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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1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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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想一想,花冷琛实在很难不佩服景平君别具一格的想法,好比说,密诏这回事,他不单做了还做的这么明显的,因为,——他交给了一个外人,一个十成十的、甚至还算不上女婿的花冷琛。
花冷琛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不过也幸好花冷琛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因为如果这事儿被算计的对象换成了他自己……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还是这偷国之人?故而,在时隔三十年之后花冷琛再去想这事,某一刻间的释然其实还是在所难免的。
得之吾幸,不得吾命,人在大多时候,也不过能这样宽慰自己。
推门但觉一兜寒意,浇的人迅速凝结了除赶紧拿到那密报之后的念想,氤氲的寒室内,除迎面一幅旧画悬于墙壁外,便是张剔透冰床置于中央,冰床之上有一三足木几,其表面许是长年凝冰,亦难辨出机理质材。举火把向内,似连光线都难透过这迷蒙,只显出一小片的光晕,暖不了人,倒是依稀照清那三足几上一个深陷的凹口。
“机关?”步月行皱眉,复而又道,“是跟那扇子有关吗小冷?”
“扇子只跟机关钥匙有关,至于说跟它——”花冷琛指了指那个凹槽,一耸肩,“显然是没什么缘分啊……”
“……”
“那你要找的东西呢?”步月行斜睨他眼,可惜花冷琛并没留意到,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那三足几,又淡淡的看了看那冰床,目光扫上这么几个来回后,甫出声,又让步月行后悔了方才那个没搧出去的巴掌。
“在下面。”口气的淡定甚至谈得上从容的,而视线再向上看那眉眼,又分明勾出迟疑,似看出自己的疑虑,花冷琛摇了摇头,道:
“别想了,不能用内功震开,景平君在一开始将东西放进去的时候,其实就没想过要使用武力将东西拿出来。”
“那他将另外份密诏放在里头,不对,应该说难道他在这之前就算好昭和君定会将传位密诏留给你大徒弟?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啊。”步月行皱了皱眉,嘀咕道。
“其实也不算是密诏,他只是就想补偿给鸢尾而已,鸢尾的母亲如诩王女……曾有人说,如果如诩王女是男儿身,他定会将这燕次的江山传给他,所以对鸢尾……你既可以说他是宠溺,也可以说他是偏执。”
“从某种意义上讲,燕次并不同于北烨抑或大燮,他的传承方式,向来就是以能者居上。只可惜,鸢尾燕次第一美人、燕次身份最尊王女的身份,这些万中无一的头衔加起来,到底也让她成了那万中无一的牺牲。”
“小冷,现在的燕次第一美人早换成君姑娘了,”步月行小声提醒,可惜花冷琛显然并没有听到,只将目光移回到他身上,道:“待冰化开,在最下头会看见个金丝木匣,明白?”
“但是……”
“别争了,这里也都没外人,快脱衣服吧。”
“啊?”
“冷是冷了点,不过你将就将就就好了。”
“……”
“月行你乖,小衍那还等着我们回去——”一边道着,花冷琛的手已然伸过来替他解了粒盘云扣,“不把衣服放在外面,一会儿我们出去穿什么你说是吧?”
“啊?”这之间好像没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罢?不等步月行反应,眼见着花冷琛已将自己的束腰抽开,动作虽谈不上温柔,但也绝对说不上粗暴,“冷么?”花冷琛看一眼瑟瑟发抖的他,顺势环了环他的腰,“我知道你冷。”
“月行,一会儿会耗费大量的体力,你要坚持住。”
他这样是算……调情?
“你看这三足几,其实就算不移开他,下面也不过是个平面图形。”花冷琛指了指冰床,并未发觉步月行此时脸庞的异样:“等等你我就站在两个对角上同时发功,待这冰面裂出第一道口,那一道口,便是我们要找到的准确位置。”
“……”顿了顿,步月行方才朝那冰床比了比,旋即提问:“照小冷你这样说,那我们直接对着冰床的两条对角线的交汇点运功不就可以了?”
“不一样的,因为我所知道的只是木匣在这下面,却并不知是在它在冰床的哪个具体位置。你想,如果冰床中的某个位藏了东西,那木匣和它表层的冰之间势必会产生些空隙,这和跟泥土中埋了东西是一个道理,试想若挖土时某一块土层突然出现了松动,那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下面埋了东西。而这冰层中的木匣,虽空隙因至于其中太过长久而变得几乎不可寻,但只要我们不停止运功,定可寻见那裂痕。”
“可是这……这跟我们脱去上衣有什么关系啊?”步月行终于反应过来。
“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会儿会觉得热而已啊。”
步月行:“……”
如花冷琛所说,这个运功的过程,实在是漫长之中的漫长,无趣之中的无趣。摸约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步月行便开始耐不住的哼哼唧唧,饶是在听花冷琛初先设想的第一个方案后,咬了咬牙,索性再不出一声。
原本花冷琛还有个更常规的法子,即将冰床的平面范围按井字型等量划分为九个区域,继而分别运功,只是考虑到冰床的范围和木匣的大小,以及所耗费的时间,当然,这之中更重要的是,在带上了如步月行这样的高手后,花冷琛想了想,还是决定既然有劳动力,那干嘛不用白不用呢?
语毕,步月行只觉得更冷了。
冰块是在摸约一个时辰之后出现的第一道裂缝的,值时步月行正一边手掌对着冰块发力,一边眼睛对着花冷琛的唇部以下位置不住来回。所以冰响的那一下,他实在没有怎么注意到,好在还有花冷琛这个不省油的,立刻便收了手向他走来。
此时,冰室中的冰已融去了大半,周遭氤氲的寒气米汤似的,稠的让步月行只想拨开了尝一尝眼前那滚动着数粒汗珠的小麦色胸膛。
说来高挑的花冷琛身材实在不如何清减,但却胜在线条流畅坚韧。而这会儿要是换了苏少衍形容,估计只得扫一眼花冷琛,再淡淡道一句,嗯,敢打我师父主意的人,我一般都主张自求多福。
饶是花冷琛走来看他眼,一双招人桃花眼边弯着,“啧,今儿还不是月圆之夜,月行你怎么就化身为狼了呢?”
“小冷……”身子一僵,步月行细长的胳膊已然环了过来,一口热热的气息扑至耳边,混着青年人独有的干净气息,像黑夜中蹭地窜起的火苗,瞬刹的光明,也幻作如昼的温暖。
大概这世上也只剩他这样的傻瓜,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罢,花冷琛不由抿了抿嘴角,越过他的肩头,花冷琛的目光倏然定在了那面斑驳的墙壁上,原那幅先前未曾细辨的古画,谁想绘的竟是鱼蓝观音相。
但见画中一片粼光海面,立世观音手携鱼篮,普渡慈航。
而在她眼前,在另一名男子环着自己的身肩,他看着,一息间三千佛宇也似远到了天边。
这世上,果然有连佛都渡不了劫么?花冷琛收回目光,一瞬的眼里像起了白雾,而面前观音只是眉眼依旧静默,静默的如同淡看了多少重的光阴,让人间的悲喜成了结局后的唏嘘。
“月行,一会记得拿东西。”他闭上眼,再不看那观音,只是用力托过怀里人的后脑,将手指插入他的发中,一遍遍狠狠吻过。
此一刻,红尘婆娑,他知自己的眼里已尽藏不住万千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