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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司幽 ...

  •   乐无异从背后戳戳夏夷则,汗颜道:“这话不能随便说啊,夷则,这可是叛君之罪……”
      夏夷则略无奈地捉住他的手,攥进掌心,你知道什么……
      狼王安尼瓦尔哈哈大笑,道:“现在中原是圣元帝的天下又如何?!浑邪王也曾认为他自己能统治西域千秋万载,现在又如何?!”
      夏夷则虽是皇子,却对他这话不反感,枯荣流转,盛极而衰,本就是天道,抓着乐无异的手仍没放开,漠然地站着看他。
      狼王看他这种反应,道:“有意思,护着我弟弟比护着你们李家的天下要不手软。”
      他说完,对乐无异道:“不管你回长安后怎么样,哥哥在大漠等着你。”
      安尼瓦尔命手下收起刀:“走了,让我弟弟去做他的事。”
      “是,首领。”马贼们纷纷收刀跟着狼王离开。

      马帮离开后,谢衣推着瞳走上来:“哥,我们走吧。”
      乐无异点点头,从另一个方向迈上甬道道:“走了走了。”他甚至没发觉夏夷则什么时候把手松开了,夏夷则转身,落后一步,望着他的背影,略微地惆怅,要是自己别事事做得如此周全,他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察觉吧……
      他们从另一边的路离开,马帮驻足在阴影中,他们的首领望着那一行,有些感慨道:“我的弟弟,如今也是别人的兄长了。”

      出了捐毒地宫他们就直接用法阵离开了大漠。
      乐无异没打算立即就回长安询问老爹,但他随后想起,宫里上次的事不知道平息得怎么样了,回去看看打探情况也好。
      至于谢衣和瞳,昭明其他碎片的踪迹还没找出,在哪里查书都是一样的,遂跟着一起回了长安。

      “我问过老爹了,他说那天出事之后,淑妃娘娘就去了慈恩寺……修行。”
      他身为半妖之事暴露,夏夷则走前就能预想到,母妃大概也不会好过,所以听闻这消息,他也没有太惊异,做好夜探慈恩寺的准备。
      当晚一行四人一起用法阵潜入了慈恩寺。
      屋内隐约传来低谈的声音,圣元帝与寂如手谈过程中轻描淡写地提到了他竟已将淑妃红珊刺死。
      这连乐无异也是没有料到的,吃惊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才想起来——夷则!!
      夏夷则抱剑立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下颚是紧绷嶙峋的弧线,他拧着眉,垂着眸,旁人几乎看不出他的表情,乐无异悚然地望着他手中的剑身从内里绽出几道裂纹,下一瞬,剑鞘已然寸寸碎裂,连带着剑鞘上的八卦图散落在地,夏夷则手中只剩下泛着寒光的剑锋,剑刃没有任何预兆地翻转一周,剑柄握在了夏夷则手中,直欲砍碎窗楞,直指圣元帝……
      千钧一发之时,乐无异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伸手用自己的剑拼命架住了玄天剑的去势。
      他拦不住了,乐无异纵使几乎用尽全力去抵着那把剑弑君,但夏夷则随时会直接跃起一剑将慈恩寺变为废墟。
      他无声地朝不知所措的谢衣嘶喊:“带他走!!”
      瞳行动最快,从轮椅上腾至半空直接带走了夏夷则,谢衣和乐无异一同跑出慈恩寺,被法阵送到了长安郊外。

      瞳向来不喜欢白费力气,所以直接给夏夷则下了昏睡蛊。
      乐无异和谢衣赶到的时候,情况比乐无异想象的还有复杂。
      瞳手上法术蓄势待发,另一手勉强扶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夏夷则,对面是头戴道冠的诀微长老。
      “夷……诀微长老……”
      两人对峙中,清和不卑不亢道:“乐公子。”
      乐无异刹那间脑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猛烈的就是,夷则是妖,诀微长老……难道是为除妖而来?
      短短几瞬思量太多,导致他望着一身道袍的清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形势变化太快了,乐无异用背在身后的一手飞快地给谢衣打着手势。
      走。
      瞳和谢衣脚下同时现出法阵,乐无异准备退后一步到谢衣的法阵里,下一瞬,却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清和仍然和瞳对峙着,道:“乐公子,山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小徒夷则,他身中封印将破,长安城中眼线重重,还望乐公子将夷则交予山人,为他修复封印。”
      乐无异:“……诀微……长老……你知道?”
      清和道:“三皇子身中封印乃是出于山人之手。”
      乐无异:“……”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太傻了啊,竟然……都没有发现。
      乐无异望向不远处陷入昏迷,脸色惨淡的夏夷则,终究,他点了点头。

