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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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皱眉，敢情这死小孩是以我的痛苦为乐，要不干嘛笑得这么开怀？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的。”她边说着，边骄傲的仰起头，那得意的神情有些欠扁，可是眼里的光芒再次让我败下阵来。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
“你不会想试试我会不会着急才故意整治那些宫女太监的吧。”语气有一丝丝不确定，毕竟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些。
她一副“你才知道啊”的神情，倒叫我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任性的小孩子，最叫人无可奈何，打又舍不得，骂也不管用。不过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表现出她这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稚气。我明明该生气的，却不禁略略松了口气，心底又有些泛酸。
“呐，那个……”她揪着衣角，扭扭捏捏的。
我只觉得好笑，什么时候闯祸精也学会害羞了？难道天要下红雨了？
她快速抬起头瞄了我一眼，又重新低了回去。
“如果…嗯…唔…你…我…”
我眨眨眼，蚊子呐呐的声音，谁来告诉我她在说什么啊？
“那个，呃，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大声点说，我没大听清楚。”我讪讪的说，我挺怕刺激到她的，可是还是得实话实说不是？
果然如我所料，她愤怒的抛给我一个白眼儿，比比小拳头 。
“我保证这次一定仔细听。”我还不想那么没品，和一个小孩子动手。
她挺起小胸脯，冲我大吼了一句。
我耳朵里嗡嗡声不绝，脑子里的回路阻塞住了，一时间还没醒过闷儿来。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我和她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伫立着。
最后，还是我先败下阵来，闷闷的吐出一句话来“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她眉略一挑，“当然知道.。你便是让我重复一百遍，我也还是这句话。”说得直白硬气。
风中传来那还未来得及飘散的话，她说：“如果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你可不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装傻，而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一个人的永远是多远，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我是一只鬼。
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良久之后，她又开口了，“我先回去了，要不然那帮奴才又要在那边鬼哭狼嚎，胡思乱想了。”声音闷闷的，像在压抑什么。说完，就一溜烟儿似的跑走了。留我一个人呆呆站在那边，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那天夜里，小家伙没再为难那帮宫女太监们，早早就上床休息了。下人们虽觉得奇怪，也没敢开口说什么。平日里这小祖宗没少难为他们，一个个躲她都来不及，哪敢捋这虎须？到了半夜，园里不时传出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如泣如诉，这帮奴才哪听过这阵仗，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声，生怕被索了命去，只盼着这夜赶紧过去。到了后半夜，哭声才终于停止，只听见呼呼的风声。
皎洁的月光洒在园里，也有些照进了窗里。
屋里床上的人已然入睡，被子裹得严严的，只露出个小脑袋，惟有眼角的泪痕未干。我在屋顶赏了一夜月，到早上才觉出困，随便挑了个房间，倒头大睡，一点儿都不担心，反正小家伙总能找到我的。
约摸到了中午，我才幽幽转醒。平时醒来时身边绝对会平白多出个人来，今儿个还真奇怪，不过小孩子晚上睡太晚，早上是容易起不来的。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想来，我也有好一段日子没到皇宫里转转了。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好像变重了似的，有时飞在空中会突然失去平衡，害得我久未能享受身为鬼的这项福利。
以前我经常飘在天上看宫里人忙忙碌碌的样子，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看着许多鲜活的生命不断消逝，却激不起深潭的一丝波澜。不是我冷漠，我只是无奈，因为我只是一只鬼啊，连自己能逍遥到哪天都不知道，哪管得了凡间这么多？
我一个纵身，人已然在空中了，今天状态不错，估计不会出状况，呃，这个，也许，应该，大概，没问题吧……呵呵…算了，无所谓，反正摔下来我也不会疼，又没人能看到我丢脸的样子……
嘿嘿，我得儿意的笑，不知今天会有什么好戏上演？
云姬死了之后，宫里着实平静了些日子。不过那是明里，暗地里耍阴险斗心计，争风吃醋那可谓是接连不断，层出不穷，样样不少。不过看得久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这宫里好久没出大事了呢，只不过不知道这份平静能维持到几时。
暴风雨前短暂的和平，不会太久了……
路过梅园的时候，我把早前留下的一枝冰梅，放在了窗边，便悄悄的溜走了。耳畔传来了清笑声，随即又是一阵咳嗽声。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声，“娘娘，您正病着呢，怎么能吹风呢？”
