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古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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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起的很早。
卓乾在前一晚搬进了我客栈的隔壁。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躯，顿时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保镖似的人物，这一觉都睡得踏实了许多。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我摸了摸胸口。还好，我还活着。
我下了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铜镜边上，揽镜自照。还好，还是依旧丰神俊朗。
穿衣梳洗罢，我才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门。
没想到卓乾起的比我还早。他正在用早饭。
我随意地在他对面坐下，他刚刚要开口，面露逐客之色，我已经开口：“这顿小弟请了。”他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实在是太机智了！
我颇沾沾自喜，说道：“壮士，我都忘了，我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禾岱，称号静鹤居士，论品阶，比魏敖还大上一层。魏敖……就是昨日那仙长。”说罢，我挤眉弄眼，暗示他——我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货真价实，比魏敖还厉害。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和仙长是什么关系？”
我自得一笑，吹嘘道：“我是他老大。”
卓乾噗嗤一笑：“禾小弟真有意思。”
“你不信我？”我眼睛一瞪，“不怕告诉你，我可是神仙，和魏敖不是一个类型的。”
卓乾浑不在意，吸溜吸溜吃起碗中的面条来。
“那你昨日是如何认出魏敖是仙长？”
“魏兄先是出声震住树老和酒儿姑娘，后来凭空出现在湖中央的船上，自然不是普通人。再一看，他一身浩然正气，隐隐让人心生敬仰，自然不是凡夫俗子。”
“那我呢？”我不甘道，“你就不觉得我身上金光覆体，仙气环绕？”
卓乾嘴角勾了勾，回道：“看见了，简直无法直视。”
“这才对！不然昨日你怎么会放心把消灭老树精本体这么一个艰巨重要的人物交到我手上，定是被我的气势所折服！”
我眼睛一转，落到他不离身的弯刀上，露出会心一笑。
这刀的来历连卓乾都说不清楚。昨日他告诉我们这是他师父传给他的，据说里面被下了一个专克妖魔鬼怪的禁制，因此连树老都有些惧怕这东西。
虽然好奇，我却也明白这东西珍贵，不可能也帮我搞到一件了。
毕竟是仙人之躯，不吃不喝也没有问题。我笑眯眯地看着卓乾吃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没了昨日那风尘仆仆和疲惫的模样，今日卓乾显然精神气爽了许多。虽然见他第一眼或许会觉得此人长相略为平凡，其实他鼻梁挺直，剑眉星目，也算是一表人才；再一眼看去，又会觉得此人想必不拘小节，为人豪爽，甚是好相处。
打探一番后，我得知卓乾此人游历四方，志在斩妖除魔，伸张正义，因此居无定所。他追随树老已经奔波了半个月，如今他打算在都城住上几日，确定没有什么妖孽作祟再离开。这住上几日，也不仅仅是寻妖，而是要做点零工，攒点盘缠上路。
本来就是在都城等林美人归来，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再加上有树老这个威胁在，我自然不敢一个人呆着，便厚着脸皮跟着他出门找工作。
都城乃繁华之地，消费的地方不少，工作却不好找。
挺卓乾说他平日不过是做些砍柴打杂的粗活，偶尔帮人做做法事，驱逐些未成形的小妖，日子过得节俭。我从土地爷那“顺”来的银子还有余下的，却也得为未来盘算盘算。
大店铺挑人比较严谨，没有十天半个月工作也定不下来；较小的店铺见到卓乾有几分犹豫，见到我却没了兴趣，摆手直说不收人。卓乾找工作不难，掌柜的却都瞧不上我的身板，而我又不愿和卓乾分开，最终二人大眼瞪小眼。
“禾弟，你可有什么擅长的手艺？”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
卓乾叹了一口气：“也罢，我干活，你在一旁看着可好？”
我连连点头。
达成了妥协，卓乾最终在一富贵人家找到了差事。这个人家姓古，在都城算不上大户人家，却比普通百姓富裕得多。
正巧古家要办喜事，大少爷要娶妾，古家决定搬到更大的宅子里去，而家丁不够，便招了许多临时工来搬运东西。
我听了也有些咋舌：娶个妾而已，古家竟然如此兴师动众，连家都要搬了。
管事的是一个头发灰白，身体微微发福的男子，目光凌厉地看着我们，冷道：“手脚都放干净点，搬东西的人大部分还是我们府上的人，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我们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搬家的第二天了，门口的告示虽然还没有撕下，干活的却收了好几个。古家管事本来是不想收我们，可是卓乾说我们两个人只收一个人的工钱，他才勉强应允。
今天搬的东西里除了红木家具，还有许多箱子，一看就是古家女眷的箱子，里面的金银首饰恐怕价值不菲。看着上身赤膊的大汉们扛着沉重地箱子堆到大堂门口，古府家的几个地位稍高的女丫鬟们指手画脚，清点物品，忙得不可开交。
