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生日》微笑着流泪的鱼

9、下

　　晚上九点，我跟Oscar吃罢晚饭，窝在一间小酒吧最角落的位置里，我要了Long Island Iced Tea，他喊了Martini。
　　确切来说，我的酒量应该比一年之前要好了一些，不过，通常我跟Oscar碰在一起的时候也只喝啤酒而已，所以，当我点完单，他有点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怀疑我喝完就会不省人事一样，而我则是拽拽地瞪了他一下，怕什么，反正要是真喝挂了也有人送我回家。

　　那一晚的节奏本来是正常的，就算是惯有的暧昧，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直到那通似乎是来自Ken的未知来电拨进我的手机。
　　我看着手机一直震动，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伸手去接。Oscar起先是以为我没发现，还拿眼神示意我，后来发觉我神色有异，便不作声一直看着我的反应。
　　我等到手机不震了才抬头看Oscar，撇了撇嘴，也说不清是不是算得一个笑容。
　　“他？”Oscar丝毫不肯装聋作哑。
　　“不知道，可能吧……”我笑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尴尬。
　　“因为今天你生日……”Oscar说得若有所思的样子。
　　“鬼知道……”我移开视线，端起酒杯，不觉喝得有点急促。
　　那场面沉默了大概五分钟吧，突然，又一个显示“未知”的号码让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我端着酒杯的手顿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
　　“干嘛不接？”Oscar的语气听不出是在鼓励，还是在说反话。
　　我不说话，不看Oscar，只是一味地盯着手机沉默着。
　　第二次看到手机归于平静的感觉很奇怪，第一个的时候毫无防备，第二个的时候竟然多了一些隐约的期待，如果再有第三个，那我应该就会接起来了吧，可是，这一回就真的是平静了，过了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依然平静。

　　我喝完了第一杯酒，然后又叫了第二杯，Oscar没有阻止我，只是拿眼神试探着我的情绪。
　　“有些人还是看不开啊……”Oscar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你很烦！”我没有表情地瞟了他一眼。
　　“不舍得的话，刚才就应该接电话啊，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Oscar似乎一点都不懂得安慰人的技巧，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没有辩驳，也不应他，兀自朝后倒进沙发椅背里，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感觉眼前一点一点地模糊起来。我不想回到过去，可是，也找不到去往未来的路，好像就那么被困在了原地，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感觉Oscar起身离了座，仍没有去看他，我知道他不会扔下我，所以，我的情绪便更加肆无忌惮。我侧身靠着沙发背，盘腿抱膝，低着头哭了好一会儿，大概隔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他终于又折回来，在我身边坐下来，塞了包纸巾到我手里。你们有没有体会过这样的一种情绪，因为被人疼惜所以悲伤格外汹涌，原本只是缓慢的眼泪，一下子就变得异常的剧烈。
　　“你怎么越哄越哭啊？！”Oscar没有办法地低声吼道。
　　听他这么说，我一边哭着，一边也笑了出来，“那你别哄啊！”
　　Oscar的叹息声响起在耳边，下一秒钟，我就被他拉进了怀里，“这样你总该不哭了吧？”
　　我有一秒钟的震惊和迟疑，然后便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此时此刻，我太需要这样的一个拥抱了，充满了感情充满了心疼充满了无可奈何但又绝不放手的坚持。
　　眼泪渐渐止住，可我们却没有放开彼此，所以，当Oscar轻轻地吻上我的额头，我想，在意外之余，我还是有了一些期待如愿的满足感，而当那个吻从额头一直落到唇边，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里的那声叹息——“终于……”

　　那不是我的初吻，我大部分的第一次都是Ken教我的，我一直扮演着那个技巧生涩的角色，却在这一晚意外地发现自己略显疯狂的一面。
　　灯光昏暗的小酒吧里，我们并不是唯一的客人，却一点也没留意是否已经引人注目，只是沉迷地唇齿纠缠着。我不知道，这其中几分是因为酒精，几分是因为气氛，几分是因为我同Oscar之间的感情，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诡异地过了界，可我却一点也不想去纠正它。

　　这一晚的发展已然足够离奇了，所以，当我在跟Oscar亲吻的间隙收到Ken用他原来的号码发来的那句“生日快乐”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看向Oscar，他显然也看到了我手机上的短信，他摆出一脸随便我怎样决定和选择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咬着嘴唇，眨了眨眼睛，把手机翻面扣在桌上，然后凑到Oscar面前，又跟他缠吻在一起。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无法回答为什么，我想这不能表示当下这一刻我突然就爱上了Oscar也放下了Ken，我想，我只是做了一个大部分人类都会做的实际的选择，一个远在天边的问候，一个近在身旁的温暖，我没有办法抵抗Oscar，无论我是不是还爱着Ken。

　　25岁的生日，我没接Ken的电话，没回他的短信，我在身边抓到了Oscar这根救命稻草，他本该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身边坦然无碍的存在，但是，我们却过了界，混乱了一段本该单纯的关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预示着一个开始一个希望，我想起那个操场上的下午，便觉得有点希望是那样的，可是，我想起Ken，就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他。我开始觉得，生活有点脱轨的迹象，那种自己好像怎样都会做错事的感觉让我顿时陷入了恐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