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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苦新情前途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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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真的了!好了,我也忙了一天了,快累死了,你就要我歇会儿吧!”
“好好好……”玉君听到他的话,正和了自己的心意,也便高兴起来,“你睡你的,我不打扰。”
玉君笑的更甜了,几乎是连觉也舍不得睡了。
夜,深邃的黑。偶尔外面传来冬风的号叫,更使得夜死一般的静,黑暗统治着整个府邸,在富丽堂皇的建筑群中,有一个被遗弃的角落,这便是柳园,整个府邸的婢女室,和它周围勾心斗角的房檐相比,简直是可怜的让人落泪。一盏油灯惨淡而苍白的发出微弱的光,影射在有着同样苍白的脸的少女身上,这便是——新情。
已经凌晨三点钟了,她却还没有睡,偶尔的鬼哭狼嚎般的冷风从门缝挤进来,使这间屋子更显得恐怖,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灯前,等伺候过了主子们,她才得以有这样的自由时间,更何况今日家里人都睡的晚,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肯放过一点点自由的时间,她要享受,不肯轻易把他们放过,所以她不愿意早睡,她在思索,她在回想,或许这是成熟女孩的标志吧,她开始思索自己的生活了。
“我已经在这里过了七个年头了,这也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呢,却不曾想过这样单调的生活我是怎样过来的,鞅夫人还在的时候,常跟我提起归宿,不知道我的归宿在哪里。若是鞅夫人还在的话,那么还有一个可以关心我的人,她教我明白了那么多事理,还教会我读书写字,只可惜现在她死了。哎,真可怜,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呢?”这时泪水湿了他的眼睛,“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为什么我的娘如此狠心?”
这时她的脑海里在回放七年前的那一幕。
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只有七岁的小新情同父亲一块儿葬好母亲的尸体,回到家里却见一个面貌凶恶的中年妇女塞到父亲手里一打儿钞票,便强拉着小新情离开了。小新情又哭又闹:“爹……你为什么不救我啊……爹……”
至此,她便被那个中年妇女带到梧楸里来做事,开始时在三少爷身边伺候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很能玩到一块儿,他们一块儿在后花园的草坪上打滚、捉蝴蝶。
“命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假如我的命有小姐那样好该多好啊!”
于是她又想象着自己会穿上漂亮的衣服,享受父母的宠爱,下人们的服侍,还可以很自然的同伊凡肩并肩的走在一起。
“没有的事儿!真是痴想!”她似乎是在责备自己,“我的归宿决不是那样,等我做够了活,太太一定会派个轿子,把我抬到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家里,给他洗衣服、给他生孩子……”想到这,她无言的哭泣已变成低低的抽泣,她环顾了四周一下,到处都是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恐怖极了。
“真是太可怕了,这样的归宿,不是跟没有归宿一样吗?还不如象鞅夫人那样,死了倒好,免得受这许多罪!”
忽然一个年轻的男子的面颜在她的眼前出现了,在朝自己笑。她顿时明白了,他盼望的向她招手,他也许是要把她从这苦海里解救出去,但是这张脸却向空中升去,慢慢的,越来越高,最后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她也从幻想中回到现实来,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叹了口气:“还是睡吧。”
外面的雪下的出奇的大,风卷着雪球直朝他身上打来,肌肤一阵阵生硬的疼。伊凡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胡思乱想:“……她若是一个大小姐呢?那我们之间不是很合适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大小姐又怎么样呢?如果两个人相爱,还管它是什么身份么?情儿——”
“情儿——”伊凡惊呼一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怕是做了一个恶梦,头上都渗出许多汗来。这时灯也亮了,玉君模模糊糊的问:“你在干什么?三哥。”
伊凡擦擦头上的汗,一看表,将近六点了,便穿上衣服说:“天也不早了,我该起床了。”收拾好一切便抱着被子离开了。
玉君一看表还不到六点,便又躺下了,嘴里还不住的叨叨:“真是怪事儿!起那么早干什么呀!”说罢,打了个哈欠又睡下了。
清晨,当伊秋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时,见伊凡早已坐在厅堂的沙发上发呆,便悄悄的走过去,忽的拍了他一下,吓的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把伊秋反倒吓了一跳,他惊道:“不至于吧?难得你今天起这么早,大好的时光全被你浪费掉了,不去读书,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伊凡望了他一眼,又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他满脸的泪痕,眼圈也红红的。“怎么了?怎么你的眼睛红红的?该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好吧?都是小妹任性,硬拉你去沙发上睡,这身子虽算不得金枝玉叶,可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现在果然睡出毛病来了。她也真是太过分了!你等着,我这就找她说理去!”
