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0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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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说的意思应该很明白。”徐盈只有半拉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撇向一边，表情矜持而轻蔑。而我只穿着一件肥大的T-shirt，窝在沙发里，左手是烟，一根一根的猛抽。好好的饭碗被我当成烟灰缸，烟灰烟头混杂着饭菜，说不出的恶心。
“丁小谷小姐，”看我压根当她透明，她又开口，“请问你听见我说话了么？”
白了她一眼：“听见了听见了，跟那母鸡似的叫那么久谁听不见。”
她脸色微变，勾起唇冷笑：“我和莫可的婚礼，如果你有空，不妨来玩玩。放心，我不会介意，再这么说莫可也是你姐夫。呃，曾经的。”
臭三八……我咬牙，讥笑道：“是哦，莫可终于要娶你了？上次见面，上上次见面，上上上次见面你也是这么说的。怎么，还没娶？”
“你用不着逞这口舌之快。”她嘴角抽搐，却还想维持风度，“莫可迟早要是徐家的人，这个是改不了事实。”
我冷笑：“既然如此，那你还怕什么？反正莫可为了成为徐家的人，早晚会娶你的。”
她站起身，扫了一眼整个客厅：“看来莫可对你的管教是越来越松了，居然让你住在一个男人家里。你姐姐知道了，一定很失望。”
“是啊，我们天天在一起□□做的事情，”我气极，不怒反笑，“徐小姐，如果你有需要欢迎来玩玩，放心，我不介意三人行。”
她嘴角抽搐，带着身边的保镖，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离开，顺便很“温柔”地带上了门，“砰”地一声。
妈的……
我头疼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一头撞死。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小麦，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虽然嘴上说不肯，但是莫可要真打算把我送出国，我真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徐盈和莫可的婚事，我早已知晓，但我也没有能力去阻止。我虽然不怕死，但是徐家做事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不想死得太难看，连条全尸都没有。
“小麦……”我不禁喃喃念出声，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好想你。
我不知道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以什么样的速度离开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是交警，看到他一定很高兴……
当然这怪不得他。我清楚我的样子有多女鬼：一身肥大的衣服，火红长发胡乱披散着，不停地抽烟，臭着脸，跟司机说：“我要去西郊公墓。”
踢着拖鞋，慢慢地爬着。西郊公墓没有灯，我只能凭着脚下的感觉和记忆走着，摔了好几回，水泥地，擦在膝盖上，挺疼的。
眼前是一个比其他的墓碑都大一号的墓碑，我停下，拿出买好的蜡烛，点上。风挺大，虽然没有吹灭蜡烛，但是那火光还是被摧残得很奄奄一息。墓碑上的照片，随着火光，忽明忽暗。
“小麦，我来看你了。”我摸了摸照片，然后背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小麦的墓是按照莫可的意思做的。不止是墓碑，连坟包都做的比别人的大。别人可能觉得这是哪个暴发户这么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莫可的手下也觉得，这是老大对自己亡妻的一片心意，想让她睡得宽敞舒服些。
但是其实，这个坟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莫可和小麦的订婚戒指。
小麦死的时候，我们连尸体都没有。唯一证明她死了的，是一直与徐家有过节的郑家人送来的一张碟子。片子不长，不到一个小时，用很写实的手法表现了□□是对付仇家的女人的常用手法：□□，然后焚尸，浓烟滚滚的，干脆利落的。
小麦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是□□老大的老婆没错，但是她就像是一朵白莲，从来就没有接触过那污秽肮脏的东西。然而，就因为她是莫可的女人，就被绑架了。而莫可，为了所谓帮里的利益，居然没有答应对方的条件。
于是小麦死了，连尸体都没有。
当时碟子是直接给莫可的，我在他房间外面偷偷一瞄，然后就忍不住吐了起来。明明当时因为小麦失踪好多天，我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但是还是不停地吐着。黄胆水都吐出来了，还是停不下来。
而莫可，发现在门外吐到虚脱的我，就把我抱进房间，搂着我，看那段片子。
“不要……不要！”我被他搂的紧紧的，动弹不得，只好哭叫着甩着头，求他饶了我，求他不要再让我看了。
“小谷，好好看，看清楚一点。”他抓住我的头发，逼我看向那个巨大的屏幕，逼我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怎样被人撕裂，逼着我看着小麦怎样从求饶，到瞳孔放大，失去反抗的力量。
那时的我除了发抖，就是抓着莫可的手臂，狠狠地咬。等片子看完了，我大概也失去了意识，摊在莫可怀里，嘴里是腥甜的鲜血。我茫然地看着莫可，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是……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表情。
“姐，莫可这家伙很无情啊。”我猛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对着深夜的坟场自言自语。风声呼呼的，不知道是帮我姐送来什么回答。
遇见莫可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这个混混会跟小麦好上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越爬越高到最后可以呼风唤雨，更没想过有一天，小麦会因为他而死。
