，哽咽的求道。
　　老太爷一怔，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便到了腊月初一，六点的钟声照常响彻整个府邸，伊寒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只见六七个丫头列队站在门口，手上还捧着洗脸水、漱口水、梳妆镜，以及大红的绸缎衣服，伊寒见状大惊，“你们这是干什么？”
　　领头的丫头禀道：“大少爷，今日老太爷要宴请宾客，还要亲自授大权于你，然后……”
　　“怎么？难道这么快就是初一了么？”伊寒惊问。
　　“对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等这一日等了好久了，只有大少爷您，怕是乐昏了头了吧？竟忘记了？”
　　伊寒听到这种话便觉得恶心，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把衣服放这儿吧，我待会儿就赶过去……”
　　“大少爷！”还不等伊寒把话说完，领头的丫头早又把话儿抢了过去，“老太爷吩咐了，一定要我们伺候您更了衣，再陪您过去，才能……”
　　伊寒一听便明白了，“我难道还会跑掉不成？”
　　可是气归气，他还是不敢违逆老太爷的话，乖乖的由丫头们服侍着更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