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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隐瞒,永远是对对方的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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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诺今天正好调休,正窝在家里补眠,被生生从被窝里挖出来很是不爽,所以没精打采地坐在客厅里醒盹,白以辰蜷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兴致盎然地旁听。
徐行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他穿了一件小翻领的短袖T恤衫,领口的合得很严。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脱下来,露出白皙但是肌肉紧实的上身,白以辰扫一眼安诺,发现安诺连眼睛都没睁开。
“徐行!”白以辰好笑地问,“你来我家跳脱衣舞?”
徐行不说话,手里捧着衣服,从裤腰处捋出一条细细的线。这个动作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安诺瞟了一眼就乐了!
“徐行,这招谁教你的?”
徐行低着头捋线,顾不上说话,线的一头是个小小的镜头,藏在领子里,另一头连着一个小盒子,在徐行的裤腰里。
白以辰看看安诺,惊讶地问:“这就是录音器?”
“不是,这是针孔式摄影机!”安诺说,“徐行,你从哪儿弄来的?”
“黑市!”徐行坦白地说,“我本来想去淘宝买的,可淘宝只卖那种比我拳头还大的摄影机,所以我托朋友从黑市买的!”
“黑市?”白以辰惊呼道,“你怎么会跟黑市有交集的?”
“我没有,但是我的一个朋友能买到。这年月,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徐行笑着说,“安大哥,这个不犯法吧?”
“嗯,这个可不好说,得看你干什么用。”安诺说。
“录证据!”徐行把那个小小的盒子拿下来,托在掌心里说;“安大哥,我查过了,敲诈勒索3至10万元属于‘数额巨大’,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我自己举证,这样的话不用惊动太多人,可以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而且……我想,如果索念晞肯罢手,我其实可以不报案的!”
“你弄了个什么证据?”安诺袖着手,一脸八卦地问。
“我录了我们的对话过程,不但有声音还有影像,而且我有取款的单据,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效证据。”
“算!”安诺干脆地说,“干我们这行的就喜欢你这样的!”
徐行笑着挠挠头,“那这些足够关她么?”
“不够!”安诺说,“这只是物证,但你也不用担心,这些足够立案拘留了,其他的就很简单了。”
“可是,”徐行想了想说,“我还不想报案,我想先跟索念晞谈谈,万一她肯罢手呢?没有必要把事儿做绝,我总得替何昉想想,他父母那边必须瞒住了。”
“晚了!”安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前天何昉已经报案了。”
徐行气急败坏地往何昉家赶,一路催司机快点再快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昉会这么干,他没跟何昉透露过自己的计划,是因为怕何昉阻拦。现在看来何昉是采取了跟他一样的策略,一声不响地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他这是把所有的后路都断了!
徐行苦笑一声,我们两个,瞒来瞒去,原来都是觉得这样对对方最好,可惜……在感情的世界里,无论什么样的隐瞒,最后带来的恐怕一定都会是麻烦吧。
徐行在飞驰的汽车里,想到何爸爸那副严肃刻板的样子,想起何妈妈对何昉的殷殷期待……徐行不敢想象,何昉的出柜会给家里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出租车停在何家楼下的时候,徐行倒是踌躇了,他想这个时候冒冒失失跑上去肯定是火上浇油,于是开始给何昉拨电话。何昉的手机关机,徐行绕到楼的另一侧,从那一侧看上去,能看到何昉房间的窗户。玻璃窗是关着的,窗户下空调外挂机的风扇在呼呼地转着——何昉在家!
徐行站在楼下痴痴地望着那扇窗户,想了半天咬咬牙转身走了。
徐行返回白以辰家,央求着白以辰给何昉打个电话,他说:“白大哥,你给何昉打个电话吧,我打肯定是不行,他妈妈不会让他接我电话的,你给他家里的座机打一个吧。”
白以辰一边拨号,一边嘟囔:“这会儿叫‘白大哥’了,平时看你‘白以辰’长‘白以辰’短的,一点儿没见客气!”
电话接通了,白以辰按了免提键,客客气气地说:“阿姨,我是白以辰,何昉在么?”
何妈妈犹豫了一下问什么事儿,显然是并不想让何昉接电话。
白以辰客客气气地说:“学生会的事儿,他不是辞职了么?那个学校里觉得他的能力挺强,所以想跟他再谈谈。”
何妈妈显然是被这句话打动了,迟疑了一下说:“你等着啊。”
徐行一下子激动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双眼刷刷放光地盯住放在桌子上的电话机,好像盯着百宝箱。
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走近,徐行一下子窜到电话机旁边伸手就要去摘听筒,冷不防安诺一把拦住徐行,扩音器里,何昉沙哑的声音说“喂?”
安诺从白以辰使个眼色,白以辰说:“何昉?我白以辰!”
安诺仔细听了听扩音器里的声音,冲徐行摇了摇头,用口型说:“分机!”