“二哥,”伊凡一把拉住他,“这不管她的事儿,你去找她也是不中用的。”
“那你这……”伊秋不解的问。
“二哥,你不要烦我了好么?要我一个人静静吧!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他央求道。伊秋无言,静静的看着他回屋去了。
六点的钟声敲响了,钟声响彻整个府邸,安静了一夜的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杏儿正在为周氏着装,桃红、柳绿、荷露、霜花四个俾女正在收拾屋子。在平常的日子里,都是各房自己做饭吃,所以自然不如昨日那样热闹了。
“杏儿,你递个话过去,若是二少爷、三少爷紧着上学去,就不必等我了,就先吃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周氏吩咐道。杏儿便应声下去了。正好这时新情过来了,问了周氏的好,周氏拉着她的手温柔的问:“武妈妈好些了么?”
新情乖巧的回答:“托太太的福,昨日服下药后好多了。”
周氏满意的笑笑,又说:“天不早了,我们快过去吃饭吧。”
新情应着,陪她来到餐厅里,只见伊秋和伊凡已吃上了,见周氏进来,都起身问好。周氏忙说:“快些吃了上学去吧,这里哪有那么多规矩。”
“二姑姑和芹、玫她们呢?为什么连大哥也不见了?”伊秋坐下来又问。
“她们今日不是要走么?所以就去你爷爷那边吃去了,也顺便道个别,我叫你哥哥陪着过去了。”
伊凡一见是新情陪着周氏过来的,早已无心思吃饭了,一颗心全悬在她的身上,眼睛也愣愣的望着她,新情躲避不得,又怕他再迟到,便走过去温柔的问道:“三少爷,您要喝水么?”
一句话把他从神游拉回现实,“啊?水?不,谢谢……”还未等伊凡再有别的话,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三哥,你有没有见到我的项链?”随后玉君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周氏惊道:“玉君?你怎么一大清早就跑到这里来了?你父母知道吗?”
“伯母好!”玉君气喘吁吁的打了招呼说:“我是来找我的项链的。”
周氏听的稀里糊涂的,奇怪的说:“那可怪了,你的项链怎么会在这里呢?”
伊秋有些怪怪的看着伊凡。伊凡怕她说漏了嘴,抢着回答:“是这样的太太,我昨晚去小妹屋里呆了一会儿,可能不小心错拿了。我回去看看。”
周氏训道:“都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的就往妹妹屋里跑。越来越没出息了。可千万别学的同贾宝玉一个样啊。”
“太太,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假宝玉真宝玉的,我可不是什么玉,我是人。好了,我不吃了。我陪妹妹回房去看看,随后我便直接去学校了,二哥,你快点,我在门房里等你。”说着他又抓起一个面包,同玉君走了。
周氏无奈的笑道:“疯疯癫癫的,我也拿他是没有办法的了。哎,幸亏你爷爷不在这儿,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过,这学外文的果然是与众不同,竟不知贾宝玉是谁,真是太可笑了。”
伊秋有些不满的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也不知道假宝玉是个什么东西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嘛。”
“对,你说的很对。快些吃过了去找慧吧,小心别迟到了。也别让慧在门房里等你太久了。”
伊秋开玩笑道:“看,母亲就是偏向三弟,这下可在我面前暴露无疑了。宁可要我快些吃,也不要三弟在门房里多等一会儿。”
周氏嗔怪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开这种玩笑,若日后我们之间有些过结,那这帐该算到谁的头上来呢?说话总是这样欠考虑,还是个读书人呢!”
“娘,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您又何必这样认真呢?以后我说话注意些就是了。好不好?”
“随你的便吧,我们也别在这拌嘴了。你快些去学校吧!”
伊秋一看表,果然是到点了,也就放下筷子说:“那母亲慢慢用吧,我先走了。”
周氏点点头,伊秋披上风衣离开了。
伊凡急急忙忙的一边穿大衣,一边咬着面包,又一边训斥道:“小妹你也真是的,大清早的跑来朝我要什么项链,我怎么会见到呢?”说着两个人跑进了瑞香园。几个丫头正在打扫园子,见两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都停了下来,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伊凡见众人都停下来愣愣的看着他,急着吩咐道:“你们做你们的事,何必停下来看我?”
“快点吧!三哥!”玉君在一旁催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真的很麻烦啊。”伊凡嚷着又跑进了屋。
“我知道你现在要急着去学校,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今天早晨起来才发现项链不见了。想来想去,可能是我昨天晚上落在沙发上了。莫不是你夹在被子里带过来了吧?我若不戴上它,吃饭时若母亲发现了问我,我该怎么说呢?”
伊凡正在屋子里乱翻着,听到这话停了下来,“你放在沙发上为什么不早说,我直接去翻被子不就可以了吗。你也真是,竟耽搁我的时间,若是迟到了,我饶不了你。”说着伊凡打开被子,项链果然掉了出来。玉君这才笑了,跑过去拿。
“你为什么还不走?”伊凡见她站着不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