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MAGI]亲爱的母亲》丸蛋

19、第19夜 不朽的国度（三）

　　其实仔细想想，胡八条觉得穿成莎赫扎德的日子是她过得最舒心的，艾思拉是个为丈夫为孩子劳碌一生的女人，乐正瑶则掺和了半辈子的宫斗政变，而莎赫扎德仅是个为了生活每日劳作的普通女孩。

　　她现在非常快乐，日常生活就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耕作收割，再去集市上贩售自己的劳动成果，转眼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吃饱穿暖之余还把自己家重新修葺了下。

　　这会儿将近年关，胡八条从床板底下搬出了个半大不小的坛子，这是她拿来用作钱罐子用的，她每隔一阵子就会把里头的攒下的银币一枚一枚地数过去。

　　“二百三十一、二百三十二……嘿嘿嘿，不得了，胡八条啊胡八条，你这是要成为农业大户，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啊。”

　　她笑得欢腾，连表情都扭曲了大半，真白瞎了莎赫扎德这温柔可人的外貌。

　　“你在干嘛？在门外就听见你吓人的笑声了。”

　　说话间走进屋子的是个十五、六岁的金发少年，虽然穿着简单质朴，但丝毫没有影响他该有的少年感，用胡八条的话来讲，那就是村草级别的光辉美貌，糊弄个乡村小妹妹完全不是问题。

　　“哟，艾什勒弗你回来了。”

　　是的，这位少年正是长大了的艾什勒弗。

　　他一眼就看到了胡八条手里抱着的坛子，眼角又是一跳：“我说你有事没事总是数钱做什么？还能数多吗？”

　　“你不懂，这叫成就感，我以后娶妻生……呸，我以后嫁人总得备点嫁妆。”

　　“愿意娶你的人多半是个瞎子。”

　　“喂！你怎么说话的？！”

　　“这叫实话实说。”艾什勒弗回得干脆，见胡八条一副懒得跟再说的样子撇过头后又轻声补了句，“反正我眼神也没多好。”

　　正在藏坛子的胡八条没听清，转头问了句：“哈？你说什么？”

　　“……没什么。”

　　胡八条摇摇头，这小鬼真是到了青春叛逆期，以前拖着大鼻涕哭嚎的样子可比现在可爱得多。说起来，这几年过得真快，艾什勒弗的个子也跟坐了窜天猴似的，当年刚认识的时候还以为他瘦瘦小小的才七八岁，其实是营养没跟上，只比她小了两岁而已。一开始她还能一手压住他脑袋，现在她跳着都不一定能够得着。

　　莎赫扎德，你说你怎么就不长个子呢？

　　个子也就算了，怎么连胸部发育都落了别人一大截？隔壁家小她三岁的女儿都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就她还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虽然论长相她还是挺可爱的。

　　……啧，扯远了、扯远了。

　　总之，正如你眼前所见，现在这营养旺盛的艾什勒弗自跟她相识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她这里帮忙下地耕作，差不多就是聘他做了个小工的意思。这工钱是按月结算，平日里的瓜果蔬菜也从她这儿直购。虽然跟他说了不用给钱，但他还是执意该付的付，最后便约定直接在工钱里折。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年前，艾什勒弗有天忽然跟她说不在她这儿干了，说是在城里找到了个更合适的工作，然后就拍拍屁股跑路了。

　　胡八条还为此难过了一整天，结果到了第二天这厮又出现了，还二话不说地继续接过她手里的锄头，说是刚打完城里那份工，看时间还早就过来再搭把手。

　　最后的最后，艾什勒弗在她这儿出没的时间虽然少了，但每天还是准时报道，干的活不比以前少，却无论如何也不要她的工钱了。

　　用他的话讲就是：“这叫帮朋友的忙，哪儿有帮忙要工钱的？”

　　这话可把胡八条感动得老泪纵横，总有种儿子没白养的成就感，真是见鬼。

　　“对了，你有看到西泽尔吗？”艾什勒弗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床铺上，一点儿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胡八条咋舌一声，嫌弃地把被他压在屁股底下的钱袋子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把钱币放回去包好：“我咋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去干嘛跟我报备了。”