      瞳的眼神忽然有些奇怪,感觉到不对劲,把夏夷则交给乐无异以后,他看了谢衣一眼。
      流月城高阶祭司与统领他们的大祭司间存在一种共通的感应,但是谢衣经过了两次塑骨重生,那道感应早已不复存在,瞳快速走到谢衣身旁,与他低语几句。
      谢衣眸子蓦地一睁。
      乐无异是一定要跟着夏夷则与清和师徒去太华山的,他再回头时,谢衣和瞳都已不见了,只有他肩上停着一只偃甲鸟。

      沈夜出事了,谢衣和瞳赶到的时候,华月也来了。
      他们三人虽然对此都有准备,但到了真正发生的那一刻,还是未能完全接受。
      谢衣之所以能容忍明知他几乎是去赴死,还不知道沈夜的行踪,不过是因为沈夜在下界的分身只承载着他六成灵力,其余部分连带着他的本体,仍是被困在流月城,所以即使情况再糟糕,沈夜也不会死。
      他们赶来的时候,甚至还能感受到沈夜残留的些微灵力,华月捂着唇,和瞳站在原地,他们之所以赶来,是为了来打一场无准备之仗,就算不知道结局如何。但如果情况真的到了沈夜即死的境地,他们三人再无生机,他们也会打下去,为了沈夜。不会去想一旦他们也死了,烈山部会如何,只是用尽全力,为他们想并肩战斗的人一战!
      但沈夜没给他们留下一个残局,只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废墟。
      谢衣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双眼,沈夜身影透明着,是他最后的灵力,仅是影像,无法再留下声音。
      谢衣刹那间鼻头一酸,单膝跪了下来,闭了闭眼,沈夜稍稍躬身,抬起谢衣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他的身影在渐渐消散,动作却再无变化,轻柔地,无声地落下的一吻,谢衣仰着头,最终闭上了眼,泪水滑落下来,顺着脸庞滚落到下颚,碰在那只虚幻的带着指环的手上,没有阻力地掉下,渗入龟裂的地面。

      面前的塔墓内魔气涌动得异常强烈。
      沈夜走后,他原本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泛着绿光的光球,瞳躬身捡起,那绿光渐渐幻化成一名身着绿衣的少女。
      瞳:“这是什么?”

      番外:神女墓

      身穿及地黑袍的身影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紧闭的石门前。
      长发全数被海水浸湿,极少许地贴在脸侧细细的几缕,沈夜伸手触在巨大的花纹古老神秘的石门上。
      石门依稀滤过一层明亮的绿光,缓缓向两侧开启。
      没错了,沈夜望着开启的石门内,躺在地上的神女身影想道。经过这些年的打探和据史料的推测,他终于找到了这处神农后裔的藏身之所。
      原本只是推测,但外面三世镜中神农留下的声音证明了这一点,族人口口相传的传说主角巫山神女,竟是人皇神农的后裔,竟然——会在这里。
      在这个充满魔气的地方。
      一百年前派入下界的祭司就曾回报说此处巫山魔气浓郁,但不知是何缘故。
      流月城乃是因为心魔入侵,那此处却是为何?
      魔。
      沈夜有些厌恶这种气息,或许是体内的清高无比的神农之血作祟。但他又的确很厌恶所谓神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无所谓了。
      他回过神来,抬眼深深地望了进去,身体周遭爆发出强烈的侵略意图。
      “你是何人?”
      嘶哑暗沉的嗓音缓缓道,以如死尸般奇怪,令人难受的缓慢的速度说出话。
      这好像是魔的特性之一?沈夜回想起砺罂的语气,想道。
      他回答道:“沈夜,你又是谁?”
      抱着神女倚在塔墓内墙上的魔缓慢地抬起头,额际绑着的淡紫色头环早已腐得乌黑难看,披散的发滑落到前额,遮住了半张脸,那魔道:“吾名司幽。”
      “司幽……”按族中相传,当年的上仙司幽早已寿终。
      沈夜:“未曾想到,上仙司幽有一天也会被蚩尤收入麾下。”
      司幽静静道:“魔君确实如此做了……好笑,人界竟还有人识得吾。”
      “听说过罢了。”沈夜道“只是眼下情形,与传言似是大大不符。”

