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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1)—修改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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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杜心悦,我是一个富家千金,还有一个长达二十年的青梅竹马。这样的故事难免落入俗套,这个世界到处都在上演着娇蛮而又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如何使劲手段,破坏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的戏码,然而最终的结局,还是免不了王子终于找到了灰姑娘,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富家千金总是受尽唾弃。
那天周末,我在百无聊赖之下,又看了部类似情节的电影,直看得愤愤不平,于是干脆跑到凌柯书房去骚扰他,结果敲了好几下门,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便干脆直接推门探了个头进去,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凌柯一眼就扫了过来:“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我跑进去:“我敲了好几下门,你都没应我。”
他就会挖苦我:“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我心情不好。”
他头都没抬一下,敲着键盘好整以暇地问我:“信用卡又刷爆了?”
我提高了音量:“不是!”
“你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张银行卡,自己去拿。”
气得我忍不住就踢了下他的桌子:“我都说了不是!”
他抬头淡淡瞥了我一眼,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风扫过来的时候,显得十分凌厉,我已经开始心虚,因为凌柯最讨厌我在他工作的时候骚扰他,正想着打退堂鼓,他却突然如我所愿地问了句:“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立马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又得寸进尺地趴到他肩上:“凌柯?”
“嗯?”
那一声仿佛是鼓励,我一股脑地说了下去,“我喜欢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没有说话,只顾着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我又摇他的胳膊:“凌柯,你说啊,你说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
“杜心悦,闹够了没有!”他突然一把将我拽开,连声音都透着不耐烦,“闹够了就出去。”
我就知道自己在自讨没趣,这个问题我都问了快四年了,从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一直问到现在,他从来不肯给我一个痛快。我咬着唇,瞪着他,瞪得眼眶都红了,他都没再抬头看我一眼,最后终于摔门跑了出去。
临近晚上,凌柯才打电话给我:“在哪里?”我没有吭声,他又说,“不是一直吵着要去The Breslin吃饭,我订了位置,你马上回来。”
我还是没忍住:“我在Jojo的公寓。”
“行了,我去接你。”他嗒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我只觉得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惆怅,像是吃了一个还未熟透的橙子,虽然一开始满嘴酸得要死,可最后留在唇齿间的味道,却是香甜的。
凌柯脾气向来很大,对我却也算是诸多忍耐。大概因为当年我闹着要跟他出国,他就在我家老爷子面前承诺会照顾我。而且我又比他小了一大截,他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所以每次吵架,多数都是他给我找台阶下。说是吵架,其实都是我独自一个人在跟他冷战,只要他稍微哄哄我,我又立马将冷战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所以Jojo每次都会恨铁不成钢地骂我:“没出息。”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谁让在乎的那个人是我呢。为了凌柯,我甚至从北京追到了纽约,我的出息早就没有了。
晚上吃过饭,回去的路上我又缠着凌柯,让他陪我去毕业旅行。因为我知道每次闹完别扭,凌柯就会变得特别好说话,果然他都没跟他的秘书确认行程,就答应了下来,只让我自己挑好时间和地点。
结果等我想好了全盘计划,凌柯却玩起了失踪,一连好几天都找不到他的身影。那天晚上,我都准备睡了,半梦半醒间听到开门的声音,我还以为他终于回来了,强忍着睡意跑出去,客厅里却只站着他的助理陈东。
“杜小姐,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是来给凌总拿衣服的。”
我还觉得奇怪:“拿衣服干什么?”
陈东说:“凌总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换了身衣服,跟着陈东一起去了医院。直到进了病房,我才松了口气。虽然凌柯一身衣服皱巴巴的,脸上却也没什么伤,只是手臂被酒瓶割伤了,精神好得还能训斥人:“三更半夜的,你带她来干什么!”
“杜小姐要来,我也拦不住。”
我没好气地问他:“陈助理说你跟人打架了,什么人还能劳烦你动手啊?”
凌柯没说话,倒是陈东调侃似地笑着对我说:“凌总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胡说八道,”凌柯说,“我就是喝高了,一时没看清。”
过了几天,我才知道原来那天凌柯是英雄救美。酒吧里,有人调戏美女,据说凌柯路过瞥到,二话没说,上去就凑了人一拳,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后来美女为了感谢他,又请他吃饭,两人相谈甚欢,一来二去,便交往了起来。
一开始,我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围在凌柯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不过都没跳过龙门就已经死在了沙滩上。后来一些风声却也渐渐传到我耳朵里。这次凌柯似乎挺认真,因为带着她出席了好几个重要的商业酒会。甚至有一天晚上,凌柯带了她,和我一起吃饭,席间美女莞尔浅笑:“凌柯,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我当场就冷了脸色,扔下刀叉就离席走了。
晚上我一直赖在JoJo的公寓里,逼着她跟我喝酒,然后摇头晃脑地跟她说:“我从小就喜欢凌柯,一直追着他跑,他出国,我也出国,都二十多年了,抗日战争都不知道胜利多少回了。”JoJo看着我直摇头。我又拉着她:“我喜欢凌柯,整整喜欢了二十多年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可是只有他还是一直叫我,妹妹,妹妹。”
JoJo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忍不住狠狠打击我:“全世界都知道他拒绝你拒绝了二十多年,只有你还屁颠屁颠地把这些话说给别人听。”
JoJo说话一向喜欢挖苦人,但是这次我觉得很没有话说。我沉默了半晌,她又有些不忍心地伸手拍了拍我。
然后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接了起来,他都没问我在哪里,直接说:“下来。”
我还是乖乖地下去了。其实每次吵架都是这样,一开始总是我在一边气得暴跳如雷,他却还能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小孩子胡闹。最后我气得一走了之,却又往往懊恼不已,担心他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所以,每次只要凌柯来找我,我无论如何也难再发脾气。
Jojo果然又说我:“哪怕你就是孙悟空,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我还在心里犯嘀咕,我本来就没想逃。
出了电梯,我就看到了凌柯。他正伸长了腿,倚在车前抽烟,周身烟雾漫漫,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只微仰了头随意地吐着烟圈,气质却已是锋芒毕露,侧脸线条冷硬,月光下竟有一种恍惚的寂寥,我想我一定是醉得太厉害了,凌柯是谁,身边燕环肥瘦,莺莺燕燕,哪一个不是天天依依呀呀地围绕着他,怎么会寂寥?
我跑过去,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凌柯。”
大概我身上的酒味让他不愉快,他低头看我一眼就皱了眉头:“女孩子不要喝这么多酒。”
“谁让你惹我不开心。”
凌柯最不喜欢我喝酒,所以他没搭腔,随手掐灭了烟,一言不发地将我塞进车里。我靠在座椅上,有些头脑不清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的口气都很随意:“每次一发脾气就往这里跑,都玩了多少年了。”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那还不是因为我怕你找不到我。”只恨自己果然没出息,又赌气地对他说,“你干嘛还来找我,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扔在外面算了。”
他说:“你是我妹妹,我答应了你家老爷子要照顾你。”
明明这样一句好话,我却只觉得一阵酸涩,差点落下泪来,于是干脆闭上眼睛装睡,后来倒真睡着了,怎么到的床上都不知道。