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41、闻秘事金雨长书

　　金雨感动得点点头，他没想想到父亲理解的这样透，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你若是当时便同我讲这件事，坦白讲，我是不同意的，不过你很聪明，也懂得生米煮成熟饭和木已成舟的道理，决心隐瞒我，这样做的好处多的很，若是你失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丢面子，若是成功了就可以给我一个惊喜，结果呢，你成功了，我亲爱的儿子，你用你的实力证明了你所做的一切是正确的，即使这样那我还阻拦什么呢？你尽管放心的去做吧，有什么困难也尽管向你父亲开口，只要不失原则，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帮你！”
　　金雨起身，感动的泪眼朦胧，父亲能够这样了解自己，并且还尽力的支持自己，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好了，乖儿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回你的私人地带好好的复习功课吧。”金琚拍着他的肩这样说。
　　金雨哽咽的、真诚的说：“谢谢你，父亲。”金琚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傻孩子！父子之间还言什么谢呀！我支持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快去吧！”
　　金雨点点头，愉快的跑上了楼。当他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金琚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小雨子，我真心的祝你成功！”
　　金雨拼命的点点头，上了楼，“我若把这个消息告诉慧，他一定会非常支持我的。”他这样想着，便决定写一封信给他。

　　仲夏过后，便迎来了六月的热浪，同所有的学校一样，上海外国语学校也将在六月底进行中学结业考试，不同的是，在毕业考试之前还有一次很重要的全国同等学校的联合考试，也就是他们经常说的联考，它对于那些莘莘学子们来讲，是极其重要的。而且它的重要性老师也不止说过一次了，甚至有一次老师单独把伊凡叫到办公室里去对他讲这些大道理，听的久了，本来伊凡是不怎么看重这次考试的，不只只是因为“他学习只是为了充实自己”。同时他也认为，自己的家世这么好，在清苑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及的，在上海又有这么多人相助，自己还在上海市最大的服装集团——洛卡服装公司做总经理，上海市的副市长之女田伊兰又是自己的嫂子，这样已在手中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早已是他对于通过联考来立足于社会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可是最近，尤其是着一个月以来学校里的气氛相当的紧张，老师不厌其烦的讲着，使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担子。老师乃至学校的希望，使他开始有了危机感，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还是要拼一拼的，至于新情，他是暂时的把她忘到了脑后，每次回家依旧是吃着她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饭菜，她依旧是不怎么爱同自己讲话，他也不愿、也没有时间向从前那样坐下来同她好好的聊一聊，或者是逼迫她对自己讲一些什么，只是在离饭桌之前对她讲几句话就一头钻进自己的书房里，新情却并不介意，反而为他这样的好学，知上进而感到高兴。
　　他真的是很忙，不止在学校里紧张了许多，就是每天上午在公司里没有特别的事，他也会捧着本书拼命的啃，昨天晚上直到九点钟他才从学校里回家，新情递与他一封信，由于他当时心不在焉，接过来就随手夹在书里了，后来竟也忘了拆开来看，今天来到公司里，忙完了每天例行的签发文件，写小结的工作，便又翻开一本书来，那封信便无意的掉了出来，他先是一愣，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随后他才明白过来，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弯腰捡起信来看时，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惊讶的说：“竟是金雨……”
　　他后悔自己昨天晚上没有拆开信来看，现在迫不及待的打开，怀着一份喜悦、激动地心情读着……
　　信的大致内容无非是讲讲自己在家里的生活，学校里的有趣的事，他走后自己是多么的无聊，多么的想念他，并且问了他在上海的情况，学习怎么样，最主要的还是讲了自己决定今天六月底参加结业考试的事，并征求他的意见，同时也对伊凡和新情在上海发生的种种不幸表示同情，也对李琼得罪恶行径表示愤慨。
　　“……慧，我知道这一段时间来你一定过的很不好，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我本来以为你们在上海会过的很幸福的，你这样信任我，把一件连你的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且是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我，并向我倾吐了你心中的苦水，我能为有你这样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而感动。我想不光是我在你心中的特殊地位，你在我的心中也是一样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竟无聊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就好像，你是我的全部，是我的空气，你走了，我连生活都不会了，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缺少的呼吸的空气。虽然我对情儿的感情只停留在一个苦命的女孩的同情、怜悯上，我甚至一直把她当作一个丫头看待，直到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才勉强把她作为一个朋友看待，我对她的感情远不如你对她的那样深，不，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对她的感情不可相比，但当我听说这件事以后也是非常的气愤，竟无端的对我的家人乱发脾气，我知道你一定安慰了她不少了，那么麻烦你再替我安慰安慰她吧。