　　“也对。”艾什勒弗了然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本来还想拉他去凑热闹的，看来现在省了。”

　　“热闹？”她的耳朵立了起来，把钱罐子塞进床板底下后立刻凑到了金发少年面前，“什么热闹？有趣吗？”

　　“就知道你感兴趣。”艾什勒弗眯眼笑了起来，灿烂了一脸，“我在打工的地方听人说，一会儿MAGI会出巡。”

　　胡八条一愣：“……MA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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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这赞德的国师要出巡了，这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要知道这位基本活在人们口中的究极魔导士可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宫，听说哪怕是在王宫里面当差的都鲜少有人见过这位MAGI庐山真面目的。

　　要说胡八条对这“为这个世界带来奇迹的人”毫无兴趣一定是假的，但她总对这位国师没有太多的好感，可能是她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原因，这种国师什么的存在怎么听都觉得像个神棍，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小时候西游记、无头东宫啥的电视剧看多了。

　　但世上哪儿有“有热闹不凑”的道理，所以最后她还是兴高采烈地跟艾什勒弗进城去围观MAGI出巡了。

　　一进城到了主干道上，胡八条就充分感觉到了赞德的人口，那种人挤人胸贴胸的感觉让她瞬间想到了早高峰的地铁，看来MAGI出巡这种事已经全城都知了。

　　也对，连艾什勒弗这臭小子都收到风声的事，哪儿可能还是什么秘密。

　　她一回头就想吐槽：“喂，艾什勒……”

　　结果身后站着的是个正挖着鼻孔的秃顶大叔，还跟她对视一眼：“咋？”

　　“没、没事。”

　　得，把人弄丢了。

　　没等胡八条找到艾什勒弗，从王宫的方向那儿忽然来了几队人马，士兵哥哥个个长得高大威猛，身上都穿着清一色的禁卫军制服，这彰显低调奢华的模样，就连手上拿的长枪长矛都看起来特别金碧辉煌，不愧是御前侍卫。

　　那些人很快就将主干道清了出来，用手中金碧辉煌的武器将围观群众拦在左右两边。这架势一出来，群众们立马就沸腾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赞德伟大的MAGI是真的要出现了。

　　所以说，信仰这种东西非常可怕。

　　在人群中好不容易站稳了的胡八条再一次动荡了起来，她个子本来就小，哪儿能跟那些沸腾了的群众比肩，立刻就被前后左右夹击起来，就差没有把她双脚离地地架起。

　　就在她快被挤到翻白眼的时候，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往他的方向带了过去，然后用臂膀把她圈在了怀里，阻挡住外面推搡的人群。

　　胡八条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抬眼看到的就是双碧蓝的眼睛，衬着金发还怪好看的。

　　“莎赫扎德！你没事吧？！”对方询问她是否安好，就是手法粗鲁了点，竟然连着拍了她几下脸。

　　胡八条一下就给拍醒了，看着艾什勒弗那焦急的脸就是一脑袋捶了过去：“你去哪儿了？！不知道人多要跟紧点吗？！”

　　“……哈？”

　　“要是人走丢了怎么办？！你要急死我吗？！”胡八条厉声说道。

　　但相对的，艾什勒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脸上焦急的表情慢慢褪下，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掩下眸子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嘴巴张合了两下哑着嗓子说道：“莎赫扎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胡八条一愣，都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气。

　　确实，艾什勒弗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半头，圈住她的双臂也足够有力，就连刚才不小心摔进的胸怀都是硬邦邦的、非常结实。

　　现在这种状况看起来，她反而像是走丢的那个。

　　气氛一度尴尬，但胡八条这倔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

　　“我不管，反正比我小就是小孩子！”

　　“……”

　　艾什勒弗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境下，跟她为了这事挣个一二三的他大概真的是个小孩子。

　　“喂！快看！是MAGI！MAGI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振奋人心的喊声，一下子就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骚乱。

