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遇上海难肿么破》扇形一只

32、灯下看美人……

　　小哥真是这样想的吗？我问自己，只觉胃里一阵一阵的往上翻腾。

　　我在舱房边偷听到的已经让我产生了不妙的感觉。我使尽力气才把它们压下，可现在胖子说的话却干脆利落地点着了这个炸药桶，哄的一声，直接把我炸上了天，千百种滋味蜂拥而上，直涌到我的嗓子眼，我挣扎着想要说话，把这些劳什子东西给逼回去，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咯、咯”的哽咽声。

　　难道果真如此？小哥在心里是这样看我的吗？那些相处果然是假的不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生出一种撕裂般的痛苦来。

　　我常想自己能在茫茫海上遇到一个自己能够信任的人是多么不易，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一场空想。

　　他不过是三言两语，我这边却频频自作多情，得意忘了形。自以为至少是他信得过的朋友，却没有料到他如此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自尊心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发出咆哮。

　　我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就要去找小哥问一个究竟，却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吊床上，直接一个倒栽葱，直接翻了下去，脸擦在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我愈发恼怒，挣扎着要起来。没想到脚被吊床缠住。被我这样乱无章法的一搅和，更是纠结不出。

　　我踹，我瞪，我拖。在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之后，终于我没了力气，不动了，脚依旧吊在吊床里。

　　我趴在地上，心里不爽得，恨恨地往外喷气。

　　胖子在旁边端坐如山，一点来帮我忙的意思都没有。他见我不动了，才出声道：“天真，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那么一两句话。你想想看，张起灵这几日如何待你，你也是知道的。你不相信他的人品，也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你那天和我说了这事之后，我就偷偷地观察了小哥整一个月，咳，我胖爷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再说 ，这关系也不是非那啥不可不是。他也许就看上咱天真小官人那天妒人忌的资质要收你做徒弟呢。你脑袋瓜子转得快，这是好事，但就是多想这毛病得治。别为这一两句话伤了我们这些天来的情谊。你好好掂量掂量。”

　　胖子微微地叹了口气，把我的脑瓜子揉了一揉，就拍拍屁股起身，要把他那灯提走。

　　“我靠，你要走把我从吊床上松下来再走啊。”我用沙哑的声音憋出这样一句话。话一出口，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刚刚还能正常说话的，怎么这会儿就哑成这样？

　　“啧啧，胖爷我给你去找点儿伤药去。听你这声音，真是可怜劲儿。等着胖爷给你带揉脸的药膏来啊。”

　　我觉得一阵热流往我的脸上涌来，说：“就摔了一下脸，还要揉什么？真磨叽。”

　　“哎呀呀，我说天真啊，你是不知道，刚刚你摔下来那一声，我这没摔着的人都听着疼的要命。为了你明天不歪着脸说话，我还是去给你拿药吧……”我看着甲板上他的影子挥了挥手，转过拐角，带着他的声音远去了。

　　胖子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嘛，还知道给我拿药。我这样想着，动了动脚，却发现自己还是被绑着。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收回那句话比较好。

　　我又试着挣了挣，依旧发现自己还是挣脱不开，看来得来一个人帮我解开那些麻绳才行，我一个人是挣不开了。

　　我只能这样憋屈地趴在地上等待着胖子带着他的灯回来。

　　等到绝了自己脱困的念头，我又控制不住地把注意力转回到那个让我失态的人身上。但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责怪他的念头。

　　人家也不知道我急着要回去不是？都怪我表现太淡定，啥东西都没往外漏。让人觉得把我拐走也不错。所以说，这场闹剧还是我自个儿想太多才想出来的啦。

　　我想通了这茬，终于没了脾气。

　　闷闷地趴在地上生自己的闷气，心里纠结，这下可好了，要么在海上呆五年才回去，要么和小哥来个激情的陪睡活动，要么一头栽回到海里去，那个选项都不好选好不好！

　　这时候，转弯处又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伴随着渐渐亮起的灯光。我想，是胖子回来了？

　　可是就胖子那体重，踩这甲板绝对不是这声啊？

　　我疑惑地抬头看过去，却发现是小哥站在了那里。

　　自今天中午那场仪式以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听同船的水手们抱怨着他在舱房里写了一地的纸,不知道是在写算什么。