　　你说你很痛心，虽然我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我还是很清楚你的心的，自己心爱的女孩遭遇到这样的劫难，你心里的那份苦涩与无助，失望与痛心，我完全可以理解，你还说，你现在发现不止是你要去爱她，而是你必须去爱她，这种爱由一种情感变成了一种责任，甚至是一个负担。从你的字里行间我读出了你想说而未能说出口，却又害怕同时也是不能说出来的一句话。你是想同他分手吗？我要告诉你，你这样做是极端错误的，也是极端的不负责任的，她曾为了你连湖都跳过了，现在又遭到恶人的蹂躏，上海是一个花花世界，我想这样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你又亲自把她从梧楸带了出去，给了她那么大的希望，你就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设想一下若这一切成为现实，你什么都有，有工作有学业，你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就算你把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了她，那他一个女孩子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有什么用？她也毫无经济来源，即便是你要送钱给她，就算是她收了，长年累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空房里，连一个人声都没有，若是你，你受得了么？更何况通过她跳湖这件事我也发现她虽然是个丫头，却是一个很有骨气也很刚烈的女孩，她怎么会忍受的了你这样的侮辱她？我看她必定会再次为你而死，可悲的是，她这次就不是因为爱你了，而是恨你，即便是退一万步讲，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那她会去哪里呢？难道你还要把她在带回到梧楸继续作她的丫头吗？就算是她同意，那你的家人呢？尤其是老太爷，他会同意么？你是那么的自由，上海实在待不下去了还可以回来，不管梧楸得人当初是怎样的不理解你的行为，可你毕竟还是梧楸的三少爷，他们是不会拒你于门外的，即便是他们拒你于门外，你还是可以来我这里，你我心里都清楚，不管将来如何，不管你做的是对还是错，我都会帮助你，支持你的，这样看来，你是有无数的后路可以走的，而情儿却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这样的分析，不知道会不会刺伤你，是不是我的语言太犀利了？甚至有一点点危言耸听的感觉？因为我们是这样好的朋友，我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也许是我疑神疑鬼，猜错了你的意思，不过我真的希望是这样。那我说的这些话你就全当是废话好了，或者是对你的一个警告，要你以后也不要这样想……”
　　伊凡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信纸，读罢呆呆得愣在了那里，他觉得有一股冷风在他的背后吹，直吹得他汗毛都树了起来，他无端的感到害怕，为金雨这样的设想而感到害怕，他不敢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一封信又把她从没头没脑的学习中拉回到现实中来，他决定要给他回一封长信，讲自己的感受，讲自己的心理，在此之前他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告诉他。
　　“金雨，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我也看过了，我真没有想到你竟会是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你比我强，但你已准备上大学时我还在为联考发愁……”他的声音有些沮丧。
　　“慧，别这样讲，若谈成熟，走入社会的事，你就比我强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路要走……”电话那头传来金雨安慰的温柔的话语。
　　“是的，我想你是对的，我为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而骄傲，你放心的去考吧，我会尽全力支持你的，并祝你考个好成绩。”
　　“谢谢！”金雨简短的回答，然后双方都是沉默，伊凡明白他在等什么，“金雨，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和情儿的事，有你这样一个细心无微不至的朋友我同样感到骄傲，读了你的信我感慨很多，一时难以言尽，我现在就给你写回信，我会一个字一个字的讲我的心情，好么？”
　　“我等你的回信。”金雨显然是有些失望，他淡淡的回了一句，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一种莫名的哀愁袭来……
　　伊凡挂断电话，靠在倚背上长吁了口气，同样也是一脸的哀愁，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了笔，觉得手中的笔今日分外的沉重……
　　“金雨，我很感谢你，感谢你给我写的这封长信，感谢你对我学习以及生活的关心，尤其感谢你对我的情感问题上的关心，可以看得出来，信中你花很大的篇幅来讲这个问题，给我讲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下面我便同你谈谈这个问题，对于你所说的放弃，我不敢承认我有这样的念头，我也不敢想，可以说，你做了我不敢想又不敢做的事。我从不对任何人讲这些话，甚至于连我最亲爱的二哥都没有告诉，我不曾想你只看到我的字，便已猜到了我的心里，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正如你所说，她已经为我死过一次了，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我不爱她，她也早就有资格做我的妻子了，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那样深的感情？或许是我以前对于爱情的幻想过于浪漫了，而真正当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它是那么的平淡，就如同白开水一样，甚至还有一种苦苦的味道，我当时的心理落差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念头，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思考，我渐渐的明白，生活本来就是很平淡的，其实每天回到家中能够吃上她为我煮的饭菜，这已经是一种幸福了。而对于你的猜测，那后果我也是想过的，她会恨我一辈子的，会恨一个先骗取她那纯洁善良的心而后又把她丢在一边的恶魔！尔后会含恨而死……我也曾这样设想过，但是我不敢多想，我害怕它会成为现实，也因为我爱她，就更不能够多想了，而你设想的这样仔细，这样透彻，好像它真的发生了一样。让我读了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我是没有你想得那样多了，即便日后我同她成亲算是我的还债，是我尽义务而已，那我也一定不会抛弃她的，我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他写罢装进信封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叫秘书把信寄出去了，看看表已经十点钟了，他也无心再看书了，只好愣愣的呆坐在沙发上，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他马上跳起来吩咐秘书：“快！备车！我要去医院……”
　　当他急匆匆的赶到楼下的时候，刚好和李琼碰了个面对面，两个人都愣住了。
　　黄叶在边上搭话：“沈先生是要出门么？那我们可来的真是不凑巧了。”
　　伊凡并未理他的话，直视李琼，冷冰冰的问：“请问李先生找我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