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故事给你听》同心难改的胡耀耀

8、第二章

　　在我眼里，三点一线的生活才是正轨，我会在早上六点五十准时拎着俩包子和一鸡蛋冲进教室，然后津津有味的吃着，熏得同桌侧目，哀怨连连。

　　也会在十二点三十分，看着有人从食堂泄出再慢条斯理的进去吃一顿有些冷掉的午餐。

　　可是，钱宁这家伙打破了我的定势。红总会以偷渡的方式，躲过学校大门口的保安。她俩开始有意无意的找我一起拼桌吃饭，然后，你们又懂了吧，那种秀恩爱秀到恨不得天崩地裂，实在让我捶足顿胸。

　　我想不通了，最后忍无可忍的追问：

　　“红，难道你不上课吗？天天偷跑到我们这儿来，也不怕被保安抓着？”

　　红被我问住了，钱宁放下筷子很严肃的看着我：

　　“时间对我们来说，再多都是不够的。”

　　我也放下了筷子，表示很无语。当然，日后我经历了一场长达八年的撕扯纠缠后，我终于明白天荒地老也都是过眼云烟的快…

　　钱宁侧头看着红，忍不住的摸索着与她十指紧扣，那样的眼神当时的我实在看不懂。如今，我已深有体会，当你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用用情至深这个词儿来形容都实在是太片面了，那是从骨子里迸发出的抒情劲儿，想要照样子学，是学不会的。

　　…

　　所有的波澜不惊都是在为一场惊心动魄做着铺垫。秀恩爱死得快这一说辞是有道理的。

　　正如钱宁说的，学校开始筹备区运会的项目，鬼使神差，我又一次的成为了女子篮球队的队长。

　　当我兴冲冲的跑到钱宁所在的班级，想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她却消失了。后知后觉，原来我已经跟她断联了好长一段时间。

　　学生时代的朋友关系是带着一种幼稚却又真切的侠义感，好过了现下成年后需要物质去维系的人脉。

　　当我再次遇到钱宁时，她站在学校外快餐店的门口，一脸踌蹴的模样，身上的t恤满是污垢，那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学生该有的狼狈。没有犹豫，我径直走向了她。

　　“钱宁？你这是怎么了？”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手中打包的盖饭。我明白她的意思，便把吃的塞进了她的手里，跟着她的步伐走到了一旁的小巷口。她就那样蹲下身子，狼吞虎咽的吃着快餐。

　　那个场面太过记忆犹新了，很心酸，很邋遢又很可悲。我跑到小超市买了饮料折返到她身边，她接过水一口饮掉了大半瓶。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

　　“到底怎么回事儿？”

　　钱宁酒足饭饱后很感激的看着我，语气轻松得有些过分：

　　“我一直策划着想要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这样我和红就可以天天待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人管我，可是，计划失败了。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跟红的事儿也好死不死的被我妈知道了。她要我回重庆，我打死都不肯。现在好了，断了生活费，我逃课被记大过，所以干脆学校也不待了。”

　　我抿嘴不语，这样荒唐的举动我不知道该被定义为勇敢还是无知，所以我没有对她进行任何的批判或是劝慰。

　　“红呢？你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怎么过？”

　　“她呀，她今天回家了，应该是去要生活费了。我不方便待在她寝室，所以就出来逛逛。你简直是救星，我已经饿了一天了。”

　　我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零钱塞给了她，她一开始是推脱的，可是我执意要给，最后她红着脸收下了。

　　“你比我那些死党朋友耿直多了，我有钱时，一个一个往我身上贴，现在打个电话借钱，都他.妈.的跟死了一样。”

　　钱宁的脸上满是愤然也爆了粗口，我明白，她已经经历了无助，所以现在显得如此洒脱。我把自己的不解全然的问出：

　　“你这样做值得吗？尽管，我不是对早恋有什么非议，只是，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自己能去解决的了。难道要一直扛着，不回家也不回学校，就算住在红的寝室，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问话让钱宁很认真的思忖起来，她竟然抽烟，拿出一支点上，青烟缕缕的吞云吐雾，虽然如今我也是个烟枪，但至少学生时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乖乖仔。

　　接下来她的一番话，成为我人生过度阶段的警钟：

　　“我只是想租个房子跟红住在一起，不必让她每天偷偷摸摸，胆战心惊的跑进学校来。有了小窝，我们可以自己做做饭，安安心心的学习，晚上看看电视，睡个安稳觉。

　　可是在成年人的眼中，我这样的行为可耻可笑。他们认为我喜欢一个女生就是变态的行为，我妈甚至想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她在电话里谩骂着我，说我恶心，说我心里有问题，说我给他们丢脸。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不就是断了经济来源嘛，就算是去洗碗糊口，我也不会低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钱宁所思考的问题，是我无法去理解的，而学校的钟声拉回了我思绪，我得回教室了。

　　钱宁的眼眶有些绯红，她伸手捂了捂眼睛接着便站起了身，像兄弟一样一拳头砸在我的肩上：

　　“也不知道，这顿饭和钱什么时候能还上。真的，谢谢你！快回去吧。”

　　“保重。”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穿过大马路，我站在街头的另一边。钱宁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就像第一次我们见面时那样，有种不动如山的感觉。大概是附带了一抹对自己选择笃定的色彩吧。

　　她本是满脸蒙雾的脸上，对我绽开一抹轻松的笑容，顺带着挥手向我道别。

　　时过经年，我终于明白。钱宁太过年轻了，她所谓的喜欢或是误以为定义的爱都是每一段青涩感情，必定无疾而终的悲哀。

　　只有真真切切的经历了，你们才会知道，努力争取不一定会有花开荼蘼的灿烂，爱而不得的才是现实给予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