      神女的裙摆毫无生气地贴在凹凸不平的石质地面上,鲜艳明丽的草绿色被有些弄脏的水染得污浊黯淡。
      “汝为何来此?扰吾清静。”这魔看起来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怒火,相比魔,他反而更像是千年孤魂,死寂的一抹,话语生寒。
      沈夜道:“本座是来求证一件事。”
      “不管尔来此所为何事,尔等,所有人,神,都不该来此!扰吾与殿下安眠!”
      毫无征兆的,他突然就发怒了,魔气汹涌地翻腾上来。
      沈夜手中凝成法术,随时准备用全力防御,他沉声道:“司幽,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司幽没动静,沈夜手中幻出长剑,剑尖指地,准备应战。
      “汝,该死。”司幽静静地评判一句,倏忽从塔墓角落瞬移至沈夜防御结界外。
      他未曾料到沈夜不是普通凡人,所以暂时没能突破这结界。
      “神农部署?”
      沈夜答道:“我族烈山。”
      司幽停了攻势,一身蓝黑的仙袍于塔墓的幽暗中隐约浮现,看上去早已与这塔墓融为一体。
      他在这儿待了很久——这是沈夜的想法,想象得到,大约巫山神女死后,司幽死后。司幽被蚩尤招入麾下,却始终固守着这片领地,未曾离开。
      沈夜开口道:“巫山神女,系神农座下,善驭草木灵气,为神剑剑心化灵而成,人皇赐予了她如同自己,能够治愈世间万物的能力,司幽,回答我,是或不是!”
      “她早已死了!”司幽的嗓音终于有了起伏,抬头艰涩道。
      这一抬头,却是沈夜愣了。
      “谢衣……?”怎么可能,沈夜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他们二人……不,一人一神,竟会是同样相貌。
      他怎么会和谢衣长得一样?
      来之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因为此次突变的情况抑制不住地翻涌了下,他走的时候,谢衣还未长大,还未恢复成许多年前的青年样子,沈夜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样子了,有点怀念。
      眼前的面容,陌生又熟悉。所幸沈夜从来都分得清,被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谢衣,他怎么可能分不清?只是单纯的有些怀念罢了。
      司幽的情况不像沈夜想的那样,成为魔的司幽是清楚地知道巫山神女已经死去的。那他就不是神识不清,还好对付一些。

      “我不管她死没死,本座今天会带她走。”沈夜索性坦诚他的目的。
      “放肆!”
      “若她真如传说中那样,就能拯救我烈山部于水火,本座自当不惜一切使她醒来。”
      根据百年前和砺罂一战的经验,沈夜估计自己大概有六成胜算。
      而司幽好歹也曾为仙人,身体里包裹着劫火火种,虽然他早年为仙时就将火种封存,但如今他早已不是身为仙人的司幽,况且魔君蚩尤大概也是冲着他身体里那团劫火火种而来,这火再现人世,威力绝不可小觑。
      沈夜身负人皇神血,也只能暂时抵御一时片刻,两人交手中,沈夜闪身躲过劫火焚身,左手指尖却不可避免地沾上些许火苗,顷刻间火焰熊熊而起。
      今日必然是无法离开这海底了,不过沈夜早已下定决心,自然也料到这种结果,他加快速度,绕至后方抱起巫山神女,瞬移至神农所加机括门前,倏忽闪身离去数十丈。
      司幽狂怒,魔气暴起,然而他已是魔,冲不破人皇的法术,被关在了塔墓中。

      塔墓外,勉强与瞳和华月感应,劫火已从沈夜指尖燃至了整个侧身,此火不同于普通火种,能够彻底毁灭一切。他能感觉到灵力被火焰吞噬,意识逐渐模糊,不同于烧伤的剧痛,而是……死去的感觉,一切都在离他远去,身体的感觉,心里的感觉,他跪倒在地上,整个人终于被火焰吞噬。
      幸好,天意如此,意识比身体消逝得晚些,他终于再次得见小徒弟成年后的样子,像百年前那样,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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