　　两人的对话被彻底打断，艾什勒弗赶紧把胡八条护在怀里，奋力挤到了最前排，借着士兵哥哥武器的威力才勉强站住了脚，毕竟周围一圈的人都还知道忌惮禁卫军。

　　很快在主干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最前面有士兵开路，之后是仪仗队，还有沿路不停撒花瓣的美丽婢女，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顶华丽到无以复加的八人大轿，上面被层层纱幔覆盖，但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有个人影，却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大清。

　　群众再次沸腾了，有些情绪过激的人甚至昏了过去，他们高呼MAGI大人万岁，高呼达乌德王伟大，高呼赞德千秋万代、盛世不衰。

　　“那就是MAGI啊。”胡八条感叹了句，确实是肉眼可见的高贵。

　　“嗯，我也是第一次见。”艾什勒弗应道。

　　但对胡八条而言，看到MAGI出巡也仅仅只有感叹的程度了，毕竟半路穿越而来的她可对魔导士、神迹没有什么憧憬可言，

　　而艾什勒弗也一样，今天来看的也仅仅是个热闹，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好多次都快饿死的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被MAGI佑护着的。

　　也因此，两个对MAGI毫无敬畏之心的人在哭嚎跪拜的人群中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MAGI的队伍很快离开了胡八条他们所在的这段路，无数民众或追随或散开，她站在原地目送着大排场过街的国师大人离开。要说唯一的感想也就是这八人大轿挺气派的，她虽然曾经做过王妃，但基本就是一个宅字贯穿一生，别说什么大轿子了，就连门都没怎么出过。

　　“喂，莎赫扎德，你还傻愣着干嘛呢？”正准备离开的艾什勒弗见胡八条一脸呆相，便凑到她边上朝她张望的方向看去，不知道她又在瞎捉摸些什么。

　　“你说要是有人也能派那么大个轿子来接我逛逛街那该多好呀，最好也有士兵哥哥跟婢女姐姐这么跟着，真是想想都觉得阔气。”胡八条捧着个脸，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艾什勒弗一下就笑喷了，恨不能捧着肚子在地上打两个滚：“哈哈哈，莎赫扎德，你的关注点还真有意思！”

　　胡八条撇个嘴：“干嘛啦，还不许人家瞎想想嘛。”

　　她知道这辈子自己穿成个穷丫头是没什么希望坐大轿子了，但想想又不犯法。

　　艾什勒弗蹭了蹭鼻尖，朝她调皮地眨眨眼：“好啊，那等我以后挣了大钱，一定用比这个更大更好的轿子来接你。”

　　艾什勒弗说完还张开双臂，兴奋地比划着那轿子该有多大，就好像说着明天要去买个什么玩具的孩子。

　　这下轮到胡八条笑喷出来了，就这样还敢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啦，不过等你挣到大钱之前，我们该回去了，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知道了。”艾什勒弗这么说着向胡八条笑着伸出了手，对她说道，“我们走吧。”

　　胡八条愣了下，便把自己的手搭到了他的手掌中，同样笑着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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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有点念想总是好事。

　　自从见识完MAGI那天之后，艾什勒弗就更加卖力地开始工作，虽然他一直没有胡八条他们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但他最近越发的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会一连好几天都不回来，有时候回来了还会带着些伤。

　　艾什勒弗的母亲已经好几次止不住担忧地向胡八条问起，后者也只是用着他最近帮她把菜运到远些的城镇去卖来替他掩饰，而不让他的母亲太过担心。

　　事实上，胡八条并不清楚艾什勒弗在做什么，但她知道他做的一定是正儿八经的工作，她只要一对上艾什勒弗清澈如初的眼睛就可以确认。

　　并不是什么主观臆断，而是她，又或者是莎赫扎德有这样的能力，超乎超人且无比精准的直觉，就如同早年那常常会提点她的谜之声音。

　　虽然这些年那个声音消失了，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声音又不算消失，而是变得更加宽广，好几次她甚至都产生了种能和世间万物对话的感觉。

　　她也慢慢开始明白莎赫扎德的母亲在死去前对她说的话，关于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的事。

