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生日》微笑着流泪的鱼

4、上

　　24岁的生日，那一年我换了工作，去了杂志社当记者。跟着工作一起换掉的，还有第一个深深刻在我生命里的男人，Ken终究没有来得及为我离婚，我终究还是不得不离开他和那太多痛苦的等待。到最后，我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我那么喜欢那么爱那么用心对待的男人，其实，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在乎我。
　　我跟Ken在前一个生日约好的游乐园之行，终究还是没能真的实现。于是，我自己组了局，约了几个死党一起唱卡拉OK。我不想再过只有自己陪着自己的生日了，我想，如果热热闹闹的，大概就想不起来不久之前我亲手送走的男人。

　　9月的时候，Ken的妻子从国外回来开会，为这，Ken特意叮嘱我，“这几天不要联系，免得麻烦”，嘴上我是答应了，心里却异常的不舒服。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来，刚知道Ken已婚的那会儿，他曾义正词严地说，他对我是真心真意的，所以根本不怕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他敢做就敢当，就算是他妻子来问，他都绝对不会否认对我的感情。可现在，当那个他说他不会对她否认的人出现在我们同一座城市里，他却还是需要将我隐匿起来。
　　Ken的妻子在国内待了两个星期，Ken就沉默消失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里，他没有一通电话、一条短信、一封邮件，当然就更不用说见面了，而我，从一开始的勉强淡定，到中间的焦躁难耐，再到最后的抑郁崩溃，等到Ken重新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失眠了整整三天了。
　　如果说，从前虽然我知道Ken有妻子，但却因为不在这座城市，而并未有什么强烈的感觉的话，那这一回，我就终于明白了到底什么叫作小三，什么叫作情人，那就是一个见不得阳光没有身份地位随时需要隐藏消失的人。我不明白，这么好端端的一个我，为什么竟然需要让自己沦落到如此的地步？我想，终于，只有Ken给我的感情，那再也不能满足我了，我需要一个可以见得了阳光的身份，我需要随时都能够看到Ken，我需要一份有安全感的感情。

　　重新见到Ken的那晚，我同他约在咖啡馆里见面。
　　我们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人点了一壶茶，却谁都没有动。我坐在Ken的身边，侧转了身体面对他，静静地握着他的手，一刻不肯放开，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终于忍不住问我“怎么了”，我才缓慢地开始说话。
　　“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怪你，在我知道你有太太的时候，我也是可以喊停的，可以离开你的，但是，我还是就这么跟你走到了现在……我原来想，也不一定非得要跟你有什么结果，只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好了，我也不想影响你的家庭，可是，现在，我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我就越来越放不下你，越来越放不下……前几天，不能联系你，每一天我都过得好糟糕，如果时间再久一点，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真的觉得好害怕，害怕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
　　Ken沉默地听我说，看着我的眼睛里似乎有忧郁和不忍闪过，他重重地回握我的手，那触感，让我一下子红了眼睛。
　　“我说过我不逼你的，可是，我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心里好没有底……我不是非得要跟你要一个什么结果，我只是想知道，接下来，我将要面对些什么……”说到这里，我终于落下泪来，是的，哪怕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我都没有那个勇气去跟Ken要，而只能哀哀地诉说自己的愁肠百结，只希望能换到他的感同身受，然后，也许他就能做些什么，免我愁苦。
　　Ken叹了口气，伸手抚上我的脸颊，轻轻地替我擦去眼泪，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开口道，“这样，我跟你做个约定，就到你明年生日之前，我会给你一个决定。”
　　我知道，Ken这么说，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会做一个我想要的决定，只是，对我而言，只要他肯替我想一想，为我，为我们的未来考虑一下何去何从，这样，就已经让我觉得很满足了。
　　我眨眨眼睛，眨落重又蓄满的泪水，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抱住Ken，他轻拍我的后背表示对我的安慰，我在他肩头轻轻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发出声音，“嗯……”

　　后来，每每我想起这一晚的情境，我都觉得，那一晚的Ken说的并不是敷衍我的话，我相信，那一晚他确实是疼我所疼，苦我所苦，我相信，他确实是想过要为了我和我们的将来认真仔细地考虑一下。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后来，竟又会发生其他的变故，对于那个仓促到来的结局，我始终认为，那是我的命运，而并非Ken的辜负，尽管，从头到尾，他从没给过我任何的承诺。
　　这个Ken给了我些许希望的夜晚，充满了让人恍惚的不真实感。那一晚睡下的时候，我甚至都担心，那其实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可后来，我才知道，虽然它不是梦境，却是我同Ken之间的回光返照，最终，我仍是会失去这个此生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