小麦曾经拿着莫可给她的戒指，浅浅地笑道：“小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人结婚，要给对方戴上戒指？”
“我怎么知道？”
“因为戒指是一种迷你手铐。”她把迷你手铐戴上，笑容是平淡而满足的，眼神却带着淡淡的忧郁。
点燃一根烟，火光在黑夜中一明一暗。猛一吸气，辛辣的烟雾沁入肺部，然后缓缓的深入血液。
抽烟的习惯，是小麦死后才有的。当时是拿着莫可的烟，发着愣地想，这么多人都抽，是不是抽了之后真的会好一点？
结果是我被呛的半死，非但没有觉得舒服一些，还落下了烟瘾。抽烟其实一点都不好受，烟要是好抽就没人抽了，就因为它抽起来难受，才那么多人离不了它。
靠，真他妈的犯贱！
“莫可很快就要结婚了，”我伸手向空中，“我该怎么办？”
风声依旧呼呼作响，不知道跟我说了什么。
拖着不停抽搐的胃，我从那破烂的公寓，一直上到三楼。这么点路程，我已经满身冷汗。晚上喝了太多啤酒，又跑出去吹风，想来胃病是又犯了。
意外地发现高孝其的公寓没有关门。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有贼，而且贼还很大胆地把灯都打开了。我边这么想着，边从虚掩着的门悄悄伸出头去。没想到，头发忽然被揪住，一把把我拖进屋内，顺便带上门。
“□□……”我刚要破口大骂，一抬头，却不禁生生停住。
面前的男人，脸色发白，双眼却发红。嘴唇紧抿着，却仍是不停地发着抖。我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这么大的压迫力，竟震得我不敢乱动。僵直的身体更加深切地感觉到胃部的抽痛，一跳一跳的，似乎跟心跳同步。
“到哪儿去了？”他压抑着嗓音，却还是发着颤。
妈的，我已经赶在他下班回来之前赶回来了，还是迟了么？靠，我去哪里干他屁事！他罗嗦个屁！
“不要你管……”本来应该很有气势的叫嚣，却因为胃部的抽痛少了一半的气势。
他似乎察觉到我有些不妥：“小谷……小谷你怎么了？”
说着他伸手要来扶我，我一把推开，大叫：“滚开！不要碰我！”然后走向沙发。这么一吼，胃更疼得厉害。我两腿发软，差点一下没站稳要摔在地上。我倒在沙发上，不住地喘气，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小谷……”他在身边坐下来，似乎想抱起我，手一伸过来，我抓住，狠狠地咬了下去。他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臂环着我。虽然明显感觉到我抓着的那只手已经僵硬地绷紧，但是他没有缩，而是让我咬着。
既然如此我客气什么？我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咬着，也感觉到他环得我更紧了。老半天，抽痛过去，我松口，微微地喘息着。
他起身，回来的时候手上是胃药和热水。手微微颤抖，手臂上有殷红缓缓淌下。他坐下来喂我吃药，我吃完就倒在他怀里，忽然又抓过他的手臂，他吓了一跳，拳头握紧，似乎准备忍受下一轮的虐待。我把嘴贴在伤口上，吮吸起来。
“我刚刚以为你是小狗，现在难不成是吸血鬼？”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好了别吸了，待会我自己包扎就好。”
我抬头，盯着他看，他愣了愣：“干嘛？”
“把绷带拿来。”
“嗯？”他笑了，“不用了，我自……”
“叫你拿来！”我低吼。他只好起身，然后把家里的药箱拿出来。我取出双氧水替他清洗伤口，然后又涂上碘酒，立刻听见他龇牙咧嘴的抽气声。我白了他一眼：“没屁用，这么点痛都顶不住……”但是刚刚被我咬了这么深一个口子，你倒是没哼几声。
扎好伤口，我把绷带往茶几上一扔，他笑了：“你包扎的手法挺熟练的，以前常干这事？”
我“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从小大大一直是远近驰名的打架王，身上就从来没块好肉，替我包扎的是小麦。长大了些，我自己也学会了包扎，可惜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打架了，小麦……也不在了。
“去哪了……？”他揉着我的头发，“我发现手机没带就赶回来拿了，结果发现你不在家里。我周围都找了，可是都没有，所以……对不起，刚刚不该对你这么凶。”
“你当我三岁小屁孩？管我去哪！”我闷着声说。
他叹气：“我担心你啊……哎，又翘班了……”
我忽然搂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
“怎么了？”他声音有点急，但是又不敢乱动，“是不是又疼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哎我跟你说了要好好保重身体，你就是……”
“闭嘴，安静一点就好。”我低声说，这家伙，简直就一话痨。不过，他安静下来的时候，胸膛还是有一点温度的，一起一伏，很有规律，很让人安心。他伸手轻轻抚过我的背，暖暖的，安抚意味十足。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今天整个人太混乱了，需要一点点安慰，一点点就好。没办法讲究什么，就地取材就是了，反正他不会介意借我肩膀吧？
“小谷……”他开口，第一次在他胸膛听他说话，嗓音颤进我的胸腔，我低低地应了一声，竟柔软得自己都不认得：“嗯？”
“你跑出去，本来打算怎么回来的？”他问的很委婉，“我记得我没有给过你钥匙。”
我一把推开他，妈的，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本来面目！
见鬼了，刚刚有一刹那，我觉得那个怀抱真的很舒服很温暖，恨不得躺一辈子。靠，一定是吃错药……
他突然把我拦腰抱起，我吓了一跳，嚷起来：“高孝其，你要干什么？王八蛋，放我下来！妈的你找打……”
“嘘——”他低声道，“现在是凌晨四点钟，吵醒邻居是很不道德的知道么？”
“关我屁事！妈的你放下我！”
“等会就放你下来。”
“现在！”
他很“配合”地把我往床上一扔，我一时失了神，他拉过被子把我包起来，然后去拿了湿毛巾替我擦脸：“好了，早点睡了，睡醒再起来洗澡。”
“我……”看他准备出房间，我突然叫住他。
“嗯？”他回头，“怎么了？是不是现在肚子饿？要不然我给你做点东西，吃了再睡？”
我有些气闷地哼了一声，拉过被子蒙过头：“没事，滚，别吵我睡觉。”
听见他无奈的低笑，门，也被很轻巧地带上了。
妈的，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奇怪就算了，干嘛让我也变得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0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