　　所以胡八条也习惯将这份能力掩藏，更多的时候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女生活。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担心艾什勒弗吗？”西泽尔倚靠在门框上，他笑眯眯地看着胡八条忙东忙西准备晚饭，一点都没有过来帮个忙的意思。

　　胡八条把刚劈好的柴火抱进屋，目不斜视地答道：“比起你，我还是更相信艾什勒弗。”

　　“喂喂，这又关我什么事？”西泽尔无辜脸地指指自己。

　　胡八条送去一个白眼：“一个可以一个月不露一次面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这么问？”

　　西泽尔轻笑了起来：“哇呜，所以莎赫扎德你是太想我了吗？”

　　“请你不要过分解读，谢谢。”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最近有了新的兴趣，所以稍微有些忙。”

　　“是啊，前三个月还听你说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准备去做个厨子，当特级厨师呢。”胡八条摇摇头，这西泽尔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是定下心好好把一件事从头坐到尾的，工作换得比谁都勤快，可偏偏又说不动他。因为西泽尔真的是个天才，哪怕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新鲜事物，他都能很快上手玩透，而兴趣也会很快转移，继而转头开始做另一件事。

　　不过这种人在某种意义上真的非常欠扁，尤其是再配上西泽尔这种悠悠然的性子跟长得特别吃香的脸蛋，真想用他的脑袋来劈柴。

　　胡八条愤愤地想着，就连丢柴火进炉的姿势都变得恶狠狠了点。

　　“呐，莎赫扎德刚才是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吧？”西泽尔带着惹人厌的微笑凑了过来。

　　“有、有吗？！”胡八条心虚地撇开眼。

　　啧，跟这家伙打交道真是麻烦。

　　“所以你是找到了什么新的兴趣爱好？”她也只能转移话题了。

　　“唔……这次大概真的是做下决定了。”西泽尔嘴角的笑意加深，平时一直笑眯眯的眼睛挣了开来，多了几分认真，“我啊，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士。”

　　“啥？你要做干脆面？”

　　“……”西泽尔的笑脸有点崩裂，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干脆面，但听起来就跟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是魔法士，会魔法的那种。”

　　胡八条嘴角一抽：“……所以你也要求职上岗做神棍吗？”

　　“神棍？”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就三个月的热度。”胡八条挥挥手，把人往门外推，“麻烦魔法士先生先去帮忙喊拜玲耶婶婶吃饭了。”

　　啊，补充说明下，拜玲耶就是艾什勒弗他母亲的名字。

　　“好，好。”

　　晚饭很快就在胡八条的张罗下准备好了，她、西泽尔还有拜玲耶婶婶围坐在个自制的木桌上，等着艾什勒弗回来开饭。

　　这些年艾什勒弗家里的条件也好了些，但他母亲的身子却越发不好了，虽然有找过不少大夫看过，但都说她早年不知为什么落下了病根，这些年又积劳成疾、食不果腹，现在调养得再好也救不了烂透了的根，能做的也仅是拖一天是一天。

　　艾什勒弗那么卖力的工作也是为了能找更好的大夫跟药材为自己的母亲看病，他相信母亲的病一定还有机会可以治好。

　　也因为这样，胡八条跟西泽尔时常都会去艾什勒弗家一起照料拜玲耶婶婶，同样没有父母辈的他们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尊重敬爱。

　　“真是奇怪，怎么艾什勒弗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说好一起吃晚饭的。”拜玲耶忧心地不停朝门外张望，平日里这个时间他早该回来了，而且就算不能按时回来，也会托同样在城里打工的邻里人回来说一声。

　　胡八条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准备出门：“没事的，我出去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我也一起去吧。”西泽尔也站了起来。

　　可当两人走到门口，便远远地看到了艾什勒弗正朝他们走来，他不仅是自己回来了，身后还背着个人，再一细看，竟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眼如水杏、肤白貌美的黑长直，就好像个瓷娃娃一样精致。

　　“我的天……”

　　胡八条惊呆了，这辛辛苦苦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她发誓，这真的是褒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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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