　　这段日子我和小哥相处已经融洽了很多，至少日常交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咋一看到他,我只觉得一阵不自在,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只能歪歪脑袋，偏过头去，用弯起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终于沙着声音干巴巴地说：“嗨……”扯了扯嘴角，想要向他笑一个。
　　这情景就像我们两个又回到了原来刚刚见面的时候。原来熟悉的人，现在看来又变得陌生了许多。我突然想到其实在刚开始我问过他的那三个问题，直到现在他其实也只回答了我一个半。我只知他是谁，现在暂时又要往何处去，却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又要往哪里去。
　　我贪心不足，知道从他的嘴里撬出这些东西不是件易事，这一个半的答案，说不准已经是他的宽容，但依旧想要知道他原来是何种面目，到过何方，又见过何人。我想问问他与所谓站长是何等渊源，却不知何处问起。

　　我又想到他的未来能够被站长之类的人窥见一二，却对我捂得严严实实，不由得升起委屈之意。
　　刚刚想要给他笑一个，这下这个意图直接被我从嘴角抹去了。我只哼了一声，又恹恹地趴回了地上，歪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但他嗒、嗒、嗒的脚步声就好像在我的耳边响起一样，踏在我的心上。

　　他走到了我身边，弯腰将静静燃烧的提灯放到了地上。我的眼前一点黄色的光芒，在小哥的手边蔓延开来，轻轻地爬上了他的手臂，也漫过了我的脸庞。我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他拍了拍我的头，似乎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又走到我的身后去了。
　　我看不见他，正觉得有点奇怪，却感到脚上一松。我的一只脚落了下来。我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那只脚在半空中无处着力，比起被缠着的状态，现在却更加吃力。

　　我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的原来吊在空中的腰轻轻地痉挛了起来。本来为船上杂事所累，又加上刚刚吊得久，结果在这个加重负担的档口我的腰掉了链子。

　　我正准备憋着一口气，把这事忍过去就算了。却发现小哥捞住了我的脚，把它放到了他的肩上。
　　“等一下就好了。”他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热气拂过我的小腿，让我愈发心惊胆战。

　　缠在另外一只脚上的绳子似乎比另外一只更加复杂，我似乎等待了相当久的时候，只听到黑暗中绳子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另外一只脚上传来的小哥肩膀起伏的感受。

　　到了最后我的脚平安落地的时候，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身上一阵热汗。我一咕噜爬起来，不着痕迹往外挪了几寸，一边呼哧呼哧地往自己脸上扇风，一边半仰着头笑着说：“小哥你把灯放得太近了，把我熏脸都热起来了。”

　　小哥也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便走到我的身旁坐了下来。他默不作声地把我的脸掰了向提灯的方向，似乎是不太看得清楚，又把我的脸往灯边凑了凑，又因为他坐的离灯更近，也这一动，也像是向他身前凑得更近了一样。

　　我几乎一下就屏住了呼吸，呐呐不能言，只顾着盯着他被灯光照亮的半张脸。火光明灭，我似乎是被逼着看他的脸，又似乎是自己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他的另外一半的脸隐在黑暗里，也看不太清楚，却也让我移不开眼睛。

　　他扫过我脸上刚刚被撞出来的伤口，微微蹙起了眉头，带起眉心的褶皱：“等等，我给你拿药膏。”说罢就要松开拿住我下巴的手起身往外走。

　　他离我远了些，微微一撑便利落地起来了。我只觉得一阵茫然若失，却不愿意承认，只绷紧了嘴角边的肌肉。

　　小哥往外走去。

　　不料，“天真，你的药膏来啦。”去拿药的胖子这个时候却从天而降，手里拿着他说的药膏，一见小哥又夸张地“哎呀”一声又转身往走去，一边走一边嚷嚷：“你们忙你们忙，我啥都没看见。”

　　“对了对了，还有药膏，我说你们悠着点用啊。”跟着这句话一起被抛过来的，是一罐药膏。小哥直接一手接住，另一只手向胖子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胖子被噎住了，他憋着笑在嘴巴前面画了一个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