生命早已逝去，只是那份爱还在，所以心不死。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正飘得不亦乐乎，远远的便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惊得我一下子跌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这小丫头不好好在床上补眠，跑到外头撒野来了。也不想想自己算是哪根葱，那根草，说她是惹祸精真是一点也没冤枉了她。
我心中忐忑不安，可也不能贸贸然把人拉走，只得竖起耳朵在旁边偷听，必要时帮她一把，免得她吃亏。
“九妹妹今天是头一天来上课，难免有些不习惯，等过些日子就好了。”说话的人声音柔和悦耳，一听便知是个大美人，不，说错了，是小美人才对。
我偷偷想，小丫头究竟是不是云姬亲生的啊？当初要不是我亲眼看见她出生，我真怀疑她是被捡回来的。就算没有云姬那种倾城之姿，好歹也弄个小家碧玉当当也行啊，可是偏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小鸭。不过算了，人家丑小鸭也有变天鹅的一天，女大十八变，希望她越变越漂亮。
“娉婷，你是姐姐，也不知道忍让些，竟耍小孩子脾气。快跟九妹妹赔个不是。”声音中淡定却极具威严，那股气势是与生俱来的。
旁边那小姑娘，冷哼一声，“我才不要，明明是她不对，竟然偷吃了我的糕点，还一副无辜的样子。”人是挺美，这性子可是不敢恭维，典型骄纵的大小姐。娶了她可就要担心了，若家里不被她搞得人仰马翻，我头切给你当凳子坐。
“娉婷……”小美人声音里隐隐含了股怒气，却又拼命压低声音，“你想让旁人看了笑话去吗？”说话时眼睛瞟了瞟旁边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今天是怎么了，大家伙儿全聚在一块儿了，难道要三堂会审？不像啊，看边上那一堆人，明显是看热闹的。从左边数第一个是太子，第二个是三皇子，第三个是七皇子。哦，忘了说还有一个还在流鼻涕的小破孩儿，是八皇子。他也看得懂热闹？
小姑娘不说话了，眼瞅着右边那几位，脸红了红，扭捏起来，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原来是左右丞相和兵部侍郎家的公子，还有一个小大人，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威远将军家的小公子了。当然能让当朝六公主动了芳心的自然不可能是小鬼头了。
“谁，谁在那里？”说话的是右丞相的公子，木封然。我左看看，又瞅瞅，除了在场的各位，好像只有我在偷听啊。
不会是指我吧？？
我是一只鬼吧！！？？
别人应该看不到我吧？？
喂，喂，请不要开玩笑。
一个晃身，木封然已站在我面前。
我愣住了。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我不是一只鬼，只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他一把扭住我的胳膊，将我从树丛里拎了出来。我简直无语问苍天了，惹祸精也明显呆住了。如果有一天，一只明明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鬼，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不明物体，你要做何反应。
倒是六公主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总算让她找到了一个转移话题的机会。
“好大胆的奴才，竟敢偷听主子们说话，你该当何罪？”说完又是一巴掌招呼过来，我无奈的闭起眼睛，反正也躲不过去，让她打几下消消气算了。
“啪……”我还是没痛感，大概我还应该算是只鬼吧。
我一睁眼，吓了一跳，小丫头正挡在我身前。
“娉婷姐姐，偷吃你的糕点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况且你不也打了我一巴掌了吗？就别再为难我园里的奴才了，我早上走得匆忙，忘了告诉她，许是见我没回去吃午膳来寻我的。下次我一定送上好的糕点给姐姐尝尝。”
这下六公主的面子挂不住了，再争执下去，反倒显得她连个5岁的奶娃都不如。她也只好咽下这口气，勉强露出个笑脸，算作回应。
小美人，应该说是五公主，柔声道：“九妹妹，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你娉婷姐姐也是一时气愤，你也别放在身上。往后大家要好好相处才是。你脸上有伤，回头我派人送些冰肌玉骨膏，抹一抹，很快就会消肿了。”
这时，太子也发了话了，“今儿个起，九妹妹会和大家一起上课。父皇吩咐，九妹妹初来难免不适应，大家要多关照些才是。”
一时间，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派和乐融融。
我心里头堵得很，这小丫头逞英雄也要看时机的好不好，我又不会疼，真是的。
我掰过她的脸，那上面一大片红痕，那得使多大劲儿啊。眼睛还是红红的，本来就不大好看了，这回更丑了。有那么一会儿，她就这么静静看着我。我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然后我被她骂醒了，“蠢奴才，什么事都干不成，竟给主子我丢人现眼。哼…回去一定要好好罚你。”
我讪讪点头，“是，是，奴才一定认罚，主子息怒，息怒。”我白看了这么多年皇宫大戏，里边的经典对白一句也没记全，东拼西凑，才憋出这么一句。
她看起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一转脸全变了样儿。
“没什么事，那妹妹我就先告退了。哥哥，姐姐，明天见。”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骗得了鬼？我终于知道变脸是如何炼成的。
“快起来，难道坐地上这么舒服？那回去让你做个十天半个月。”她一副不屑的表情，真不可爱。
我刚爬起来，她就对我说：“我要你背我回去。”
我明明不愿意的，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话又吞了回去，只点了点头。
我刚蹲下去，小丫头又改主意了，“我不让你背了，你那么弱，力气肯定也不大，万一摔着了我，十个你也赔不起。我罚你一直牵着我的手。”
我笑了，说：“好，一直。”到永远，这半句没说出口。
小丫头一把拉住我的手，死死握住，有点儿痛，不过更多的是心安。
就在那个温暖的午后，在众人眼中留下的是一个永恒，一个不大的女孩子领着一个奶娃娃慢慢走远了，耳边听到的满是奶娃娃任性的话语和女孩子宠溺的轻笑声，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却也为她们的未来埋下了祸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