徐行一下子就明白了,失望之极地跌坐在沙发上,不甘心地瞪着电话机,眼里渐渐慌乱起来。徐行觉得,自己软硬兼施地逼着大秦想办法去给他买摄影机不需要多大胆子;跟爸妈扯瞎话,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回H市稀松平常;约见索念晞偷录证据……只是有点儿紧张而已!可现在,听着扩音器里传来的何昉的声音,却不能张嘴说一句话,不能告诉何昉自己有多想他,不能告诉何昉“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能告诉何昉“千万不要跟父母闹僵”,不能告诉何昉——我就在这里,这一切都让他惊慌失措,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白以辰淡定地说:“何昉,记不记得去年年底学生会活动时外经系的那首《定风波》?”
“啊!”何昉短促地惊呼一声,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停了两秒说:“记得,怎么了?”
“没事,那首词填得还不错,可以用一用,我拿过来了,就在我跟前呢,你放心吧,等我弄好了我拿给你看!”
“在……在你那里?”何昉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个八度,“怎么会在你那里?”
“找不到你,就放我这里了呗!”白以辰看看徐行,继续说,“总之,你放心好了,我会把它处理好的。不过最后怎么处理还得你来拍板,你看你哪天有时间,咱们一起商量商量,约个地方。”
何昉深深地喘口气,声音都有一丝颤抖地说:“好,等我找个时间,你等我电话!”
白以辰挂断电话,扭头看看徐行,安慰他说:“放心吧,何昉会找到办法出来的。何家父母挺重视何昉在学校里的发展的,如果说是学校的安排,学生会的工作,他们应该会同意,你耐心等等好了。”
徐行转过头去对安诺说:“安大哥……现在,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安诺想了想,摇摇头,他安慰地拍拍徐行的脑袋说:“等着吧,你能做的,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我想去趟何家。”
“别去!”安诺笑着说,“你要信任何昉,他会搞定的,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很多事情必须得由他自己去做,你去了,他父母不会高兴的!”
“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是啊,可是那却是他一个人的父母!”
白以辰把安诺拽到一边,小声提醒他:“不是天底下的父母都跟爸妈一样的!”
安诺看着小白认真的表情,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冬天的早晨,白以辰第一次看到父母时魂飞魄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但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的爱孩子!”
白以辰沉默了,他不想反驳安诺,反驳安诺就是血淋淋地揭自己的疮疤,但是心里的那道坎恐怕今生今世也过不去了。安诺趁徐行没注意的时候飞速地吻了白以辰一下,笑着说:“你敢说爸妈不喜欢你?五一时妈给你买了那一大堆的东西你都忘记了?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白以辰想了想,明白了。
徐行不知道何昉会如何去说服他父母,急得团团转,天天都溜到何家楼下去蹲点,就希望能看到何昉,可是,期间他只见过何家父母面容憔悴地在出现过。在徐行的印象里,何妈妈是那种端庄优雅的人,衣着永远得体,脸上永远有淡雅的容妆,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既不刻板又不会显得过分随意。可现在,他突然发现何妈妈完全变了一个人,衣服虽然依然干净整齐,但是腰背却不再挺拔,整个人萎靡不振,头发依然梳得很好,却再也不会高高盘起,而是简单地用皮筋捆起来;脸上看不到细致的妆容,只有深深浅浅的细纹,眼睛下面有青黛色的阴影,浮肿得厉害。有时候她提着超市的购物袋,慢慢地走到楼门口会突然愣住,茫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好半天才抬脚继续往前走。而何爸爸的脸色永远是黑的,他依然衣着笔挺腰板挺直,但是整个人都带着冰雪的盔甲,徐行每次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即便自己躲得很好,还是想把自己藏得更严一些。
一连几天,徐行都没有机会见到何昉,他绕到何昉的窗户下面,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使劲儿地看,有时候能看到何昉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前,每次他都死死压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喊出来。何昉住五楼,那么远的距离,他却明确无误地认定,何昉瘦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站在窗户前只剩下一道单薄的影子。
徐行看着心酸。
这天,安诺拿回来一沓子卷宗,放在徐行跟前说:“行了,可以抓了!”
徐行五雷轰顶!
徐行恨过索念晞,真的恨,那种恨在很大程度上因为索念晞对何昉的欺骗,尤其在他知道,她跟何昉在一起并不是为了“爱”,而只是为了利用何昉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戳穿这个虚伪的女人。
今生,死过一次的他依然恨索念晞,只是这种“恨”渐渐的变成了“怕”,他觉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实在是老天爷的额外恩赏,他不想因为同一个人让这一切付诸流水。
这么一个让他又恨又怕的人,一次次地敲诈他,一次次地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山穷水尽。如今,一切都要过去了,善恶终有报,她终于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了,徐行一时之间却楞了!
敲诈勒索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一个人的一生,就此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