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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长安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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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定国公府。
“爹——诶,如意,我爹呢?大清早也不见他练剑,难道昨晚终于想通去找那个天玄教的姐姐了?”
小厮在别院远远地回答他家少爷:“今早老爷有客来访,现正在书房议事呢……少爷今个起得早?”
“你们家少爷我哪天起得不早?”蓝衣少年绕过大半个院子,往书房走。
“您哪天起早过啊——哎哎,少爷!老爷说他与那位贵客有要事相商,不让进去打扰!”
“贵客?要事?”少年正要推门的手停住,回身奇怪地问道。
“对啊。”如意追过来,见他幸亏没直接推门进去,松了口气,说道“您昨晚睡得熟,可能不知道,老爷昨个半夜被急召进宫,这不,才回来没多久。”
“什么事这么重要,半夜进宫?”少年虽然不清楚情况,但也知道轻重,自言自语了一句“老爹天天这么忙,改天人家姐姐嫁进门来被冷落了,还不被气死。”
如意擦汗:“哎这个,国事比家事重要。”
“这倒也是。”
少年倒也不急着进去,转身就要走:“如意,等我爹出来给他说声,我去宫里找夷则了。”
“小的知道了。”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等等,无异。”
“嗯?”
与乐绍成谈事那人匆匆拜别离去,乐绍成看向乐无异:“你要去找三皇子?”
“……是啊,怎么了?”
乐绍成的神情有些凝重:“你不能去,现在进宫——怕是见不到三皇子。”
“什么……为什么?”
“如意,你先退下,我与少爷有事说。”
乐绍成本就不想向乐无异隐瞒此事,道:“昨晚宫中众皇子聚宴,听闻大皇子酒醉落马,三皇子受到牵连。具体发生何事还不清楚,只是为父看来,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宫内宣称,三皇子被关禁闭思过。而为父刚刚得知消息,夷则那个孩子,已于昨晚事发后离开了长安城。”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聚宴而已,怎么会发生那么大的事,夷则他真的走了?!”
“……”
“为父知道你与夷则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所以此事也本没打算瞒着你。”
“谢……谢谢爹……”乐无异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啊啊啊,他就知道一直留在那劳什子皇宫里会出事的,早知道昨晚撒泼打滚也要留下来和他一起去聚宴。
“你如何打算?”乐绍成问道,像是心中早有计量,只是这计量不那么尽如人意。
乐无异从自己的纠结里挣脱出来:“他从哪个方向走的,骑马还是……”
还未等乐绍成回答,乐无异头痛地捂额:“我真是傻了,这种事,夷则要逃的话一定不会让人跟踪的。”
他忽地想到什么,终于停了自言自语,抬头看向乐绍成:“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爹你一定很忙吧,我就不打搅你了。”乐无异打了个哈欠,揉着头发,步伐匆匆地往外走“哎,昨晚没睡好,回去补一觉。”
“无异。”乐绍成在他身后无奈地叫住他“想去就去吧,别撑着。”
乐无异的步子停住。
乐绍成道:“我已叫人准备好了路上的盘缠和马匹……路上多加小心,无论结果如何,为父不希望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出事。”
乐无异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叫了声:“爹——我……”
“去吧。”
“爹,你保重,记得赶紧把那个天玄教的姐姐追回来,我很快就带着夷则一起回来。”
“行了,快走吧,再拖延就要赶不上了,他昨晚出发,现下最少也在三十里开外。”
“嗯,我走了。”
少年纵马离开了定国公府,一路直出长安。
出了长安城后官道四通八达,乐无异短暂思考了一瞬,夷则幼时被收为太华山弟子,现在这种情况,他会去太华山吗?
诀薇长老是个很好的师父,但三皇子李焱和太华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朝廷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也必定会追往太华。另一个方向则是江陵,乐无异驻马远远看了眼,还是往江陵追去。
他纵马追了一天,四处打听。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的袍子很厚,可能还戴着棉兜帽的人,嗯……男人,没我帅,但是其实也挺帅的。”
一路问下来,快到傍晚,终于有人给乐无异指路,说是看见过一个这样的人,不久前出城了。
乐无异道了谢,连忙朝着那人说的方向追过去。
“李……夏夷则!你给我站住!”
“我也没跑。”树林里携着长剑的身影靠在树上。
“没跑你走这么快?!那人明明说你刚出城的,快跑死我了!”乐无异气喘吁吁地在不远处停下,他把马放在驿站了,本来想不是很远的,谁知道……
“本少爷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地来找你,你别告诉我你是在这儿数星星?”乐无异撑着腰仰头看了看夏夷则方才望着的那片天,崩溃道。
“长安距江陵只有一二百里,至多……”
“我说千里就是千里!!”乐无异怒道。
“好。”
“……”乐无异终于缓过气,直起腰朝夏夷则靠着的那棵树走过去。
夏夷则说:“我看到你放的信号烟火。”
“算你有良心。”乐无异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树干“否则我不眠不休地追三天三夜恐怕都逮不着你这个家伙。”
“干嘛过来?”
“找你啊,你一声不响地走了,我怎么可能安心待着。”
树林里安静了一会,夏夷则没有说话,似在出神。乐无异叹了口气:“喂,昨天……前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坏事。”
“废什么话。”
夏夷则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乐无异看他一眼,也不好再追问,他翻了翻随身的包裹:“你这一天吃什么东西了没?”
“你没吃?”夏夷则躬身到脚旁放着的一个包裹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递给他。
乐无异接过,看清油纸包上的红印,又拿到鼻子下闻了闻:“长安依兰堂的金丝饼?你可以啊!”
乐无异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吃,都快饿死了,咬了一大口金丝饼,嚼着嚼着,突然想到什么,把纸包递到夏夷则嘴边,无比自然地道:“你吃过了么?”
“吃过了。”说着夏夷则依旧低头咬了一口,坦然自若地咽下。
乐无异拿回去接着吃。
最初那股饿劲过了,这种状况下,胃口也不是特别好,金丝饼剩下一两口,乐无异手上捏着油纸包,嘴里嚼着,叹了口气。
夏夷则倒是看起来心情好了些,侧首问他:“怎么了。”
乐无异看向他:“你真没事儿吧?”
夏夷则之前的烦扰被冲淡许多:“我近期不会再回去了,这次的事不简单。”
“嗯,所以我会跟你一起的。”
“……”夏夷则重新靠回树上,道“随你。”
他口气平平淡淡的,但乐无异知道这就是这家伙的风格,他随手把没吃完的金丝饼卷了卷塞进腰带了别着,往前走了一步单手搂住夏夷则抱了抱,两人胸膛隔着衣物碰了碰,乐无异没头没尾地安慰了一句:“有我在呢。”
“我知道。”夏夷则没有抗拒,任他抱了抱退开,仍是抱肘拿剑的姿势,在乐无异退开后侧首看他“把油蹭在我衣服上,我也知道。”
“咳……”
“所以咱们今天晚上睡哪儿呢?以天为盖,以地为席?”乐无异说着就撩开衣袍就地坐下了。
夏夷则从树干上起身:“走吧,去客栈。”
“诶诶诶?你不是要躲着人吗?”
进了江陵,夏夷则就兜头把帽子戴上了,乐无异闲着嚷嚷:“这帽子又不挡脸。”
“冷。”夏夷则言简意赅,安静地躲在帽子里。
“……”乐无异无奈耸肩,搭着夏夷则的肩,公子哥样儿的。
两人就这么进了城,江陵夜晚灯火通明,无异经过了一天的奔波劳累,终于放松下来,手里还有软软的帽子捏,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