卓乾眯了眯眼：“这么多值钱货，这古家可真着急的。”
对，要是我，我可不敢招外面的陌生人来搬这些东西，且不说这些东西值钱，就是搬家也不急于一时才是。听说那小妾进门，可还要一个月呢！
过了一会儿，一个相貌平凡，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过来，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就是今天新来了阿禾和阿卓？”
我们点点头。
她“唔”了一声：“先跟着别人把少爷小姐的箱子都搬到大堂里，清点完再搬去新家里。老爷夫人的昨天都都搬完了，而家具明天开始搬，所以别乱跑，知道了么？”
我们又点点头。
“还算老实。”女子面色缓和了些，“我叫古陶，是古家管事的女儿，你们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拍。工钱我爹爹跟你们想必也说了，明天下午统一在这里结。”
等古陶走后，我拍了拍卓乾的肩：“别说，有钱人家还挺警惕的，不怕人偷。”
“嗯，走吧。”卓乾拉着我跟着前面几个大汉往庭院深处走去。
古家老爷名叫古道德，有一个夫人以及三个侧室，膝下有两个公子，三个小姐。最大的少爷已经十六岁，是正室所出，听说他身子骨不大好，还未娶妻，这次举家迁徙，便要迎娶他的第一个女人。二少爷是二夫人所出，十三岁；其它三个小姐两个是三夫人的孩子，一个是四夫人的女儿，分别是十三岁，五岁和九岁。然而四夫人的女儿在一周前夭折了——头七刚过，大少爷便生了场重病，随即便传来纳妾的喜事。
这样的怪异事儿自然大家都缄言不语，面色上却带着分晦涩的明悟。
我戳了戳卓乾的肋骨：“怎么回事？”
“大少爷病重，冲喜赶在丧事后，倒是前所未闻。”卓乾摇头不知。
古家少爷小姐的东西早就打包好锁在箱子里，常人也打不开。有些箱子轻，有些箱子重，许多人便偷懒，挑着轻些的箱子搬。我们随着大汉们来到二少爷的房中时，房中只剩下了两个箱子，且格外沉重。
我们一共四人，便一人抬着木箱子一角，才把箱子抬起来。
其中一大汉看着我吃力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可得小心点。”
我回应道：“不怕，我力大如牛！”
闻言两人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合力搬完了那两个箱子，我忍不住攀谈道：“大哥，你们是古府上的家丁？”
二人点点头。
他们分别是王威和李峡，平日里看护二少爷的院子。
“要搬新宅子了，你们住的条件想必要好上不少。”我说，“小弟真是羡慕不已。不过我觉得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不知道你们见过新家了没？难道比这里还要阔气？”
二人相视一眼：“我们二人没去过什么新家，只是听说很漂亮。然而我们大多数人都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也生了感情，如今还真都不想走，唉——”
卓乾说：“你们搬了家，这古府可是要卖掉？”
“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只不过时间太紧了，买家还没找到，不过很多人来看了房子，估计下个月就能出手。”王威道，“这搬家可真够急的，有我们好忙活的了。”
“真是奇怪，我要是老爷，也不赶在这时候办喜事。毕竟……”
王威点点头，叹息道：“是啊，这古府……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事了。”
李峡颇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话多可不太好。”
随后二人便不肯再多说了，神色也疏离了几分。
我的胃口刚被吊了起来，他们又立刻讳莫如深了，本仙此时还真不好受！
心中着急，卓乾忽然说道：“这古府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卓兄，你可是看出些什么名堂？”在卓乾的坚持下，我不再叫他壮士或者大侠，而是以兄弟相称。我不由得感动，魅力太大，连卓乾这么正派的好汉都把我当成了好兄弟！
“或许只是巧合。”卓乾说，“我可不想多管闲事。”
虽然他不想追问那二人，我可不这么想：“卓兄，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不管闲事，怎么除妖？”
卓乾默默说：“不是我找妖，都是妖怪来找我……”
见他一脸写着“我是不爱管闲事的道士”，我顿时也失了些热情，失望道：“原本以为卓兄是个热心肠的人……”
卓乾愣了下，忽然解释道：“不，除妖保护百姓是我的天职，我只是不赶尽杀绝罢了。你想想，魏兄……之前不也是妖？妖也有好坏，只要不害人，我是不会管的。如遇到树老那种杀孽重的老妖，我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我竟然怀疑如此正义的道士！
“卓兄……是我误会你了！”我心中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愧疚得要命，“的确，妖也有好坏，卓兄真是高见！”
且不说那魏敖，酒儿姑娘虽然很可能是妖，却一定不坏。这么美的妖，怎么会和树老那丑八怪同流合污？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我心中记挂这事良久，此时似乎终于为昨晚发生的事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由得豁然开朗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古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